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变故
是夜，甪珩依旧未归，我熄了灯，宽衣准备歇息。
“莲曦，速速离开！”黑暗里蓦地出现一抹暗影。
我立即将腰带又系好，警惕地转过了身，冷声道：“什么人？”
烛火重新燃起，屋内顿时一片亮堂。一白衣男子就站在房里，脸上戴着白玉面具，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紧紧看着我。
“是你？！”我惊呼道。眼前之人便是当年帮甪珩将袖珍玉箫交给我的男子。
“是我。”他低声应道。“快离开这里，你为太子解毒，天君发现了端倪，马上就会派人来调查，到时就麻烦了。”不待我问话他便简单地道明了此行的目的。
我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你先帮我将彩儿带走，我去和甪珩说一声。”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来不及了。”他扣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便走。我并未反抗，这个时候绝不能冲动。
我们施法来到彩儿的房间，她也还未睡。见了我们一呆，奇怪地看着我被白衣男子扣着的手腕。
我反应过来，挣脱了男子的手，上前一把拉起彩儿，她正要说话我立马道：“暂且莫要说什么，随我走就对了。”
她噤了声，木讷地点了点头，任由我拉着离开。
我们三人还是回到了绵云山。
双脚刚一着地，彩儿便附身凑到我耳边：“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决定和他……”彩儿指了指一旁的白衣男子，低声道：“私奔。”
我白了她一眼，屈起右手食指敲了敲她的脑门：“你这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呢？”
她揉着额头嘟了嘟嘴：“不然大半夜的那么急着赶回绵云山作甚？”
我没再搭理她，看了看白衣男子，进了茅屋，摸索着将蜡烛点燃，随即坐在桌边，二人也走了进来。
屋内很安静，只听见烛火燃烧的滋滋声。
“甪珩在人界的寿命，原本只有十五岁，他提出上战场，天君便顺水推舟，安排了中毒一事，只是不曾想……”男子倚在门边，声音平静无波。
后面的话大家都心照不宣，是我出手救了甪珩。
我低头沉默不语，彩儿坐在一旁杵着下巴若有所思。
“甪珩的元神未归位，天君自然起了疑心。你若是再留在他身边，后果可想而知。”顿了顿，他认真地看着我：“莲曦，你且先离开，一切从长计议，待他重返天庭，你们仍然可以……”
我摇了摇头：“我答应会一直在他身边的。”
“不在乎这一时的，他当初被贬下界时也让我不要告诉你。”男子又道。
“那你为何……”我一脸茫然。
他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当年甪珩曾遇到一位老者，那老者是神界的上神，他说甪珩在五百年之后可能会有一次脱离仙籍的机会，所以，甪珩才会与你有五百年之约。只是，可能终归只是可能，虽然他此番是下界了，但，并未彻底脱离仙籍，他还是要回去的。”
我继续低头沉思。
“你体内带有魔性，是吗？”他缓缓问道。
我一怔：“你怎会知晓？”我体内带有魔性，连天君也看不出来，否则那次蟠桃宴我不是完了？！眼前之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甪珩说的，依他的道行本看不出来，可他说，他能感知到。自古仙魔为敌，若你成了魔，你们就完全不可能了。再加上还有那个禤月，天君之命难以违抗，他能拖这几百年已经很不容易。”
我的脑袋一片混沌，拼命条理着他说的话。
“你可知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是怎么引起的吗？”他轻声道。
我点了点头。当年魔界的魔君与一小仙相恋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件事本不会有人知晓的，可他们的女儿却与神界的战神离珺在一起了。离珺，上神之神，传说是不败之将，他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物怎能和一个魔女在一起？！由此，这一代又牵扯到了上一代，神魔大战就此展开，仙界也参与其中。魔君的女儿和离珺都在这一场战役中灰飞烟灭了。
这是当时轰动六界的大事，师傅曾有幸目睹，这些都是他与我说的，那枚“泪滴”就是此魔女的眼泪化成。
我的眼眶湿润了，离珺他们的这一场孽缘不正是最好的警示吗？如今我体内的魔性有增长的趋势，也不知最后是仙是魔，当真要飞蛾扑火么？
“你不想让他默默无闻地付出，所以才将真相告知于我。”我道。
“他还有他的抱负。”男子只简单说了这一句话。
是啊，甪珩是仙界的太子，化为凡人只能遭受生生世世的轮回。
“经过这件事，甪珩的阳寿应还有十五年，也就是五百年期限那天。”他又说道。
我沉默良久，忽而问道：“你叫什么？”我想知道这个多次帮我们的“月老”叫什么。
他愣了愣，似是不曾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彩儿也一脸诧异。
“怎么？决定转移目标了吗？”他勾唇一笑，一脸戏谑。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以考虑。”
他轻笑一声：“近两年莫要去寻他！”说着转身而去。“我叫白聿凡。”
此时天边泛起鱼肚白，不知不觉，黎明已至。
“莲姐姐。”彩儿揽住了我的肩膀。
我朝她安抚一笑：“无事。”
“你可知你笑得有多牵强？”她满脸哀伤地看着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要怎么做？”
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我不知道，可现下绝不能去找甪珩，天君一定安插了人在他身边。”说到这里，我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要是甪珩发现我离开了王府，一定会又气又恼的，他一定认为我骗了他。”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莲曦，你莫急，会没事的。”彩儿抹了抹我脸上的泪，轻轻拥住我。
“我原是生在瑶池，为何体内还会有魔性，上天当真不公。”我呢喃道，心理委屈至极。
“这或许是你要渡得一个劫呢？我想，若你跨过去了，一切就都云开见日了。”彩儿拍了拍我的脊背。
是啊，甪珩不就是我的劫么？
魔气隐匿的再好也终有藏不住的时候，现下我须做的应是找个荒芜人烟的地方静心修炼，可我不能等了。
十五年，何其短暂，我想要与他一起渡过在人界的这几年。
有意思么？或许是我太固执了，可十五年一过，他还是要继续做他的太子，而我则继续做我的小仙。
若日后驱除魔性，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只是，那个时候，他是否已与别人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