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出征
回到王府，已是掌灯时分。
我与彩儿各自回房，准备歇息。
“你去哪儿了？”刚推开房门，还未来得及点灯，甪珩便从身后拥住我。
我唬了一跳，呆愣着不说话。
边疆地区出现****，甪珩将任命出征，现下忙得不可开交。这几日我与他相处的时间可谓少之又少。
“嗯？”见我不说话，他又出声提醒。
“与彩儿上街了。”我轻声道。他似乎很是疲惫，声音里皆是慵懒，下巴轻轻磕在我的肩上。
他默了默，漫不经心地问道：“只有你和她么？”
我一怔，偏头看了看他，房里太黑，自是看不清他是何种神色。“还有莫契。”柳心湖畔我便与他说过莫契，他也知道契儿便是当年我救下的男孩儿。
“为夫几日不在，你过得倒是逍遥。”他的声音很轻，可语气里明显带了丝不满。
自灵山一事发生，我每每见到甪珩心里总会有些发堵，几日未曾好好相处，现下如此亲热我倒有些不自在了。我抿了抿唇，缓缓转过身，环上他的腰：“何时出征？”
他低首望着我，淡声道：“明日。”
“这么快？！”来不及反应，我已惊呼出声。
“怎么？这几****都冷落于我，现下才知不舍？”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可我还是感受到了他淡淡的失落。
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愧疚，我轻轻靠在他的胸脯上，闷声道：“你几乎时时呆在宫中，有时甚至夜不归府，叫我如何陪你？”几日来频繁地上街也是想散散心。
他笑出了声：“还是我的不是了。”
我抿唇一笑，后正色道：“我要随你一同出征。”
“不可。”他毫不犹豫便拒绝了，“此次****多以少数民族为主，且北岭国也有参战，边疆可谓荒乱至极，我怎能允你涉险？”
我摇了摇头：“你也说是涉险了，我又如何放心得下？我有法术，兴许还可帮你……”
还未说完，甪珩便打断了我的话：“你为仙，不可轻易插手人界之事。”
是了，我是仙界之人，绝不可插手人界的事，若是天君知晓，必遭天遣。
人界是六界之中最为脆弱的也是必不可少的，若是各方神仙妖魔鬼都来捣乱，人界怎还会存在？
我垂着头不说话。
甪珩叹气，紧紧拥住我：“莲儿，娶你为妻，便要让你幸福，而不是依靠你的法术助我打仗。”顿了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继续低首不语。
他抚上我的脸，轻轻用指腹摩挲着，声音轻柔：“答应我，安心等着我回来。”
我咬住下唇，极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不可违诺。”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紧紧拥住他，轻应一声。抱歉甪珩，我做不到。我绝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征战，绝不会让你身处陷境，绝不会让你受伤，我要呆在你的身旁，拼尽全力守护你，即使，逆天而为。
第二日一早，甪珩领命出征。百姓们早已站满了两旁街，中间空出一条大道。
我与彩儿站在城门口，远远看到一身穿银色铠甲之人端坐于骏马之上，神色严肃，身后紧随着几千禁卫军，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城门而来。
靠近我时，甪珩翻马而下，一步一步向我走在，仿佛步步踏在我的心上。
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铠甲反射着银光，极是刺眼。我的眼睛似乎被刺得发疼，几欲落泪。
他浅笑着轻轻抱住我，“等我凯旋归来。”声音不轻不重，却极是坚定。
我微微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南孓，你一定能赢！”
他收拢臂膀，更紧地拥住我：“莲儿……等我。”
泪水在眼里打转，这一刻竟仿似生离死别一般。不，怎会有生离死别呢，我会一直在你身旁啊。
百姓们窃窃私语，似乎这才发现站在这里的我便是瑾王妃。
“王爷，该走了。”孟宇出声提醒，语气稍显冰冷。
孟宇这一次是作为副将随甪珩出征，是以我的忧虑稍显减少了些。孟宇本就是时常上战场之人，集勇猛和智慧于一身，有他在甪珩身边，我也较为放心。
“快去吧。”我低声道。
甪珩缓缓放开我，拂了拂我额角的发，静默着不说话。后蓦然转身，翻身上马，再未回首看我。
远远的，那抹银色身影隐没天际。
“回府吧。”彩儿出声提醒，“待他到了边疆你再跟去，途中应不会有何事。”
我颔首，这才发现孟嫡雪竟未来送行。罢了，也不干我事。
半月后，甪珩到达边境，我施法来到其驻扎之地，隐身伴于甪珩左右。
战事吃紧，甪珩常常难以好眠，日日与军将商讨征伐之事，倒让我极是心疼。
战鼓乍响，甪珩亲自领兵上战。城门大开，众士兵大喝着持刀而奔，两军交战，一片杀戮。
我立于城门之上，视线紧紧跟随着甪珩，生怕他受到伤害。
甪珩的剑法，可谓快、准、狠，是人不可近他三步以内，凡想暗算他者，皆在瞬间成为剑下亡魂。
对方敢挑起战端，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现在与甪珩交手的应是敌军主将，马上功夫当真了得。甪珩既要对付这主将，又要时刻警惕暗算的人，我的手心不禁沁出了汗。
不知从何处射来几只箭羽朝甪珩而去，甪珩皆用剑一一挡过，可接二连三地又射了来，他临危不乱，侧身躲过敌将的攻击，后又挡下利剑。如此往复几番，我分明看到甪珩紧蹙着眉头。
敌军后方几里的角落里站了一黑衣人，他手持弓箭，不厌其烦地搭弓而射，箭法精准，直击甪珩要害。
我屏气，凝神注目，银针从指尖射出，直指那神箭手的咽喉。针上，有毒。
远远看到那人仰着头，身子略向后偏，弓箭从手中滑落，缓缓倒在地上。
我闭眼，平复着紊乱的心神。这是，第一次杀人。
他会给甪珩和孟宇乃至整个军队造成威胁，留不得。
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与甪珩交手的敌将的剑已刺入甪珩的左肩胛，后大力拔出，血液喷涌，濡湿了一片。
震惊之余，我立刻施法制住那敌将想要再次攻击的手，甪珩在敌将动作停滞间挥剑一扫，人头落地。
主将被杀，军心不稳，敌军收兵撤退。甪珩支持不住，滚鞍落马，紧紧捂住伤口，脸色苍白。
孟宇飞身来到甪珩身旁，架着他的臂膀，运起轻功飞至城门。
战场上决不允许有任何的分心，能让那敌将有机可乘定是甪珩大意了，可究竟是什么让他分了心？
这一仗算东钺赢了，可敌军一日不投降战争就一日不停止，不知这杀戮何时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