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留下

彩儿在一旁熬还魂草，我则施法将甪珩体内的毒素一点点聚集在喉咙。

此次逼毒须耗我百年修为，还要辅以还魂草才可有效。入心蛊本无药可解，还好甪珩中毒的时日并不久。

“噗！”甪珩忽然起身趴到床沿吐了一滩黑血，复又重重躺回床榻上，缓缓睁开了眼。

我愣了愣，急忙掏出腰间的锦帕，轻轻为他将嘴角的血拭干净。

他一怔，静静看着我，眉目间有些欣喜，却说不出话。

我将他扶了起来，坐到他身后，让他依偎在我的身上，端过一旁的水递到他的唇边：“先漱一下口，嘴里还有血呢。”

他的眼睫微微颤了颤，顺从地低头喝水。

彩儿端着药缓步走了进来，看了看甪珩，对我道：“药煎好了。可要先吃些东西再喝？”

“也好。”我缓缓起身，轻轻扶着甪珩躺下。“你已几日未曾进食，我去熬些粥，你且先休息一会儿。”其实刚醒的人吃不了什么东西，但要先垫垫饥方可喝药。

甪珩点了点头，阖上眼睑。脸色苍白，显然虚弱得很。

我转身走了出去，彩儿亦步亦趋。“你先在房里看着甪珩。”到了院里，我转身对彩儿道。

彩儿的头立刻摇得像波浪鼓：“我才不要。要去你自己去。”

我脚步不停，眯眼觑她：“怎叫你看着甪珩你就跟见了鬼似的？”

彩儿撇了撇嘴：“虽然他现在一副虚弱的样，可身上的那股冷意还是让人不寒而栗。这天本来就冷，和他呆在一间屋子，岂不冻死？”

我笑出了声：“有么？”

“有！”彩儿坚定地答道，随即又嘿嘿一笑：“这大概就是王者之气吧，况且那甪珩又那么好看……”

我笑笑敲了敲她的头：“喜欢就去罢。”

“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抢的。”她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

我假装不屑地看了看她：“那也得抢得着啊。”

“莲曦！”她掐住我的腰大喝一声。我急忙躲开，朝厨房快步走去。

盛了碗粥轻轻推门而入，甪珩竟坐起身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见我们进来微微一笑。

“不累么？还在看书？”我走到床边，将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无事做，随便看看。”他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我点点头，转首对彩儿道：“彩儿，将药拿去热热。”

彩儿一脸开心，立刻过来端着药便晃出了屋。从未见过这丫头做事如此积极，而且药本可以在房中热的……

我摇了摇头，端起粥，递到甪珩身前：“喝粥吧。”看他气色不错，应该能自己喝了。

他一脸不悦地看着我，抿着唇，静静坐着不动。

“乖，自己喝。”我低声道。谁知他拧了拧眉，直接偏过头去。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端回粥，舀起一勺吹了吹：“张嘴吧。”还真是小孩子。

他转过头，面色微缓，乖乖的吃了，眼睛却一直盯着我。我低垂着眼睑，装作没看见，脸颊却有些发烫。

“你为何现在才来？”他低声说道，表情淡淡。

我愣了愣，浅浅一笑：“我也是今早才知晓你受伤的事，不过立刻就赶来了。”

他默了默：“你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么美，对吧？”我眨眨眼，一脸笑意。

他一怔，低头喝粥，没再说话。

“五年不见，你越发俊朗了呢。”顿了顿，我又道：“可是我想问你，你才十五岁，何必急着上战场呢？要建功立业，也不是这个时候啊。若不是我赶来，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虽然你会再回到天界……

他显得有些不自在：“不是建功立业，”半晌缓缓说道：“我想你了。”

我一顿，这关想我何事？随即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瞧他：“你是故意受伤的？！”

他不说话，即是默认。我却急了，将快喝完的粥放到一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不明智？要是我没办法救你该如何是好？要是我……”

他突然一把拥住我，提高了声音：“可是我很想你啊，我除了这样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你是仙，一定会知道我上战场的，可我怎么都等不到你，我想若我受伤你就一定会出现了，我也不知那剑上会有毒。”

他如此说，真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我轻叹了口气，环上他的腰：“该说你什么好？”怪不得方才还问我为何现在才来。

“不要走了，留下来。”他低声在我耳边道。

我笑笑，紧了紧环在他腰间的手：“说好了七年的，而且你还太小了。”

他摇了摇头：“不小了，按我们东钺国的习俗，再有一年我便能娶亲了，你就待在我身旁，我要天天都见到你。”说着他又抱紧了我。

我没再说话，待要开口，他又急忙说道：“你不答应，我就以身殉国。”

我笑出了声：“好，我不走了。”他是真的能说到做到，只有一年了，留下吧。

他轻应一声，没再说什么，但可以感觉到他很高兴。我闭上眼，抿唇一笑，静静享受这一刻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