第十七章 剑来
第十七章剑来
五龙山开宗收徒，青莲一脉，这次依旧颗粒无收。
只是青衫少女从五龙城带回一位少年，还许诺年后的五龙山考核，青龙峰不会缺席，这才将入驻青龙峰底望星崖三月，从不曾露面的少年推到风口浪尖。
猜测和未知永远是点燃人心最深处一丝丝好奇心和躁动的火苗。
人丁稀少的青龙峰一脉在其余四峰眼中，本就是怪胎一脉，能拿得出手de不过是个几百年都不曾长大的牧赛，当然谁都不会真去和这个辈分远过师叔境界的大女孩较劲。
五龙山众多好事之辈蜂拥入望星崖，见到唇红齿白不过十二三岁的俊俏少年，发现少年不过先天下品武夫之后，没有失望，只有更多的猜测。
青龙子陆白露驻颜有术，几百年都不曾将岁月痕迹在脸上刻画下来，道法修为也是直逼五龙山第二人黄龙子的存在，可她在众人眼中终究是个女人。
‘男人’这词也就几笔，却永远是个正常女人都走不出的牢笼窠臼。
人如此，仙亦如此。
论外貌。唇红齿白，无限符合青楼勾栏小相公的少年便摇身一变，成了‘姘头’，甚至是‘嫩草’。
可惜，八卦势头还未像逢春的野草一般开始疯长，便被具是怪胎的青龙一脉另类的斩草除根。
先是成了‘老牛’的青龙子陆白露，就似蛰伏多年的潜龙，出手便将五龙山道法榜眼黄龙子拉下马。
接着便是世俗顶峰，朱雀帝国两朵并蒂莲，携手问道长生。
更令四峰惊愕的是，几百年都不曾长大的女孩牧赛，一句剑来，聚五龙山八斗运势，化剑道。一句剑去，如同剑仙开天门，斩去黄龙峰头。
陆白露华丽的开端，并蒂莲锦上添花，倒骑青牛的女孩一剑定乾坤。
是奇耻大辱还是欺人太甚，众说纷纭。
事后，四峰齐聚五龙顶望仙台，说青龙一脉礼法孝悌丧失，同门之宜尽毁，为仙家所不齿，更让后辈心寒，也让世俗红尘所诟病。
望仙台老农，五龙山之主牛耕田怒道：“谁他娘的还要聒噪，老子不介意吊起来打。”
明面上是高姿态压下事头，暗地里却是滋长内斗的火苗，有利有弊，谁又说得清楚。
五龙山早过了当初五龙子携手问鼎南瞻部洲朱雀帝国的风头，陆白露不再是世俗巅峰的大将军、上柱国。浮华落寞，久居青莲湖底的五龙山五龙，哪还有昔日的风华。
年轻一辈的高手，寒冰真宫的小宫主陆知微本就是道婴佛子双重资质，吞下千年火鸦内丹之后，虽说不能抗衡两仪宫五个道场的那些前辈高人，十六岁的涅槃境巅峰，放在年轻一辈中，注定是一骑绝尘。
金顶逐鹿在即。
望星崖底小竹屋里，原本木讷少言的大个子费焦口沫飞溅，绘声绘色的向这个，做了‘姘头’和‘嫩草’不自知的少年讲述。
仙家不过是披着方外、闲逸华丽外衣的另一个世俗江湖罢了！
少年心荡起伏，却笑言：做这嫩草也不错。
大个子如临大敌，连呼：陆公子慎言。
少年附在大个子耳边轻言：要是有一天，本公子做了你师尊的相公，咱们这兄弟情谊该怎么算？
大个子落荒而逃。
……
倒骑青牛大女孩一句剑来，一句剑去，聚五龙山八斗气运，一剑削去黄龙峰峰头，当真是大乘剑仙风采。
风竹林前，大女孩牧赛双手枕头卧在青牛背，青牛悠闲吃草，女孩哼着曲调，依旧是低档勾栏、市井匹夫，喝酒划拳、哗众取宠的‘十八摸’。
娴熟而又粗痞的小曲儿再入少年耳中，远不是当初的滋味。见识过耳闻过小女孩剑来剑去的那一抹大乘剑仙风情，这曲儿不再低俗，早已是天籁。
儿时，宋三儿说过：夫子口中世外高人的那一句‘大道至简’，按老子的理解不过是邹寡妇出浴前后的那种对比，没看前是一种味，旖旎壮阔。看过后却不过是两坨肉，虽然诱惑，却也就那么回事。
深以为然的少年感叹道：“一颗糖啊！两种味。”
“陆放见过剑仙大师兄！”陆放对着仰卧青牛背的大女孩躬身行礼。
青牛背上的大女孩慵懒道：“我虽练剑，却只会两招，一招叫‘开天门’，一招叫‘天外飞仙’。你学哪招？”
“不能都学？”少年试探着问道。
一身绛紫裙，面似观音坐下童女的牧赛，翻身下牛，眼神狡黠道：“亏你还是个在红尘中摸爬滚打过的娃，俗语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没听说过？”
远比身着绛紫裙大女孩高出一头的少年躬身，憨厚道：“陆放愿为青龙峰赴汤蹈火、哪怕身死道消也绝不食言。大师兄既然说只能选一招，我便选这‘天外飞仙’。”
陆范没敢说为大女孩牧赛鞍前马后，却说为青龙峰，是怕拍马屁拍到蹄子上。至于选择‘天外飞仙’不选‘开天门’，也有陆放的小心思。
当初旁听《抱朴子内经第三卷对俗》，其中便有对于大乘剑仙的解说。所谓大乘剑仙一剑便能削去山峰，断汹涌大江，并未言过其实。书中说，更有大能者能借天地灵气，聚天下气运为剑，一剑划开沧海，屠匿海恶龙。也是他们最巅峰的一剑。
巅峰一剑不是剑招，而是剑道。需要日复一日的闭剑‘养意’，等待天时地利人和的最佳时期。诸多剑仙大能者，一剑开天门，断大江，划沧海，屠大龙，偶然登高绝顶，终其一生都未必能有机会施展第二次。
陆放没敢断言倒骑青牛的大女孩前日那一句‘剑来’便是巅峰之剑，也不敢诽腹大女孩那一剑便是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波澜的绝笔。
‘剑意’终究是别人的。能言传、意会、模仿却不能复制。
兴许日后自己也能使出这一剑，却终究是自己蓄剑‘养意’再天时地利人和后的一剑，此剑非彼剑。也非短时间内可行。
五龙山内门考核在即，陆放可没厚着脸皮认为自己根骨清奇、紫薇星转世，能一宿跨过常人数十年数百年苦修。
大女孩干脆道：“好。”
陆放躬身，对着牧赛，再行一礼。
牧赛单指问天，面容肃穆，风竹林突然大风骤起。
陆放静心、养意、凝神，运足目力，深怕错过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