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的天命
15。三哥的天命
看到他,我真想叫:“兄弟们,来看上帝!”
华公义这个势力小人,看了看二哥,又看了看我,毫不留情地扔下我去战二哥。在他看来,二哥是熊猫,我是狗熊。
我灰头土脸地回到本队,大青脸凉得冒白气。我真想拿着大斧子把金隄关砍成包子肉馅,然后拌上饲料吃了。
前面一群人,丑得光怪陆离,帅得天地变色。可我感觉他们都只有一张脸,脸上写的全是“程咬金是小白脸”。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老尤、老单他们全冲上来和我激烈问好。他们都夸我是个人物,都说华公义了得,我能和他斗这么久,证明我是绝对的英雄……
我的脑袋大,是真大。有这么大的脑袋还有坐牢的智商,我却在纷纷夸奖中真的找不到北,糊涂得找不到北。事后我才明白,原来我的表演充分证明了,我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个老四。
三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诡异之极。
这就是臭阿三,你恨他,有一万个理由,你不恨他,只要一个理由……
有些人就算胜了也是败了,有些人败了也是赢了。这种绕口令式的道理是有的。就比如我程咬金,就专捡这种便宜。其实这是莫大的悲剧,因为只有不入流的人才会占这种便宜。可我不在乎,结果第一,过程第二。像我二哥和罗兄弟是绝对不会占这种便宜的。因此,我过得很好,一直很好,他们过得窝心,即便活得很好的时候。
当我慢慢清醒后,这才注意到战场上的情景。二哥和华公义打得难解难分,突然二哥败了,接着二哥回手一锏。半空中出现了一个UFO,黑乎乎的,带着飞红,以光速运转。
兄弟叫好,兴奋得头上的毛乱跳。这时我才看到,原来那是华公义的脑袋!二哥用的是独门绝技“杀手锏”。
这时二哥突显了他勇猛的本领,当着兄弟们的面,他当然要显摆显摆。于是他只身一人冲进了金隄关。
紧接着奇迹出现了。就像电影里一样,人在飞,兵器在飞,头盔在飞,鸡在飞……就差城门没飞起。我瞪着眼睛,吐着舌头,还以为飞机飞过,在金隄关扔了一颗原子弹。
这就是名留千史的“走马取金隄”。二哥从长安到这里,人不卸甲,马不卸鞍,我一度怀疑他的屁股深处是不是长啥玩意了。这样折腾裤裆,谁受得了?
当我在愣着的时候,兄弟们怪叫着去捡便宜了。像我这种天生会占便宜的人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二哥给我趟好了路,我一定要帮着好好踏几脚。
“劈脑袋!”
“劈脑袋!”
“劈脑袋!”……
对付小兵,我只要用单循环就行了。我一马当先,跟着二哥身后就冲进了金隄关。
金隄关里面冷冷清清,当兵的被二哥吓跑了,我就看到一地的战利品。其中竟然有几个ipad还有十几包方便面。
金隄关是我们的了,于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次造反有戏了。就好像明天杨广就会跪在我们面前投降。刚开始我和兄弟一样兴奋,可是我却发现二哥和三哥却不怎么高兴。
难道出事了?于是我赶紧偷偷地问二哥,二哥只笑了笑说:“此地不宜久留。”他的这句话让我不得不想,哪里宜久留呢?这不是我该想的事,再说我也想不到。这事得靠二哥和三哥。
兄弟们很多,但是有些“小会”是不能召集大家一起开的。当三哥把我拉去开会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找我去喝酒。
二哥、三哥再加一个我,当时我没多想,只觉得糊涂。
商量的事是下一步要到哪里混。三哥第一次说到了“瓦岗寨”这三个字。接着他们就开始不停地围绕这个神秘的词开始讨论。他们神色凝重,就像在讨论怎么偷老太太的东西一样。
我一句话都没说,不是不想说,而是插不上话。在我看来,拿下金隄关,我们就带兵往长安打就行了。这不仅是我的想法,也是很多兄弟的慷慨梦想。
慢慢地,我的坐牢智商开始发酵。从二哥和三哥的谈话中,我才明白,原来我们的强大只是我们自以为的。隋朝的军队多到比我头上的红毛还多,而我们手里的那点家当还比不上人家的一口唾沫。
知道了这一点,我有些丧气了。于是我想,与其这样,不如兄弟们占山为王,天天好酒好肉,天天哥们意气,那多痛快?想是这样想,但我竟然没直接说出来。因为在我想说这话的时候,三哥的话让我闭嘴了。
“天地变色之时,正是英雄用武之机。我等兄弟岂是草寇之辈?势必趁天时而成天命,名留千史,行大丈夫之所为。”
我没读过书,但戏听过不少,多少听明白了一些。原来我所想的那个造反和三哥心里的“天命”完全不一样。我要的只是酒肉和兄弟,而二哥和三哥要的却是天下和苍生。
这就是与贼为伍不贼也贼,与豪杰为伍,不威也霸气。
以前这样商量事,我一定会打瞌睡,可是这一次我却听得认真,想得大青脸凉一阵,热一阵。
瓦岗寨对于二哥和三哥来说是个好地方,更确切地说,那是三哥喜欢的地方。既然如此,我们还为什么打金隄关?而且我为此还差点没了小命。三哥早有这样的谋划,那我们早去瓦岗寨不就行了吗?……
问题好多,没有一个答案。他是领导,你咬他?
还是二哥问了我,你觉得我们去打瓦岗寨好不好?我板着大青脸说我不知道。在二哥面前,我喜欢说实话。我却没想到,不久之后,我会变。
一个大家都认为说实话的老程变成了一肚子狗下水。这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哎!
会后,我终于说了了句话:“三哥,你为啥叫我来?”
三哥的眼神猥琐着,他用颤抖的手指了指只有他才能看得明白的天,轻轻地甩了甩他那又脏又臭的破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