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族谱的隐秘(二)
陈云清没有被父亲失踪之地冲昏头脑,姑墨一直是他的心结,一直想去细致的研究,一直想看看父亲曾经走过的考古之路,但一直没有机会,把自己的心思掩藏了起来,思忖之后:“去姑墨做什么?姑墨所留下的历史资料很少,多是传说和野史。虽说陈氏和姑墨有关联,那也是两千年前的事了。08年曾经随科考队去了一次新疆阿克苏,那边的主要遗迹全是近期留下的,两千年前的遗迹很少,只有博孜墩古墓等处。”
陈鼎天听正云清的一席话,觉得欣慰,微微笑了笑,心想:好小子,既要套问出去姑墨的原因,又透露出自己确实对姑墨有研究。陈鼎天没有沿着陈云清设的套回答,“云清,你去还是不去?去的话,族谱可以还给你,不去的话,就不一定了。”
真是老江湖,自己的想法被对方识破,倒觉得有点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觉了,“去不去,不是我说的算,我要和爷爷商量一下,自己做不了主。”
陈鼎天听到“爷爷”俩儿字,心中泛起了一阵悲戚,但瞬间就转换了过来,“好的,我等你回复。”说完就辞别了云清,朝程乾先前走的方向走去,程乾这时从对面的博古架间走了出来,陈鼎天进了林立博古架,回了下头看了看云清,嘴角泛出狡黠的微笑。
陈鼎天的回头一笑,在朱能脑神经中形成了挥之不去的定格,陈云清更深刻的记住了。
“好了,陈先生,八爷,我送你们回去。”程乾走到了陈、朱二人面前说。
“有劳。”陈云清礼貌的应和着。朱能看见陈云清若有所思,没有和他搭话,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程乾边走边聊,时不时盯着程乾熟透的胸部有流鼻血的感觉。
程乾把陈云清和朱能送回了图书馆的地下室,两辆车就此别过,朱能开车,陈云清坐在副驾驶,没有说话,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朱能有些憋不住,“老陈,怎么回事?看你好像有些不对头。在想什么?要不要报警?”
“报警?你觉得警方能解决的了这件事吗?我现在想的是族谱,爷爷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族谱背后一定有隐秘是我不知道的。但是我反复研究过族谱,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者把醋酸用棉签擦在族谱上,也没有显现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并且把族谱的每一个字都扫录到计算机,选择性的用矩阵排列组合分析,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这应该就是你二叔……”陈云清斜着眼睛眼恶狠狠地打断了朱能的话,意思是,他不是我二叔,是宗族的败类。
朱能话锋一转,“应该就是陈鼎天所说的天大的秘密吧。”
“或许是的。走,回海州,这事必须问我爷爷。”
“太急了点吧。”朱能不情愿的说,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CS。
“怎么变的婆婆妈妈的?这件是对我很重要,我必须回家一趟。”
“那好吧。”朱能驱车朝高速上走。
这边程乾已经把路虎开到了靠近观前街的人民路上,陈鼎天上了车。程乾说道:“二爷,你觉得陈云清怎么样?他会去吗?”
陈鼎天笑了笑,“很优秀,这个侄子并非浪得虚名,他一定会去的。”
程乾心想,这陈云清到底有什么好的,二爷如此重视他,去姑墨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交给外人来做,百思不得其解,幽幽的说了一句,“那朱能怎么处理?”
“让他多一个帮手也好,云清只要去,朱能必去。对了,湖南那边进展如何,渐变元素撞击出来了吗?”
程乾不敢回答,像没有考好成绩的孩子一般,偷偷的瞄了瞄陈鼎天,陈鼎天没有听到程乾的回话,怒道:“一群废物!比尔?盖茨都来中国了!”
程乾知道这是两年前的新闻,比尔?盖茨在两年以前来到中国,寻求核能合作。他看重的是中国的“行波堆”这个还没有大规模实现的技术,但明眼的行内人知道,盖茨的眼光绝不是眼前的裂变技术,早已经展望到以后的50年内核聚变技术,那是无污染,无辐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造太阳”。
一辆老款切诺基在G2国道朝北方飞驰,车内正在开车的朱能,递给了坐在副驾驶上陈云清一支中南海,“老陈,你们三元堂到底有多少秘密,今天的事情很不简单,特别是那地下设施,细细算来,在地下不止1000米,还如此隐蔽。”
陈云清还在回想在和陈鼎天接触的一幕,想想自己如此鲁莽,不禁后怕,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五十几岁的人,竟然达到六十几岁的摸样,听到朱能问话,脑袋里灵光一闪说道:“重八,我记起一件事,我在苏州读了四年的书,还算没白读,曾经在苏州文庙古玩市场,无意间发现一本《子美平江考工记》手稿,破烂不堪的躺在古玩摊上,想必古玩老板也没有把它当回事,我拿过来翻了翻,当时大惊,是苏子美的真迹。”
“就是那建沧浪亭的苏舜钦?”朱能惊奇看着陈云清。
“一点不错,我当时不露声色,抬头问了问老板,‘这是在哪里收得’,老板看我都没看,‘要的话,500元,拿走’,我当时想都没想,从钱包里抽出了半个月的生活费,甩给那老板,拿着手稿,扭头就走。”
“看来,他还真的没有把这本手稿当回事,现在那手稿还在你那儿?”
“早被爷爷没收了,他一贯不喜欢我捡漏,说我赚人家便宜。”
“如果卖了,应该能买辆切诺基了,可惜啊,这老爷子,哎!”
“正宗钱奴,就知道钱,还是没一点出息,那本手稿我反复翻了好多遍,是本记录当时苏州平江的城区规划图,有一处苏子美是这样记载的:余宅北,有一泉,值暑,水清澈且四溢;酷寒之日则泉中无水,泉眼下深直通九泉,吾思有行人坠亡之嫌,覆以石板。”
“不要再掉书袋,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陈云清笑着说:“难得你也高中毕业,以后和你说话可以降到扫盲班的标准了。它的意思是,在沧浪亭的北侧,有一眼泉,泉水在夏天的时候清澈,而且能流到外边,冬天的时候一点水都没有,泉眼很深,深不见底。子美担心行人会掉到里面,就用石板盖住这眼泉。”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现在图书馆地下可能有这眼泉。”
“终于开窍了,泉眼下面可能是巨大的水溶洞,现在水流改道,没有地下水经过,陈鼎天可能是利用它,建造了这个地下设施,我现在好奇的是,地下那么深,不知道通风和照明问题是怎么解决的,那个图书馆的洞口为什么不搞个自动的?不想这些了,现在主要目的是要回家,搞清楚族谱的背后的东西。”
六个小时后,陈云清和朱能到到达了生养他们的地方——海州。这是一片鲁中南丘陵与淮北平原褶皱出的,一片平凡无奇的土地。陈云清看着车窗外飘过的风景,心中有所思,这里是一个分界区域,一度臣属齐鲁,又一度辖给吴越,此中有多少轮回,史学家也说不清楚。历史一直传承着,但如今纷繁复杂大大时代,已经全然脱离了祖先定下的规矩,已经不在重视这里的土地,我们最关注的是出去,离开这个算一脉传承的地方,当我们踏上征途,远征四方的时候,才发现世界是这样的大,世界也是这样的深,当我们的理想和现实发生冲撞的时候,回首看看这有历史厚重感的土地,才恍然听到与根断裂的声音,声嘶入耳,我们回不去了,是真的回不去了。一切都在变,感觉和原有的历史真的接不上,这大概也是爷爷不愿意离开家乡的原因吧,顿时悲从中来,所有的发生的事实只是客观的记载,这大概历史的残酷性,它相对于现实则不生动,已经是久远的事情。真担心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大时代中陨落,这也是自己一直钻研历史的原因。不想让自己的后来人,离历史的脉络太远,我们,我们的祖先曾经在这里存活过,曾经也有辉煌的文明,虽然现世很浮躁,信仰缺失。
朱能看见陈云清若有所思,又递了一支烟,“怎么魂不守舍的?”
陈云清这才从感慨中反应过来,“没什么,就是觉得现在社会发展已经完全颠覆了历史,好像我们是华夏文明中匆匆插上一杠子,让我觉得有一种‘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的悲愤。近现代外来文化,对中国冲击太大了,整天都能看到在公交车上背英语四六级考试的考生,80、90后甚至70后,钻研四书五经的人甚少,通读二十四史的人更是没有,这种畸形文化发展方向有些危险,我曾经在浙江绍兴王守仁祠堂,没有几个参观,看到过几个年轻人去祭拜他,心中甚是欣慰,上前一问,才知道这群年轻人是日本的留学生,由于十分仰慕王学,特来看看,我当时心凉了一大截。”陈云清说完摇了摇头。
“这个不用你担心,去那祠堂的最起码还有你这样的80后代表嘛,历史总归会传承下去的。”朱能说完,陈云清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对了,你们家那本族谱,是什么来历啊?”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只是有个传说,爷爷曾经在我小的时候让我背过,始祖陈无极原是田氏,齐人,田氏和陈氏自古不分家,本就是一脉,田氏古齐国王族,之前也是姓陈。当时正值汉武帝时期,陈无极不知何事到了西域姑墨国,时任最高职务御礼,专司祭司,人称大祭司,其精通鬼谷、鲁班机巧数术和文王易理之学,长于占卜算术,深的姑墨王信任,王私下让其收集金银珠玉,聚集财富。姑墨国虽是小国,但王野心极大,意欲先图龟兹,再图西域,然后图中原,陈无极得知姑墨王有如此意图,私下暗藏金玉无数,后来姑墨王觉察,让都尉查办,陈无极何等英明,早已经携家眷避开都尉耳目,王大怒,搜索全城亦无收获,后不了了之,但王城中有谣言,得姑墨宝藏者得中原。”
朱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乖乖,得姑墨宝藏者得中原!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将是震惊世界的秘密!这样说来陈鼎天就是冲着这宝藏来的。”
“但是还有一个说法,这也是前几天丢族谱后,我当时问爷爷,如若族谱中真有宝藏的线索,那我就是三元堂的千古罪人了,爷爷倒是跟我说的,陈无极根本就没有收藏什么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