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赐婚
日已西斜，宴会即将结束，众人依旧意犹未尽，推杯换盏，好不自在。
我支着头，静静看着舞姬们的表演，全程都不曾说话。
“不舒服吗？”甪珩举着酒盏，微微低首看着我。
我转首看着他，浅笑着摇了摇头。
“朕今日心情甚好，有一想法在朕心里盘居已久，乘这个日子，朕就说了。”皇上挥手遣退舞姬，乐音停止。
众人皆不说话，抬头安静地等待着皇上的下文。
皇上虽笑着，可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不怀好意。“南孓也已不小了，朕思量着也该纳个妃了。正逢嫡雪已满十六，是婚嫁的年纪，朕想为二人做个媒，为二人赐婚，众爱卿可有异议？”虽是在问话，可眼里却明显写着：谁有异议谁完蛋。
我怔怔地看着上首之人，有些不知所措。该来的还是来了。
“圣上英明。”臣子们满脸笑意。
我将手捏紧，正要起身，甪珩一把扣住我，不待我作出反应，他已自行站起身，微微弯腰：“父皇，儿臣有异议。”
全场瞬间安静，一脸痴愣地望着甪珩。我也抬起头看着他，他并未看我，依旧躬着身。
“你有何异议？”皇上冷声问道，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悦。
“儿臣已有心上人，”默了默，弯腰拉起我，“此生非她不娶。”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眼里带着对我独有的柔情与专注，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新一任玉女？”有人惊呼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明眼人都已看出甪珩口中的心上人便是我，皆在底下交头接耳，细声讨论着。
“这新一任玉女居然是瑾王爷的心上人？！”
“怪不得方才二人手牵手地进来，原是早已情投意和。”
“可不是听闻瑾王和孟小姐是一对儿吗？”
“看这玉女也不比孟小姐差，反而还多了份出尘之气，与瑾王倒是般配。”
“哪能啊，指不定是这玉女拆散了瑾王和孟小姐呢。”
……
底下的窃窃私语皆被我一字不漏地听到，不论旁人是夸是贬，我都不理会，只低着头，紧紧握住甪珩的手。
“皇上，可否听臣一言？”许久不说话的孟宇站起身。
皇上微微点头：“爱卿请讲。”
“皇上肯为舍妹赐婚，末将感激不尽。只末将觉得，嫡雪年纪尚小，也不懂何为人妻，还须待在闺中调教一二。况瑾王已有心上人，舍妹也实是不应插足。”孟宇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讶异地抬头看着他，却只见他躬着身，表情淡淡。转首瞥了瞥对面的孟嫡雪，她也正看着我，目光清冷，隐隐有些敌意，静静的坐在一旁，不作声。
皇上沉吟一番，忽而看着孟嫡雪：“嫡雪呢？你有何看法？”
孟嫡雪轻轻站起身，不慌不忙：“家兄说的有理，臣女也只把王爷当作哥哥。”声音平静无波，虽是说着拒绝的话，可我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皇上似仍有些不甘心，又看着甪珩，冷声道：“你的意思呢？”眼里明显有了威胁之意。
“还请父皇为我和莲曦赐婚。”甪珩不卑不亢，没有一丝动摇。
上首之人青筋爆跳，忍着不发作：“玉女，你呢？”声音更冷，更不客气。
我毫不犹豫：“还请圣上成全！”我怎么也是一仙，纵使你是天之骄子，能耐我何？
众臣都看得出皇上对这庄婚事极是不愿，皆沉默不语。
“众爱卿觉得呢？”他又问。
臣子们接到这烫手山芋也不急着表明态度，低声讨论着。既不愿得罪了皇帝，又不愿惹恼了瑾王爷。
“众爱卿觉得呢？”他又重问了一遍，有着咄咄逼人之势。
我深吸口气，缓缓开口：“皇上，民女与瑾王相识多年，早已相许终身，还望皇上成全民女。”我的鼻尖微酸，这皇帝问来问去，就是不看好我与甪珩。也无须他再拐弯抹角的了，同意与否一句话而已，若是不同意，我就把甪珩拐走。
他愣了愣，似是不曾想到我敢打断他的话。我无所畏惧的与他对视，沐南孓，我势在必得！
皇帝笑了笑，眼里有些许赞赏，可还是冷意逼人：“朕准了，择日完婚。”
我心头一喜，可却感到了一丝不安，面上还是挂着笑容：“谢皇上成全。”
“谢父皇。”甪珩道。
宴会圆满结束，甪珩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我在宫门口等他。
天色冥暗，夜风微凉，我站在马车旁，静静看着天边的朝霞。
“姑娘，去马车里等王爷吧。”赶车的小厮许是见我穿得单薄，开口提议道。
我笑笑摇了摇头：“不碍事的，我在这里等就好。”
前方出现一抹身影，我仔细望了望。来者二十出头，身形挺拔，墨发高束，脸部刚毅却也俊朗。
“孟将军。”待他走近，我微微一福。
他对我笑了笑：“三年不见，你还是一个样。”略显温润。
我浅笑道：“我不容易老。”
他笑出了声，默了默：“我早料到你会和瑾王在一起。”
我点了点头：“方才，多谢了。”
他抿唇一笑：“你无须谢我，我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哥！”前方传来一声娇俏的呼唤。
我抬首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孟嫡雪从侧方的甬道上跑来，脸上满是笑意。见了我那笑容便凝固了，立即恢复常态走到孟宇身侧，对我点了点头：“哥，我们走吧。”
孟宇颔首，眼里满是宠腻：“莲姑娘，我与嫡雪先走了。”
我侧身让开道，微微一笑：“慢走。”
二人缓步离开，我抬起头看着那抹白色身影。不曾想那孟嫡雪也有如此活泼的一面，应该也只在孟宇面前才会展露出来吧。
“怎不进马车？”身后传来甪珩的声音。
我转过身，朝他眨了眨眼：“怕你跑了。”
他笑笑摸了摸我的头：“我跑不了，也不会跑。”
我走上前环上他的腰，将脸贴上他的胸膛，垂下眼睑：“南孓，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他拥住我：“君无戏言，他既已同意，便不会反悔。”
我点点头：“我总觉得……”
还不及我说完话，甪珩便低声打断了我：“要做新娘了，开心一点。不要总胡思乱想。”默了默，“放心吧，一切有我。”
我咬着唇，点了点头。
甪珩，或许我们的前路还会遇到很多的困难，但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慌乱、不会迷失、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