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节 什么东西在硌我
这雨下得真大,夹着雷电狂风,似乎要把城市倾没。堵车的状况,看来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耗在车上也是白耗,我决定步行回去。临下车前,向师傅借来手机,拨给汪少爷想报个备,谁知却是忙音。五分钟后,忙音仍未变,我只有谢过师傅,下车步行了。
大雨如注,老天就像孟姜女发现丈夫死在长城脚下,哭个没完没了,把长城哭倒的气势。我顶风冒雨,艰难前行,终于走过了最拥堵的十公里长龙,然后以双倍出租车的价格,搭上了一辆电单车,在十点时回到了家。
进了屋,楼下的客厅黑洞洞的,不见汪少爷。上楼去看看,他也不在楼上。我回到自己房间,匆匆洗了个澡,换上干燥的衣服,在仍不见他回来后,就拿起座机,拨了他的号码。
这回手机不是忙音,很快就接通了,听到他在那边焦急地问,“然然,你到家了?”
“是啊!”我回答。
顿了一下,他的口气很快就变了,像是很生气,“你居然到家了!”
“是到家了啊!”我奇怪他为何说这样的话,又问,“你在哪里?干吗还没回家?”
这一问,他的态度更不好了,简直是在讽刺我,“你还会关心我?我回不回家,关你什么事?”
呀,这话就是故意找架闹,我嘴一贫,就说,“好呀,那你不要回来!”
“你?”他又气上了,决然把电话挂断。
我怔了怔,本来是随口贫一句,没想到他当真了。他这恶劣的态度,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平时很大度的他,没必要就为这点点小事生气吧?
我再打过去,他就不接了,试了几次后,只有作罢。暗暗预感到,今天的事闹大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只有等着他,并在等待的时间里,煮了两碗馄饨当夜宵,等他回来后谢罪。
外面的雨势依旧未歇,尽倾全力泻下。我坐在沙发上,无聊看着电视节目,心神不宁。又拨了几次电话,但汪少爷还是不接,真生气了么?
于是我越等越急,辗转于客厅与玄关之间,好几次开门,想看看他有没有回来。终于又一个小时后,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我立马奔过去。玄关处,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人走进来,衣服上还滴滴答答掉着水,吓我一大跳。
“你去哪了?”看着眼前落汤鸡一样的人,我十分疑惑,这么大的雨,他跑哪里去弄了一身湿?
换上拖鞋,他并不回答我,冷冷瞟我一眼,就从我身边擦过去。
“你去哪了?”我跟上去继续问,可他还是不理我。我暗叫糟糕,他是真的生气了,后果看起来很严重。
我转去卫生间,想要找干毛巾给他擦擦,可等我拿到毛巾后,他已经上楼,进了房间。
他可能是要洗澡,我也就不好进去,于是敲敲门,隔门说道,“大少爷,我给你煮了夜宵,你洗完澡后,下来吃。”
里面没动静,我又敲了一下,又说一遍,确定他不会回应后,只有转身下楼,去热馄饨。
我发呆望着微波炉跳动的计时数字,心里有些惶然。早知道他能生这么大的气,我就不跟朱员章出去了,不过,他也真是小心眼,我只是去结交朋友,又不是红杏出墙,而那朱员章虽然油腔滑调,却不是对我真有什么非分之想。如果我连跟朋友吃饭的权利都没有,这场恋爱谈起来,是不是太没有自由了?
我想要的爱情,是彼此平等的,没有男权,也没有女尊,没有谁攀附谁才能活下去的道理。
可我忘了,汪少爷多多少少有的大男子主义,而且也忘了,身为灭绝师太的我,或少或少存在几节傲骨。这样骄傲的我们,势必会为了一些自尊或自由的问题,碰撞出一些伤痕来。
半个小时后,汪少爷还是没下楼,我揣着忐忑的心,再次上楼去看。敲门,没人应,我试着推开门,却发现他已经躺下了,灯也已经熄灭。
我疑惑,他到底去了哪里?怎么累成这样?
“大少爷?”
我轻唤一声,并未得到回应,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故意不理我。不管怎样,我都不适合上去求证,只有暗叹一声,替他关上门,自己下楼去吃馄饨。
给他留了一碗馄饨,可到第二天起来,那碗筷都没有被动过。
次日早上,我揉着熊猫眼上下巡视一圈,没有发现人活动的气息。昨天这时候,他早起来了,很没人性地催我做早餐,绝不会让房子这么安静的。今天,眼看都快七点,都不见他出来活动,这是怎么回事?
我烧了水,准备煮面,等水开的时间,见他还是没有动静,于是上楼去瞧。悄悄推开他的房间门,发现他还在床上躺着,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昨天太累了吗?我想,没敢打扰他,继续下楼煮面。可等面煮好了,又快凉了,他还是没有起床。上班时间就快到了,迟到绝对不是他的作风,我开始不安,再次上楼,进到他的房间。
“大少爷?”我站在门口,轻轻唤。他向里侧睡,看不到脸,没有回应。
再睡下去就迟到了,我上前几步,来到床畔,又喊他,但他还是没反应。我低头细看,觉得他的脸颊有点红,呼吸也有点重。
隐隐觉得不对劲,我弯下腰去,探一探他的额头,发现非常烫手,原来是发烧了。
“大少爷?大少爷?越林?”
我推他的身体,他就像死猪一样。我不得加大力气,几次以后,才把他叫醒来。他勉强睁开一条眼缝,毫无表情地看着我,看来是烧得很厉害。
“你发烧了!”我说着,想要扶他起来。
“发烧又怎样?反正你又不关心我。”他冷冷地说,侧身还要睡。
哎呀,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时候还来跟我置气?我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睡,嘴里说道,“起来,我们去看医生。”
“不看。”
“那家里有药吗?我拿来给你吃。”
“没有。”
呀,我有点生气了,他就算跟我置气,也不该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生病了就该去看医生,跟我赌什么气?”
他不理我。
我火了,威胁道,“汪越林,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不去看医生,我就走了!”
可他还是不动,于是我真的起身往外走。他还是没动静,我没底了,转身一看,却见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委屈,就像被遗弃的猫一样。我就说过,两个同样骄傲的人,势必会硬碰硬,碰出一些伤痕来。但这时候,还是我认输好了。
我走回去,坐到他床边,搂住他的脖子,用生死未出现过的娇滴声音说,“大少爷,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的表情有松动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因为我意外的转变而产生的震动。
“我要说不好呢?”可这个时候,他还要耍酷,跟我杠。
若按我平时的性子,一掌拍死他算了。可现在,我只能对他说,“你不去,奴家就一直黏着你,黏到你去为止。去吧,去吧!”
说完,自己都觉得恶心。而他的身体抖动更厉害,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恶心的。
“好啊!你来,我看你怎么黏我?”随后,他这样说。
我无语了。要不要这样啊,都快烧成红烧猪肉了,还不忘**。
看他一眼,觉得这家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索性狠下心,扑上去将他压在床上,身子在他身上乱蹭,“黏死你,黏死你,看你去不去医院。不去,就把你黏成鼻涕虫!”
本是胡闹,没想到闹过了头,很快,我发现什么不对劲了,有什么东西顶着我的腹部。我太单纯,刚开始没往那方面想,于是脱口就问,“汪越林,你被子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我厉害。你不会藏了一把刀来戳我吧?”
谁知,我的话一说完,他的脸就更红了,成了酱紫色。而我见他的表情,自己顿了顿,很快恍然过来,一下从他身上弹开,跌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