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灭蟑（四）
琼田望着托盘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不管哪个选择都会葬送掉他自己，音响里那个尖锐的声音不断的倒数着，明明只是在数数，听起来却像是在杀鸡厂里一般。
【真的要做出这种可笑的选择么？】
就在倒数只剩下五十秒的时候，左侧的两名枪手突然倒在了地上，琼田趁右侧与下方的枪手还没回过神时迅速翻滚到了走廊左侧，避开了下方的视线，右侧的三名枪手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子弹击穿了腹部，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下面的四名枪手快步向上冲，但一枚震撼弹丢了过来，紧接着两名快速行动小组的成员冲了过来，朝着楼梯上的四名枪手扣动了扳机。
除了一名枪手当场死亡，其他人都只是重伤，那个拿着托盘的男子早在看到琼田躲避时就丢掉了托盘，但不等他拔出来腰间的手枪就被击中倒地。
——同一时间，五楼——
在KTV五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坐在电脑前，用着尖锐的声音倒数着。
“五……四……三……二……一，伙计，YouOutYouTime。”
“是么，我想被时间踢出局的，是你吧。”
一个语气威严的声音传来，矮小男子僵住了，他可以感觉到顶着自己后脑勺的东西是什么。
“告诉我你们抓的人在哪，我会考虑留你一条命，亦或者，我现在给你的后脑勺开个天窗，让你好好‘透透气’。”
“你怎么可能进来……那扇门是电子锁的。”
站在矮小男子身后的中年人笑了。
“如果我们连门都没法突破，何尝去抓捕像你一样的杂碎呢？”
他说完，猛的推了一下枪管，把矮小男子的头顶到显示器上。
“你喜欢倒数？我也喜欢，不过我不喜欢数太久，我只给你三秒，而当我说到这时，你只剩下了不到两秒。”
矮小男子尖叫起来。
“我说！我说！”
“是么，合作愉快。”
——五分钟后，四楼——
“你们再晚来那么一会我可能就被打成筛子了……”
琼田心有余悸的喘着气，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敌人，他本以为就算有陷阱也就是几把手枪，还是有希望拼一把的。
快速行动小组的领队没说话，走过去给琼田戴上了手铐。
“你有权保持沉默。”
琼田耸耸肩，没说话，他已经做好上法庭的准备了。
警官执行灰色任务并不罕见，而如果目标真的有罪到必须跳过程序提前进行惩戒，这些执行灰色任务的警官最多面临四个月的停职，因为除了法律，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公众，死板的执行法律的警察比一台机器好不了多少，真正能保护公众的警察，才是合格的警察。
光是琼田附近倒下的毒贩就足以为他赢得公众的支持，更别提救出来的人，不过虽然警官可以脱罪，警察局的局长却不能，因为这意味着一种失职，需要警官来通过特殊手段来制裁罪犯是局长的一种严重失职。
“好了伙计们，那个尖叫的小矮子已经把一些都交代了，搜查五楼的杂物间，那里面有个暗门，应该已经打开了。”
音响里传来了中年人的声音，除了四名快速行动小组的成员留下来看管这些受伤的枪手，其他的都赶去五楼了。
“好了，琼田，等普通警员过来之后接手之后跟我们一起上无人机回去，内务部的人不会太难为你，只需要照实说你知道的事情就行。”
“放了我！你说我说了之后让我走的！”
音响里传来之前那个尖锐的声音。
“谁跟你说警察不许说谎了？说真的，如果能骗到你，我甚至可以说我是你爸爸，只要你蠢到相信的地步。”
“你这是……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好了，来点人把这个小矮子给我捆好，我没带手铐，该死的！这损玩意咬我！”
——两个小时后，新香港警察局审问室——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
琼田详细的说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当然，他没有说自己的回溯。
审问他的不是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是内务部的人，总是穿着一身整洁的西服系着领带穿着擦的几乎可以当镜面的硬皮鞋，哪怕隔着三十多米琼田也能一眼分辨出来他们与普通人的区别。
“你没有说为什么你会知道沙发下面有那个微型摄像机。”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内务部的新人，或许是内务部要重整，这次派来的并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中年人，而是一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第六感，不管你信不信。”
“如果你如实回答的话，你停职的时间不会太长。”
对方依然继续追问。
“这是重点么？难道你还要问问我是用什么姿势以每分钟多少次的频率扣动扳机，并且击中对方的哪个部位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么？”
那位新人想了想，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一行字，虽然是颠倒着的，但琼田在警校学过这方面的东西，勉强可以认出来那些不复杂的字，其他的用猜的也不会错的太离谱。
【拒绝配合？真可笑。】
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之后，那个内务部的人就离去了，审问室里只剩下琼田一人，许久之后两名警员才走进来解开了他的手铐，并告诉他在被法院传唤之前呆在自己的住所里。
【软禁么，随便了，我也的确需要休息几天。】
——四天后，新香港中央法庭——
“……在此我认为被告人无罪。”
警方的专业辩护律师阐述完了自己的观点，陪审团与法官都没有表示异议，内务部的原告律师也哑口无言，他提不出有效的观点可以把琼田送进监狱，难道他能说毒贩的枪手是无辜的？除非上法庭前一口气灌了一箱子二锅头并且被老婆说孩子不是他的才会这么干吧。
“有没有人有异议？没有么？很好。”
法官点了点头，开始宣布最终结果。
“我在这里宣布被告人琼田无罪，但需要停职三个月直到案件完全处理结束才可以恢复职位。”
说完，法官拿起锤子敲了下去，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法庭，琼田这段日子被软禁了，根本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他比较在意局长，因为听说那次行动根本没有拿到搜查令，而且他又进行灰色任务被抓了。
【希望惩罚不会太严重吧……】
虽然琼田认为局长没错，但法律不会开放特例，尤其是对警察，不管结果如何，只要过程错了，就要面临审判。
出了门拦下一辆自动出租车，刚行驶没一会出租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人走过来拉开门坐在琼田身旁。
琼田没有动手，也没有询问，只是阴着脸望着对方。
“嘿，别这样嘛，好歹我们曾经是病友来着，你想帮你的局长对不？就我所知他可是要面临被撤职而且剥夺政治权利啊。”
“有话就说，要不然我会履行我之前做的承诺。”
金发男有些疑惑。
“哈？什么承诺？”
琼田举起右手，握拳，骨头发出来嘎巴声。
“我会二话不说一拳打到你脸上。”
金发男干笑两声。
“好吧，我的线人告诉我这片区域有混乱在活动，那些非法生意的背后基本上都是混乱在做推手，你们抓到了一个，那很不错，但更多的躲了起来，过一阵子还会继续他们的生意，所以我打算给你，以及你的局长一个大礼物，一份摘除三区所有毒瘤的大功劳。”
琼田斜着眼看着他。
“其实你是需要帮助对吧？你求我，我就帮你。”
金发男继续干笑起来。
“你不在乎你的局长了么？”
“那是他的选择，他已经做好了面对结果的准备，求我，或者我给你一拳然后把你丢出车外。”
金发男纠结许久，叹了口气。
“帮帮忙啦~”
“你真想让我打你一拳？”
“好吧，我求你帮帮我，我真心需要威武雄壮霸气四射的你的帮助去……”
金发男还没说完，琼田的拳头就打了过去，金发男猛的后仰，后脑勺重重的撞在窗户玻璃上。
“哎哟！你干啥，我不都已经求你了么。”
发现拳头没有打过来，金发男坐直身子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首先，我是认真的，因为这样就算是我的个人事务，而不是又一起灰色行动，其次，我真心想看看你求人时是什么表情。”
金发男看了看琼田，确认他是认真的之后，咧了咧嘴，然后不再嬉皮笑脸，十分严肃的望着琼田。
“我需要你的帮助，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琼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取出来在待机状态的手机。
“好了，内务部的各位窃听者，这是我个人事务，所以请不要再给局长套莫名其妙的罪名了，还有，下次窃听我手机的话，记得手法高明点。”
琼田说完，摘开手机后盖，取出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窃听器握在手里捏碎，推开车门把窃听器的碎片丢了出去，之后拉上车门转过头望着金发男。
“好了，现在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