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下）恍若一梦

程吉躺到床上，皱着眉。身边手机亮起来，他烦躁地去看，屏幕上孤孤单单一条信息：“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程吉一下子暴躁起来，狠狠地捶了下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闭眼平静片刻，抓起手机跑出了门。

而程禾出门后就接到周脉的电话，两人约好见面，周脉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不开口程禾也便不问。程禾出神地望着他右眼角的疤痕，不深不浅的一道，大概两三厘米的样子，横亘在上眼皮，最后收尾于眼角，却毫不影响那张脸的帅气程度。程禾很好奇这道疤的来历，却不愿问出口，自己在心中设想了无数可能，就当无聊的游戏。

周脉约她出来定是与卫子遥有关，却迟迟不开口，程禾自个儿yy完周脉眼角疤痕的来历，便开始有些心急，不得不直奔正题：“你叫我来是和卫子遥的事儿有关吧。你问过你爸了吗？”

周脉稍稍缓和的脸色又显得沉重，他犹豫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我刚一问，我爸就翻脸把那个手机要回去了……”

程禾以为周脉什么都没问出来，有些失望，却又听得周脉说道：“不过我还是发现了。”

“什么？”程禾急切地问。却换来周脉讥讽的一笑，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程禾，声音冷漠：“发现你那个朋友是我爸的小情人。”程禾如遭五雷轰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见面周脉就脸色难看、目光复杂、欲言又止的原因了。

“那……她在哪儿？”尽管替好友羞愧，程禾还是硬着头皮追问道。

周脉似笑非笑：“谁知道呢，估计在我爸哪套小金屋里藏着呢吧。”

程禾沉默着，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抓住这样难看把柄的是自己，她既难看又惊讶，她心知肚明自己和卫子遥从小骨子里都不是什么乖丫头，程禾特别事儿，卫子遥则是自小就泼辣大胆，但即便如此，程禾还以为两人的三观至少还是不能再正的，她听过无数破坏人家庭、为钱卖身的小八卦，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听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成为大家最不齿的那种人。

程禾尴尬地坐着，不知是否该将与周脉的对话进行下去，她纠结半天刚想生硬地换个话题，却听周脉冷不丁说：“程禾，你跟辽子关系还好么。”程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全然不知周脉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为化解自己的尴尬也只好含糊道：“嗯……就那样儿。”

周脉却自然地就此转了话题，语气似乎也轻松了一点：“辽子对你挺真的……说真的，我挺羡慕你俩。”程禾楞直直地问：“啊？羡慕什么？”

周脉却笑笑没回答。又冷不丁说：“知道我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程禾早已没心思打听这个，她颓然摇头。周脉却自顾自说了起来：“几年前跟人打架，被酒瓶儿砸的头破血流，缝了十针，却只留了这一道疤。”

程禾不明白周脉所言目的何在，却也只能听着。但当很久以后程禾终于知悉周脉所言看似莫名其妙的原因时，才不得不承认命运和缘分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确实存在，他们每一个人，都仿佛被织进一张丝丝落落的网中，而属于她的丝线早在她还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已经连接到了未知的彼端。

周脉看着她，皱着眉笑的很奇怪，程禾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奇怪的表情——眼中分明有淡淡笑意，却又带着更多更多难以读懂的无奈。程禾忽略了的是周脉眼底难以捕捉的苦痛情绪——然而他没有再说什么便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