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恋味道
另一处空着的拍摄场地，坐在一小木箱子上的小丽探着头四处张望了下，确定不会有别的人出现，赶忙低下头、谨慎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隔着袜子探了探被踩了的右脚脚踝。
突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向小丽身旁传来。
听见仓促的脚步声，小丽猛地抬起头，一看是英雄，紧张的腮帮刷的一下变得滚烫。
“幸好我那还有半瓶红花油，这样吧我来给你擦擦。”说着，英雄从兜里掏出半瓶子红花油，半跪着蹲在小丽的脚前。
“别，我自己来就好了。”见英雄蹲下身主动要给自己的脚上药，羞涩又害怕的小丽赶紧拦下。
“没事，我以前客串的时候也经常弄伤，这东西我都随时备着呢，你不用……”英雄刚倒出一点放在手上，忽然间嗅到一抹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你们女孩子的脚真香，真漂亮。”
英雄傻傻的盯着小丽细嫩雪白的脚趾。
褪去了沉厚的白色棉袜，一双雪白的小脚轻轻晃荡在英雄眼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摩女孩子脚丫的英雄霎时看的目瞪口呆，小丽的双脚在英雄的眼眸里翩翩起舞，宛如一对难分难舍的蝴蝶，轻盈摇晃的脚趾正如飞舞的翅膀，伴随着淡雅的茉莉花香飘进了英雄的心房。
“你脸怎么红了？”
小丽的轻声询问犹如一泼冰凉的泉水，将英雄恍然惊醒。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的英雄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此刻是放在一个陌生女孩的脚踝上。羞涩的小丽迅速转身，唯有英雄那只伸出一半的手仍僵持着悬在离小丽脚踝原先停留的位置大概一厘米的地方。
“抱歉，我是第一次给别人擦药水，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忘了你是女孩子了，而且咱俩还不太熟悉，我……呵呵，那个还是你自己来吧。”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女孩子脚踝的英雄，紧张的霎时满脸通红，这红的程度简直可以和刚出炉的烤红薯相聘美。
“谢谢。”接过红花油后，小丽轻轻的道了声谢谢，而后羞涩地低着头在脚踝上细细涂抹着。
蹲在一旁的英雄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又快速瞟了眼小丽，忽然间，又是一阵炙热涌上心头。
“你怎么了？”小丽转过头瞅了瞅英雄，轻声问。
“啊，没什么，我可能是刚才急着跑过来，喘气喘的吧。”说罢，英雄猛地站起身，背对着小丽，紧张的猛擦着满头的大汗。
“那个，什么，你慢点擦也没事，不用急着走。”说话时，英雄紧张的搓着手指，还时不时的回头瞅了瞅。
“刚才王副导演不是说还有几场群演的戏要拍吗？既然我已经来了，就应该有始有终。”说罢，小丽低头在红肿的脚踝上又涂抹了一点。
“我已经跟副导演还有张姐说好了，说你一会有事要急着回学校所以就让你先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学生？”小丽满脸惊讶的看着英雄，问。
“我，那什么，看出来的。”英雄猛然回头，答道。
“是吗？”小丽抿嘴微微一笑，“我看上去不像是个社会上的人吗？”
“看你这面相，我就猜到你肯定还没大学毕业。”
“你还会看相？”
“不是，我是说，我跟着剧组跑了这么久，一看你来的时候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你应该还没大学毕业。”英雄继续背对着小丽，说。
“还真被你说对了，我确实还在实习。”听了英雄刚才的分析，不知为何小丽却对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要大些年龄同时又有点腼腆的陌生男孩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你是学表演的吗？”英雄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小丽俯身给脚踝抹药水的模样，顿时心头掠过一阵清凉的风。
“怎么会？要是的话，我还会这么紧张吗？”
“也对啊，呵呵，”英雄傻笑着摸了摸头，“哎？那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嗯，你猜？”小丽停下手上的活，逗趣的瞅着英雄。
“这我哪猜得到啊，我又没上过大学，哪里知道你们学校有些什么专业。”说话时，英雄略微低了低头，脸庞浮现过一抹暗暗的忧伤。
“原来你没上过大学啊？”小丽惊诧的看着英雄，心头飘过一丝疑虑。
“是啊，高中毕业后，因为家里不太富裕再加上我还有一个年迈的母亲需要照顾，所以我很早就出来找活了。”
“哦，这样啊，刚才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问的，你别介意啊？”听说了英雄不能上学的情况，小丽满是同情和自责的向英雄道歉道。
“没事，我根本没在意。”
“咦？既然你没上过大学，那你是怎么在剧组里找到活的呀？”
“应该说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幸运的吧，刚到北京的时候就进了剧组，虽然干的都是些零活但是和剧组的人相处的还是蛮不错的，后来，我在北影厂遇到了一位老前辈，是他带我正式入了这个行当，后来……”英雄大胆的靠近小丽，再次半蹲在其身旁，娓娓道来起自己这一路艰辛但是又丰富多彩的北漂生活。
渐渐的，两人开始无话不谈，原本紧张和羞涩的氛围很快便消散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聊了整整一个钟头。
当耳旁传来群演们说笑的声音时，两人才终止了谈话。
“看样子，拍摄已经结束了。”英雄有些遗憾地转头望了眼地面上来回走动的人影，轻声说道。
“是啊，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小丽快速穿上了鞋袜。
“来，小心点，别摔着了。”
小丽扶着英雄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挨着地。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小丽踮着那只还未消肿的脚羞涩地站在英雄身旁，充满感激的看着英雄，致谢道。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英雄摸了摸后脑勺，憨笑着回了句。
“那我去换衣服了，不然，张姐要生气了。”
“嗯，你先去吧。”
“你不一块去吗？”小丽快走几步后，突然转身，回过头来问道英雄。
“不了，我晚点也没事。”
“那好吧，拜拜~”小丽有些失望的看了眼英雄，然后慢慢的离开。
看着小丽渐行渐远的身影，英雄的心头渐渐冒出一股酸味儿。
“哎？我说雄哥，什么女孩让你看得如此着迷啊？”
“我说老郭，你从哪冒出来的，吓我一跳。”英雄转身时，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老郭吓了一跳。
“呵呵，瞧你说的，我还能吓着你，”老郭一脸神秘地轻轻推了推鼻尖的黑框眼镜，笑眯眯的说，“就咱们组那管服装的小张不是经常被你吓的吗？”
“别在这儿胡说了你，当心我告诉张姐，你又偷喝了剧组的酒。”
“呵呵，你说去吧，我倒是没事，只是这张照片嘛~可就……”说着，老郭宝贝似的从马甲里掏出一张照片在英雄眼前嘚瑟的晃悠着。
“什么照片，老郭你打着什么算盘啊你？”
“我能打什么算盘啊，你忘记你和那个女孩搂在一块的情形啦？”
“我跟她？”英雄脑海里快速闪过之前拍摄时发生的小状况和自己的反应，“哎呀，我们只是碰巧撞在了一起而已。”
“我看不见得吧，你俩整个搂在一起的过程我可都看在眼里的那，对了，还有负责摄影的小弓他也是看到的哦，你小子别想赖账。”
“我说老郭啊老郭，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顽皮啊，你这么做，你那女儿她知道吗？”说着，英雄试图一把抢过老郭手里的照片，可遗憾的是被老奸巨猾的老郭给识破了。
“哎？别想分散我的主意力啊。”老郭得意的将照片举过头顶，嬉皮笑脸的对英雄说。
“老郭，别闹了，快给我看看！”
“不行，这可是我交给导演的证据，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全能人才英雄怎么在导演面前解释你利用职务之便带女孩子来剧组混拍的事情。”老郭一脸奸笑的样看着英雄，威胁道。
“什么叫混拍啊？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我英雄是那种人吗？”说话时，英雄的双眼始终未曾从老郭手里的照片移开过。
“呵呵，你瞧你，都急成什么样了？”
“我哪里急了，别瞎说。”说罢，英雄气愤地瞥向别处。
“好了，兄弟我什么时候捉弄过你呀，给，拿去瞧个仔细吧。”老郭放下了有些酸痛的胳膊，微笑着将照片放在英雄的眼前。
英雄一把从老郭手里抽出照片，对着灯光仔细瞅了瞅。
“怎么样？你老哥我的拍照水准还是不错的吧？”说着，老郭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白酒，扭开瓶盖，一仰脖子，满满的喝了一大口。
照片上，狂奔的人群中英雄半蹲在地，怀中正搂着惊恐的小丽，画面的定格是在两人的眼神彼此交汇的时候。从照片上来看，英雄的眼神里：保护中带有几分安慰，刚毅中带有几分柔情；而小丽呢，惊恐的双眸里多了一丝安全，慌张中更多的是羞涩。
虽然是在奔跑的人群里抓拍下的这个画面，但是两人身旁模糊的身影却丝毫不能遮挡住二人四目相对时的脉脉含情。
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和小丽，英雄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怎么样？我老郭的拍摄水平不比国家级的摄影师差吧？”说着，老郭仰起头，又喝了一大口。
“我说，老郭，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啊？你离国家级的水平还差得远呢，人家在喜马拉雅山的顶上，而你呢，还在海平面以下呢。”
“呵呵，我说，兄弟，你能不能看在我冒着被开除的危险给你和你的女朋友偷拍的份上说点赞美我的好话呀？别一开口就损我。”
“谁说小丽是我女朋友啦？再说了，谁叫你偷拍的？你这叫活该。”
“哦，原来那个女孩儿叫小丽呀~”老郭扬起脖子又满满的喝了一大口，微笑的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亮光。
“你笑就笑呗，别这么诡异好不好？”瞅着老郭嘴角旁的微笑，忽然间，英雄感觉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笑的很诡异吗？”
“怎么不诡异？”
“既然这样……那你还是把照片还给我吧。”老郭伸手准备抢时，却被早有防范的英雄一个转身躲了过去。
“老郭，这是你自己给我的，我怎么可能还给你呢，这送出的东西还有往回拿的道理吗？”说话时，英雄双手死死地捂住，但是两眼却还在时不时的偷瞄着照片上的小丽。
“瞧把你给紧张的，我又不会硬抢你的。”
“谁知道啊。”
“哎，我说，你从哪找来的这么漂亮的群演？什么时候也介绍一个给我认识认识啊？”老郭悄悄靠近英雄，四下张望了会，而后轻轻捅了捅英雄的胳膊，说。
“老郭，你不是想老牛吃嫩草吧？”
“哎，老子我就是想啊，你能把我怎么着？”说着，老郭又喝了一大口。
“你少喝点酒，每回你女儿来找你都忙着藏。”
“谁说的，我女儿来看我，我藏什么呀我。”
“你说你藏什么？你忘啦，上回差点喝出命来的事啦？”
“哎呀，好汉不提当年勇，怂人不提当年衰，你不说没人知道我那段不光彩的过去。”
“呵呵，你也知道啊？”
“好你个臭小子，敢耍郭哥我啊，看我不一瓶子扔死你！”说着，老郭举起酒瓶就要打。
“好，好，我不说行了吧，给您啊留点面子。”英雄赶忙闪到一旁，美美的欣赏着手里头的照片。
“这还差不多，哎，说正经的，那个女孩到底是哪学校毕业的？”
“这我可没问。”
“瞧你这保密工作做得还挺严实的，连我都不告诉，真不够仗义的。”
“什么呀，我是真不知道。”英雄仔细回忆了下之前和小丽一块聊天的内容，印象中确实没提到过小丽现在所就读的学校。
“那你还和她聊得那么起劲？”
“说什么呢你，我只是跟她聊了聊我北漂的生活，其他真没别的。”
“是吗？你小子肚子里有多少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别想耍我啊。”
“真没有，不信，你借组里的日本刀切开来看看。”说着，英雄一脸认真劲儿的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行吧，算你小子运气好。”
英雄拿出照片又看了看。
“我说阿雄啊，你好歹也有三十来岁了吧，是该找个女朋友处处了。”老郭突然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沉重地拍了拍英雄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
“我说，郭哥，你一下不正经一下正经的，弄的我都糊涂了，到底哪个才是你呀？”
“两个都是我，呵呵，我说的可是正经的，你看，那女孩人长得虽然说不上像艺校里的美女一样漂亮，但是看着很清纯啊，我可是过来人，提醒你啊，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千万别被别人抢先啦。”说罢，老郭走到一旁悠然自得的喝着闷酒。
“您说，我和她，有戏吗？”英雄握着照片，陷入了沉思。
“要我说啊，你俩一定能成，不过嘛~”话说一半，老郭又喝起酒来。
“不过什么？”英雄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不过这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你能不能和她真的牵上手还要看缘分呐~”
“什么缘分？”
“你真是木鱼脑袋啊？跟了这么多剧组，拍了那么多苦情剧你还不知道吗？这缘分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有的人缘到了可是没有这份始终是成不了，有的人到了这份但是没有缘还是走不到一起去，至于你俩嘛~”老郭仔细打量了会英雄，长叹了口气，说，“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缘还有份啰~”说罢，老郭喝着小酒优哉游哉的晃荡到别处。
空荡荡的拍摄场地里只剩下了英雄一人，头顶一盏摇摇欲坠的吊灯吱吱作响，英雄的身影孤零零的斜靠在一旁的镜子里。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英雄再次看了看照片，然后微微仰起头。
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受压在英雄心头。
难道，这就是初恋的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