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界的尽头
“无罪哥哥，你又在发呆了。”如银铃般的声音将无罪从沉思中惊醒。一个身着轻灵衣衫的少女从远处走来。正是晴儿，她今年十三岁与无罪同龄。但是习惯于把无罪叫哥哥。
长长的秀发偏向两边散发清香，一头淡金色的长发被红色的丝带拢起，故意歪斜向一边。看似胡闹但却清新自然。绝美的脸庞上尽显恬静。一双眸子闪烁光彩犹如生命之泉一般，生生不息。在这双眼睛面前一切都会变得平静，和谐。她发丝呈现出与众不同的淡金色，鬓角硕长直直垂下接近下颌。
这是一个温柔的女孩，从小到大都一直陪在无罪的身边。她叫无罪哥哥，但实际上她就像一个姐姐一般，总是照顾倔强莽撞的无罪。每当无罪不开心的时候她总会悄悄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似水的笑容抚平无罪一切的焦躁和委屈。
“怎么了?”晴儿轻声呼唤，再次将无罪叫醒。无罪此时一脸正经望着晴儿说不出的凝重。晴儿被无罪的不常见的表情弄的浑身不再在，自顾的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啊。方晴不解，转头望向无罪。
“晴儿。”
“嗯…”
关于十几年前方晴的突然离世以及无罪不是亲生的，吴易对于两个孩子并没有隐瞒，但是关于祖训和无罪的降临，他只字未提。这个秘密始终深埋在他心底。不出意外的话，他希望将之一起带进棺材。
晴儿微笑，侧过脸庞低语。她的笑颜果真倾城动人，那种温柔就像是无形的花瓣飘散在空气中一般，只要呼吸便会感觉得到。无罪傻傻的笑了，但是却瞬间又恢复了那种冷漠。一双眼睛直视天空，因为总是感觉那里有未知的东西在召唤自己。
在他内心中始终始终有一个死结无法解开，那就是母亲的死。父亲说过是意外，但是他认为一定是另有隐情，多半是与那些入侵者有关。但是父亲却偏偏不让自己习武，没有武功就是废物。永远只能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连晴儿也保护不了。这不是自己的人生，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无罪望着天空情绪不自觉上涌，浑身血液澎湃。他目光如电飞出高墙之外，刺穿苍穹直欲扶摇直上，望穿九重天。无罪此时青筋暴起，眼眦崩裂，鲜血浸出。额头上肌肉严重变形，似有物体要破皮而出一般。与此同时一股阴森之气，悄然充斥整个古宅。这个地方的温度瞬间剧降，晴儿迅速发现异常，回过头顿时大惊失色。无罪这种状态她只见到过一次。是在十一岁那年。
…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越来越多外界高手抱着找寻吴族古迹的心态前来至此。大劫过后吴易意外发现祠堂竟然完好无损，于是在原来废墟之上重建一座古宅。他们一直居于此地，这里的树木几乎都和无罪年龄相仿。如果是怀着缅怀古族的心理也就罢了，但是这些人显然不是。所有不速之客不期而至。但是无一人成功，吴易七级武者的实力足以横扫一般强敌。
但是那一次，情况却超出了预料。来人之多，足有数百人之众，全都是三级以上。最强者为六级。要知道就是放在外界这也是一群盖世强者，足以使一方地域颤抖。他们不辞劳苦穿越原始之地茫茫山脉而没有夭折足以说明问题。吴易与六级强者和数百名高数手在荒野之中发生大战。大战惨烈无比。尽管吴易有绝对的实力，但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大战之剧烈超出无罪的认知。远方天空铿锵之声让人震耳欲聋。偶尔能听见巨大的撞击声，犹如闷雷一般炸响在整片天地。群山不断暴碎，鸟兽皆匍匐在地颤颤巍巍。但是任吴易神功盖世也难保没有漏网之鱼。
有十数人趁吴易无暇顾及之际悄悄潜入古宅之地，将方晴劫走。留下无罪领路。但是当吴易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归来之时。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浑身汗毛炸起，不寒而栗。
真个古宅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仿佛有地狱之物从冥界逃脱降临此地。此时明明是傍晚还未日落，当此地竟然昏暗一片。整个古宅上空乌云翻涌，预示着不详。他强忍着慑人的巨大压力一步步来到古宅中心。向前望去顿时不由得咽喉一紧。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地方。一人披头散发，浑身黑气涌动，看不清面容。额头上闪烁着妖异的光彩。一双血红的眸子射出两道实质化的血色光柱，宛如来自幽冥之地的罪恶之光。而此人双手紧紧抱着一人，正是晴儿。周围有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观察之后就会发现竟然是被活活吓死的。一个个表情夸张直欲将眼珠喷射而出。
一切已经变得明了。无罪随后轰然倒下，周围异象逐渐消失。
吴易久久不能释然，那十几人个个修为至少三级。最强的为四级武者。竟然会被活活吓死，这是他所不能理解的。收拾残局以后，吴易久久不能平息。犹如万钧大石压身，祖先的预言难道真的会成真。最终他决定将无罪关起来。
而这一关便是两年。
你可以想象一个人失去自由的感受，孤独的凝望着高墙之外。一望，便是两年
…
“啊…”无罪此时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方晴大急却不知所措，由于父亲的原因两人从小不能修习武功。无奈之下只能紧紧抱住无罪，期盼父亲早点归来。
吴易每天都会外出巡视。此时正是傍晚也应该回来了。
“啊…”无罪此时近乎失控，整个身体开始不停抖动。柔弱的方晴被甩了出去，趴在地上焦急而泣。与此同时，古宅之中瞬间荡起一阵阴风。院内树木枝叶狂颤，落叶成片散落。
天空在几个呼吸之间阴云汇聚，黑雾翻腾不休。整个古宅上空一个巨大的漩涡成型。
“呜呜…”
阴风怒号，宛如有无尽冤魂在虚空之中缠绕不休，无罪额头之上鲜血狂涌如小溪一般蔓延至整个脸庞，浸入左眼。左眼瞬间变成暗红色，眼白和瞳孔慢慢融合在一起。绽放出血色光芒，端是骇人无比。与此同时，这里变得更加灰暗。无罪额头竟然如同龟裂的瓷器一般，裂纹密布。其间，有诡异光芒隐隐约约，直欲透体而出。方晴趴在地上难以站立，心中焦急父亲怎么还不到。
“呼！”一道残影瞬息而至，在间不容发的情况之下一手捏印。整个手掌发出璀璨符号，顺势对着无罪额头猛然摁下。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几棵老树连同古宅的围墙一起轰然暴碎。土灰腾雾，碎石飞溅。整个古宅一片狼藉。
来人正是吴易，不算魁梧的身材却给人以一种山岳的气势。无罪此时已经昏厥过去。吴易将之扶起，晴儿扶着胸口，绝美的脸庞上写满担忧之色看见是父亲，顿时释然。而后反观无罪只是晕过去，方才瘫软在地，大口喘气…
…
次日清晨，无罪醒转。吴易端坐一把木椅之上，端端正正眼睛紧闭。晴儿直接趴倒在无罪身上睡着了。无罪观之不愿打扰两人，想要悄悄起身。
“醒了。”奈何吴易岂非常人，无罪的一举一动皆在吴易眼中。与此同时，晴儿如同没睡醒的小猫一般，双眼裂开一条缝隙双手不停地揉搓眼睛…
“我，这是怎那么了？”无罪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头斜视着吴易。出乎预料，吴易没有像以前一样转身就走或者背对自己。而是站起身来走到只低自己一头的无罪跟前，一只健壮的大掌轻轻的按在无罪的头上，将无罪长长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然后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跟我出去走走吧。”说完已经率先走出去了。
“哦…嗯！”
无罪大惊失色，没有半点怒意。他简直受宠若惊到不明所以，只得跟在父亲身后蹑手蹑脚，左顾右盼。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从来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儿，那种山岳般的压迫感和那沉默的身影一只伴随无罪长大。父亲很少说话，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每当自己说要习武时，回应他的只有那仿佛山岳般的背影。记得一次他死死抱住父亲的腿不肯撒手说什么誓要学武，结果是自己被甩飞挂在古宅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后来费了半天劲才下来。
但是他明白父爱无声，记得那一次数百名强敌来犯。他分明看见父亲在故意将众人引向远离古宅的地方，并为此伤痕累累，差点丧命。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醒来之后已经烟消云散了。
还记得那是在五岁那年，他在草地上调皮。跟着蝴蝶瞎转圈最后转的头晕目眩，最后竟然滚下山坡摔入一滩淤泥之中，摇头摆尾终是无法自拔。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小泥人。父亲带着晴儿赶到将他捞起。他一抖身子泥水顿时溅了父亲和晴儿一身泥水，然后坏笑着撒腿就跑。
“混小子，还敢跑…”
“呵呵…哈哈哈哈…”无罪边跑还不是回头做着鬼脸。
“呵呵…”晴儿亦是被无罪逗乐，虽然衣衫尽是污渍但却真如莲花一般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那天父亲笑了，无罪第一次看见父亲笑了。
…
那天傍晚，一个中年男子躺在一片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棵杂草不时晃悠。在他身边两个小孩在玩耍。夕阳西下，远处原始山脉纵横万里，生生拔出地面千米有余。山间云雾缭绕，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
“父亲，父亲，你的真理是什么呢？”粉妆玉琢的小女孩一脸认真地问道。
“是啊，是啊，告诉我，快告诉我。”男孩欢呼雀跃，在草地上连蹦带跳，像极了一只小猴子。
“哦，呵呵呵呵…”男子坐起身来将两个孩子紧紧搂抱在怀中引来两个孩子不满的哼哼唧唧声。他望着两张满是期待的小脸说到﹕
“我的真理就是看着你们乖乖长大，不要被大灰狼叼走了。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嘢…什么嘛。你才被大灰狼叼走了呢”
“哈哈哈哈…”男子大笑不已。
“无罪哥哥，那你的真理你呢？”小女孩一脸认真。
“我，我…”
“哈哈哈哈”
“呵呵…”
“不许笑！”男孩大急。而后像是猛然想到什么似的豁然抬头。说到：
“如果非有不可的话，我想我的真理就是走到这个世界的尽头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理！”男孩说着手指直指远方高耸的群山。夕阳的余辉洒落在那娇小却尽是坚毅的脸上绽放出丝丝光彩。此刻，男孩浑身散发光辉，一双眸子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执着。恍惚之间竟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你的呢，晴儿？”男孩得意洋洋的问道。
“这个，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女孩双手手指交错缠绕。
“不行，你耍赖！啊…”
“啊…父亲，父亲。无罪哥哥咬人了…”
“呵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