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入情

我到时，宴会刚刚开始。

看到素菀已然落坐，我便悄悄立到她身后。素菀坐于第三级阶梯上，我稍一抬眼便看到了对面第二级阶梯上的甪珩，他也看到了我，只淡淡扫了我一眼，脸上毫无笑意。

这太子也太喜怒无常了，此时的冷冽方才的邪肆简直形如二人。

我转首便瞧见了最高处的天君，他的神色略有些威严，长得到也俊朗，怪不得有那妖孽一般的儿子。想到这里，不免又朝甪珩看了看，他神色平平，正在举杯饮酒，兴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便抬起了头恰与我对视。

我的心突地一跳，不知为何会如此，急忙低下了头。

丝竹声响起，我朝正厅中看了看。只见舞姬已开始了表演。她们皆穿着桃红色的薄绸舞裙，随着乐音款款起舞。几个仙子围成一圈，好似桃花一般，一瓣瓣绽开。这时，一个身穿纯白水衫的女子就在这桃花间惊艳现身。

她舞动这曼妙的身子，绝美的脸上隐隐有一丝笑容。

全场瞬间惊愣，不过一刻便都沉迷于她的舞姿。而我这时却转首朝甪珩望去，想要看看他的反应。他的表情虽不似其他人一般痴，可却显露了一丝炙热。

我的心一堵，一种名为难过的感觉在我心头蔓延。我低下头，努力压抑住这突如其来地心绪。

宴会顺利进行着，而着整个过程中我的思绪都在游离，为这莫名的感觉。

“莲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苍白？”素菀注意到了我的异样，转首低声说道。

我一楞，摸了摸面颊，勉强笑了笑：“许是累了，不碍事儿的。”

“既累了，便回去休息吧，莫要强撑着。”不由分说便吩咐一旁的侍女：“送仙子回去。”

想来我的脚也有些麻了，这就回去也好。蹲身福了一福便随那侍女出去。

出了天池，不想天已黑了，这仙界自然也有昼夜之分。

脚下一个趔趄，许是踩到了甬道上的石子，一旁的侍女急忙扶住了我：“仙子小心些。”

“无事。”我笑笑摆了摆手。

自素菀做了妃子后，我便顺理成章地搬进了素轩阁，素菀也为我开辟了一处小院。

回到屋里，我直接上了床榻，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心内着实有些烦躁，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就是甪珩那张脸。

半夜里，迷迷糊糊便睡过去了。

我想，我的第一朵桃花兴许是开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窗扉，我悠悠醒转过来。

洗漱一番便去了素菀的寝殿。她正在做刺绣，见了我微微一笑。“我估摸着你还在睡，不想已经起了？”她放下手中的绣品，吩咐一旁的侍女为我备茶。“身子可好些了？”

我走至她身旁的椅子落坐，勾唇浅笑道：“好着呢。”伸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轻抿一口，忽抬头问道：“素菀，你可知昨日跳舞的那白衣女子是何人？”

她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你何时也这般好奇了？想你这些年一直清心寡淡，从未问过关于这九重天上的事儿。”

我捧着茶呵呵一笑：“那是因为与旁人接触甚少。昨日那白衣女子惊艳全场，着实让我好生好奇。”

她点了点头，喃喃道：“到真是惊艳全场。”而后又抬头对我笑了笑，“这太子妃之位恐非她莫属了。”

我举着茶杯的手一抖，故作镇定地抬眼瞧她：“此话怎讲？”

她低头刺绣，朱唇一张一合：“那白衣女子是天君嫡系妹妹的女儿，名为禤月，昨日一舞很是着天君喜爱，天君一乐便为太子赐婚，将她许给了太子。不过我想，天君早有此念了，只是还未寻到好时机。”

那好时机便是蟠桃会了。

“太子可接受了？”我沉吟一番，紧张地等着素菀的下文。

她默了默，又道：“自然是接受了。纵是他不愿，在那种场合也不好拂了天君的意，但是，凡是这九重天上的男子没有一个会不愿的吧？且不说她是天君的侄女，就她那倾城地容貌和绝美的舞姿，就足够迷倒一片了。不过，我倒觉着你比她好看呢。”说着，满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放下茶盏，并未因为素菀的夸奖有何欣喜。微垂下眼睑，喃喃道：“他接受了。”语气是连我也未曾发觉的落寞。

素菀蓦然停下刺绣，瞪大了眼瞧着我：“你莫不是看上了那太子？！”

“我、”我惊慌地抬起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万万不可！”素菀摆了摆手，轻叹口气，“别说他已有太子妃，纵是没有，你们也是不可能的。你体内带有魔性，往后是仙是魔还未可知，若是仙便罢了，若是魔……”她顿了顿，“纵是仙也不成，他们一月后便成亲，你，甘心做妾吗？”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我体内是半魔半仙，因一开始便在瑶池修炼，多年来就掩了周身的魔气。

那年拜师学艺，师傅一眼便看了出来，命我悉心修行，不可堕入魔道。如今我修成了小仙，法力却难以上升，多半是因为魔气未除。仙界与魔界自古以来就势不两立，若我成了魔……

“你说的对，是魔是仙我都不愿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我抬头看了看素菀，咬唇轻声道：“我想要下界去瞧瞧。”像师傅一样云游四海，日子久了便也忘了。

她看看我，终是叹了口气：“去吧，乘现在还未陷进去。”

“好好照顾自己，我还是会来看你的。”我起身嘱咐道。

她笑笑，微微颔首：“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素轩阁。

在瑶池边凝思良久，终是决定离去。以我的医术，到是可以去人间治病，积善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