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适合

人生没有抉择，命中早已注定，有的仅仅只是适合。

这是我早就明白的道理。记得还是学生的时候，读到钱钟书先生的《写在人生边上》的时候忽然间想到的。换一种方式来说，就好比作家的灵光一闪，霎那间的感触。为此，我一直试图寻找适合我的路。

然而，人生总是不如意的。我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路，所以自始至终都在路口徘徊，惘然。继而心生怨恨，厌恶世间的一切。尽管我明白或是说看得透人世的一切，可内心深处的声音一直在抗拒。是顺应世界的规则，还是遵从内心的执著，我从未有过答案。

也许有人说，在现实中慢慢改变，继而遵从内心的执念；也许有的人不以为然，现实就是内心的渴望，没什么憎怨，甚至连忧虑都没有。这一类断然是生活在富足之家的孩子，就像古时的皇子公主，一辈子锦衣玉食，又有什么好忧愁的呢？所以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从未有过例外。

但是，对底层的人而言，活着便是最大的忧愁。因为没有适合的人生之路，是以一生都充满了争吵，怨憎，烦恼，所有的一切。有的人从中成功，跻身上流，福荫子孙；有的人却依旧挣扎，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这便是选择了适合的路与没有选择适合的区别。多年以后，乃至无数年以后，依旧遵从这古老的法则：人，从来都是区分的。所谓的和，不分贵贱，哪怕是数千年前的时代，纵观所有的历史，直视当世，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所谓的不分？不过是明面上的话语罢了，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现实，也是世界的本质。

究其根源，还是没有寻找适合的人生罢了。人生没有抉择，仅仅只是适合命中注定的道路，能否从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条通往彼岸的路，全在自己的内心而已。有些人可以抓住，有些人是不愿抓住，而有些人是根本看不到。找到适合的路，自然是康庄大道，福荫后代；找不到适合的路，依然是徘徊不断。至于不愿抓住的一类，才是世间活的最痛苦的人。不幸的是，我便是这一类，所以我没有答案。

我时常苦想，究竟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我的追求，是属于我的人生之路？久而久之，我得到这样一个模糊的答案：顺应世界的规则，在现实中一点点逆改自我的人生，同时对现实的一切进行毁灭。然而，当我打算付诸实践的时候，不是因为困难，而是因为我想到了自我的终结。这是自我毁灭的旅途，前方没有色彩，只是一片黑暗。

于是我退缩了，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因为茫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思考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甚至超出了作为人的意念，把自己当成了没有感情的傀儡，就像道家的天道，以另类的眼光看待尘世的所有众生，豁然间，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都错了。

我这样的路其实就已经适合了，为何还执著于内心的想象呢？人生不过百年，几乎大部分都不可能走到百劫之日，几十年的光景，哪怕是挣扎在这娑婆世界，不也一样要生死轮回吗？高贵者，低贱者，无非是墓碑的大气与不起眼的区别，都是一具骷髅，化成粉末，归墟天地之间而已。

适合的路早已在自己的脚下，只需要走到生命的终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