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 用我来换她
全场安静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鸦雀无声。随后警察反应过来,有两个要冲过来。
挟持我的人,还是那个老头。我很郁闷,跟他瓜葛不断,估计跟上辈子有关,肯定是我欠了他什么。老头见警察冲过来,便拖着我,退进了后面供工人居住的铁皮房。这铁皮房只有门窗各一,关上门后,老头便将我推到窗口,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警察在外面喊话,叫他不要激动,但老头的要求只有一个,放了他的儿子。老头肯定是第一次干这种大事,很紧张,面上虽彪悍,但手一直颤着,结果来回移动,就真割破了我的皮肤。我疼得裂开了嘴,心里直喊冤屈,虽然很同情这老头,但大过年的就让我见血,实在叫人愤懑,只恨之前没多烧几柱高香,让各路神仙保佑今年平安了。
警察见了血,也不敢轻举妄动,一面拖延时间,一面向局里报告情况,请求支援。
村民们见情况僵持不下,也没有离去,上百号人聚在铁皮房四周,名义上看热闹,实际有声援老头,为他助阵的意思。看着警察与村民在人数上的悬殊,我只觉头大,看来这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除了伤口发疼,我的腿也酸了,两腿直打颤,模样很狼狈。还好现场没有记者,要不然被拍了相片上新闻,即使不被老头撕票,我也不想继续活下去了。
僵持了近两个小时,康健与公安局长到了,代表县政府来谈判。可天越这边,小王一直打汪少爷的电话,但就是打不通。
我想,汪少爷可能在飞机上。我有点担心,不知能不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因为经过两个小时的对峙,这老头捺不住了,有鱼死网破的想法。刚开始,我也有和他对话,想通过温情路线,让他主动放了我。可他听不进我的话,一直说是我和汪少爷骗了他,不仅骗走了他的土地,还骗了他的儿子来看守工地,结果出了事又不负责任。
我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就是自己来守工地,也不会出请村民帮忙的馊主意。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只好听天由命了。
康健开始喊话,请围观的群众离去,不要妨碍警察办事。哎,我觉得他这话特没实用性,看热闹是中国人打娘胎来的本性,他能改变得了?何况这些人暗里是为老头助阵来的。见驱散不了群众,康健又开始和老头对话,可他不放老头的儿子,老头也不放我,于是继续僵持着。
康健也着急,怕我出事。但我不怪他,即使真的出事了,只能说明我上辈子欠老头很重,跟旁人没关系的,他无需内疚,
又两小时过去了,康健与老头的谈判没有任何进展。我也开始烦躁,像人偶一样被人拉着,感觉实在窝囊。有那么几下,我真想老头一刀把我咔擦算了,但是一想到爸妈和汪少爷,这念头就打消了。奇怪,这个时候我居然会想到汪少爷,仔细想了想,这应该归因于惦念着因公殉职后,他能给多少抚恤金的缘故。
老头的耐性要耗尽,将我推到了窗户上,大声叫嚣,“你们再不把我儿子放了,我就真的杀了她。”
康健看过来的眼神真是怕了,马上跟公安局长谈话,应是在商量放人的事。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急刹车声,很快有人叫道,“天越的汪先生来了。”
终于,他还是到了。
我的心松了又紧,不知是福是祸。
那一个熟悉的身影,焦急地拨开人群,快跑上来。我与他的视线一对上,就感觉自己被他烫伤,心也急剧地膨胀。看得出来,他很慌张,甚至是害怕,这些本不是该属于他的情绪,可因为我,他就如此真实地让它们流露出来。
见到他,我反而踏实了,之前的烦躁一去无踪,还安慰似的给了他一个微笑,示意我很好。
看见我笑,他的眉头皱了皱,随后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不顾警察的劝阻,他走到离我最近的距离,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却对老头说道,“老爹,我是天越的负责人,上次见过面的。我们来谈谈,好吗?”
兴是见债主出现了,老头也有了谈的意思,开口就道,“现在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你看怎么解决我儿子的事?”
我在心里呜呼,心想这老爹说话真是胡来,乱给人安排女人的。但是,若我不是汪少爷的女人,老头又有没有兴趣跟汪少爷谈?我很纠结,汪少爷却没客气,丝毫不顾我的名声就默认了,对老头说道,“你儿子的事,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但这样说不方便。你看这样,用我来换她,我做人质,你放她走,然后我们在屋里好好谈,行不行?”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要是放了她,你又不做人质,我怎么办?”
“她在你的手中,没有太大的价值,顶多就是我在乎她而已。但是换成我,情况就不同了,相信你也听说过,我的父亲是谁。若我被你控制了,你想想,公安局会不管我的死活吗?到时不管你提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的。”
汪少爷说服着,又叫人拿了一段绳子,将自己的手绑上,然后继续说道,“你看,我把自己绑起来了,对你没有威胁。你能让我进去,把她换出来吗?”
老头也很纠结,犹豫了很久,最终开门,允许汪少爷走进来。
汪少爷进来后,深深看我一眼,确定我无事后,又用眼神示意我放心。然后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任人宰割的模样,对老头说,“我来了,你放了她吧。”
老头见此,飞快地将我推出门去。
我来不及任何反应,就到了门外,待仓皇地站定身子,那门又重新锁上,连窗户都被落了下来。
我的心乱了,比刚才被挟持的时候还乱。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也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