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偶遇
罗羽屹迷迷糊糊的挣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稻草之上，他挣扎着坐起，仍然感觉脑袋有如百斤重石一般，手上和脚上也有几十斤的铁链铛铛作响，再看周围，竟是四面墙壁，只有一扇铁栏杆门也是紧紧锁闭，这根本就是一间地牢，里面光线暗淡，空气湿臭，不时还传来老鼠的“吱吱”声响。罗羽屹爬到铁栏杆门边，向外张望，只见偌大的地牢内有十几间这样的小牢房，间间牢门禁闭，里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小牢房外的走廊内也安静的出奇，连半个鬼影也看不见，于是罗羽屹便大喊了一嗓子，除了阵阵回声，就再也没有别的了。他回到墙角，躺在那稻草堆里，自言自语道：姓罗的，你真是笨啊，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骗了，落到如此下场，真是活该。
突然“嘎”一声响，从地牢外进来一人，走到罗羽屹的牢房门口时停下了脚步，她向里面望了望，说道：喂，小哥，你醒了没有？醒了你就“嗯”一声。
你来干什么？罗羽屹已经认出来她就是陷害自己的那位新娘，所以说话的语气很不友好。
你没事就好。那新娘说道：我是来看你的，你看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
猫哭耗子假慈悲。罗羽屹说道：谁要你送吃的了，都给我拿走。若想真对我好，就放我出去。
对不起，小哥。新娘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弱，她说道：我也是有苦衷的，请你原谅我吧。
苦衷？那被你陷害，是不是还要我谢谢你啊。罗羽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抓我来这里，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新娘子说道：待会儿我爹自会问你，到时你就知道了，这些饭菜我给你留在门口，先吃了吧，免得一会没有力气说话。
我力气多得很，才不要你可怜。罗羽屹仍是怒声怒气。
新娘子留下饭菜后便出去了，地牢内又重新陷入了沉寂，不多时，对面牢房内传出一个声音说道：年轻人，那些饭菜你不吃，就让我吃了吧。
想吃你就拿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吃的。罗羽屹无精打采的说道：
对面的人说道：真的很感谢你，可是我够不着，你能给我推过来一些吗？
罗羽屹嫌他真是麻烦，但是自己不吃，总不能让老鼠给吃了吧，于是他过去将那份饭菜往对面推去，将近一半时，对面伸出一只黑手，破乱的衣袖下有很多一条一条的红印痕，很明显那是长鞭打得，有些已经快好了，有些又是新痕，纵横交错，让人看了好不心寒，再看那人面貌，一头蓬松的白发，结坨僵硬，似乎已有几十年没洗过，脸颊的络腮胡白黑相间，已经涨到了胸口，看他年龄应该在七十左右，身上的衣服更是破乱不堪，简直就比那街上要饭的还要肮脏可怜。
对面的老头边吃饭，还一边时不时的在身上这里抓抓，哪里挠挠，没有多大功夫，一份饭菜已被消灭的一干二净。老头放下碗筷，抹抹嘴说道：我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诶，小兄弟，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
罗羽屹哪里知道，只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得那老头也是云里雾里，罗羽屹说完便说道：我叫罗羽屹，不知前辈怎么称呼？好像来这里很久了。
老头见罗羽屹问起，脸上立即现出愁容，说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还是不知道的好。
罗羽屹正想再问，只见又进来一帮人，一部分进了老头的牢房，另一部分却将罗羽屹抓走，临出地牢时，罗羽屹听见了一阵阵的鞭子抽打在皮肉之上的声音，听着都让人汗毛直竖，可是那老头竟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想是长久鞭笞，皮肤已经失去了神经感应。
罗羽屹被带到一间大厅之内，这里可是宽敞明亮，舒适典雅，虽没有大户人家的气魄，却也有几分小资的情调。罗羽屹正在四处观望，只听厅上一中年男人说道：小伙子，不要怕，你先告诉我你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哼。罗羽屹没好气的说道：在我回答你之前，还是先告诉我为什么抓我吧？
大胆，竟敢这样跟堡主说话。旁边那高瘦之人见罗羽屹甚是无礼，便大声斥喝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来人，给我先打他一顿。
哎，不得无礼。中年男子伸手拦住道：这里是鑫谷堡，我是堡主施长生，我们抓你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请你如实相告。
罗羽屹白了一眼那高瘦之人，说道：还是主人会说话，可是你看我这全身锁链，叮当作响好不舒服，先帮我解开吧，还有我这头痛治病，也罢解药给我吃了吧。
施长生叫人解开锁链，又给了罗羽屹一粒药丸服下，说道：锁链可以打开，但是七日春花毒不能为你解开，刚才给你吃下的只能解你一时之痛，七日之后头痛便会复发，症状又恢复到跟今日一样。
吃过药丸后，罗羽屹头痛减轻，慢慢恢复正常，说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敢问少侠怎么称呼，师从何方高人。施长生甚是客气，言语中尽是些江湖尊称。
我叫罗羽屹，要说师傅嘛？罗羽屹说道这里，想起自己的老师廉天星，又想到在向往城曾受到一个神秘的白胡子老头教导，后来又有庞中仁強教御龙决，一时不知该说谁才是自己的师傅，他顿了顿说道：廉天星吧，他是我的启蒙老师。
廉天星？可是向往城的半月坛坛主。施长生说道：那你前日杀那红眼怪物时所用的招式，可是跟他所学？
不是。罗羽屹说道：是希望城里一个姓庞德大叔逼我学的。
施长生眉头紧皱，正欲再问，只见一个小厮飞跑进来报告，道：不好了，催不老被人救走，现正往大厅而来。
小厮说完，众人都为之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很是害怕。那高瘦之人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有同党，如今他已逃脱，我们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他竟然能冲破父亲的梅花针，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刀了解了他，现在他既已逃脱，我们又能怎么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去外面等他。施长生走时对罗羽屹又说道：我们的事以后再说，请少侠自便。
施长生走出大厅，凛然而立，只等那崔不老前来，大有你死我活，视死如归之意，底下众人见堡主如此，自是不敢怠慢，也都一一出来。片刻之后，只听一声哈哈大笑，一人从天际而来，落在鑫谷堡院内口中同时说道：知道老夫要来，还敢如此嚣张，你不怕死吗？
这熟悉的声音，罗羽屹好像在哪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待到出去看时，才知道原来是地牢中找自己讨饭吃的老头，他不动声色，只听施长生说道：你崔不老还是老了，关你几十年，没想到你的轻功还是没有退步啊。
哈哈哈。崔不老笑道：要不是你爹你用梅花针锁我穴位，那能管我这么久，在地牢内我每日查找原因，今天终于被我识破，也是你的死期到了，不过如果你能交出十香盒，我会让你有个全尸。
地牢之中还见他可怜，没想到现在却如此嚣张。罗羽屹心想，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还有那十香盒又是什么东西？那老头要它又有何用？
施长生说道：崔不老，我自知武功不及你，但是想要十香盒可没那么容易。
这是时催不老身后又跑进来几人，其中一人说道：教主，要动手吗？
救崔不老出来的就是这他们，看他们架势，已经是武功高强之人，可是在轻功方面竟然比崔不老慢了这么长的时间。崔不老说道：你们都别动，让我和他单独解决。他又踏出一步对施长生说道：几十年前就该归我的东西，还有这些年的牢狱之苦，今天我要一并拿回来
施长生也已踏出一步，与崔不老对面而立，说道：你杀我父亲之仇还没有报呢，今天就是拼掉性命，也不会让你踏出鑫谷堡半步。
两人都是充满了仇恨，下手自然不会半点仁慈，百招之后，但见施长生渐渐不敌，这时崔不老飞起一招长虹贯月，直击施长生的胸口，想取他性命，哪知施长生明知这招厉害至极，他竟然不愿躲闪，只见他也凝气于右手掌心，与崔不老对掌相接，他使出的这一招叫做“日月同辉”，是想与崔不老来个同归于尽。
对接之后施长生被内力反弹到屋檐底下，吐出一大口鲜血，而崔不老却是屹立不动，他哈哈大笑道：跟我拼内力，你还是嫩了点。
罗羽屹见施长生不行了，忙跑过去扶起他说道：堡主，你可不能死啊，我的毒你还没有解呢。
施长生没有回答罗羽屹，而是对崔不老说道：你可别开心的太早，你看看你的掌心，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崔不老听他一说，才感觉到掌心如火烧一般，抬手看时，只见掌心已经黑如木炭，他知道这是中毒迹象，只是当时以为施长生是要同归于尽，竟没有发现他早已将毒液涂于掌心之中，再以内力推入。崔不老受到暗算，心里极为气愤，正要发作，只听罗羽屹大叫道：堡主，堡主，你醒醒啊，你起来为我解毒啊。
施长生的女儿这时从大厅里出来，抱着父亲的尸体大哭不止，正在伤心之时，只觉得脖子里一紧，一双大手已经掐住自己。旁边的罗羽屹赶紧说道：老前辈，手下留情，你们的恩怨与他无关。
崔不老说道：你应该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娃娃施佩佩啦，说解药在哪？
我爹的毒药没人能解，我也不列外，你就等死吧。施长生的女儿毫不畏惧的说道。
好。崔不老说道：不说也没关系，这点小小的毒药难不倒我，那你告诉我十香盒在哪，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父亲死也要保护十香盒，不让别人知道下落，那施佩佩又怎么会说，崔不老见她冥顽不灵，气上心头，正准备要扭断施佩佩的脖子，这时罗羽屹忙喊：前辈不可，让我来试试，只是如果她告诉你十香盒的下落，前辈可否不要伤害她。
崔不老看看罗羽屹道：好，看在你曾送我一顿饭的份上，我答应你，可是你敢耍什么花样，我连你也一并杀了。
崔不老的武功罗羽屹刚刚见识，听他说连自己也要杀，不觉咽下一口唾沫。他说道：姑娘你现在正是青春年华，还有大好的时光等着你去享受呢，何必为了一个木盒子而送了性命。施佩佩仍不说话，罗羽屹便偷瞄崔不老一眼，又怯怯的说道：你看，你爹死于他手，还有你祖父也是死于他手，现在你死了，谁替你家报仇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给他吧。
良久，施佩佩手往大厅内指去，说道：就在神坛下面。
崔不老说道：你敢骗我，我就血洗鑫谷堡。说着便亲自到神坛之下，果然找到一个木盒，检查一番后哈哈大笑，便走出了鑫谷堡。
施长生已死，全堡齐哀，人人戴孝，施佩佩更是情绪低落，面无笑容。罗羽屹看她这样，一来不放心，二来自己的七日春花毒未解，只是这眼见七日将到，施佩佩却像是没有这回事一样，竟然对罗羽屹不闻不问。
这天正好是施长生的头七，施佩佩一人在灵堂发呆，罗羽屹便走过去，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施佩佩没有说话，她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怔怔跪在地上。罗羽屹又说道：那崔不老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与你家有这么多的仇怨？
施佩佩怏怏的说道：我知只知道我家原本有很多宝物，后来不知怎么的被崔不老知道了，他便带着一帮人马，自称是不老教，前来抢夺，当年我还在襁褓之中，是我祖父当家作主，幸得他老人家武艺高强，我全家才能活到现在，可是不老教的人太多，我祖父双拳难敌四手，打败其余的一些教众之后，在于崔不老的较量中受伤身，祖父心想，不能将你打死，也不能让你好过，所以情急之下便是用梅花针，封锁了崔不老所以穴位，让他不能动弹，其余教众本只是受到轻伤，见他俩都已无战斗力，便进屋疯抢，各人那些宝贝后，也不管崔不老，四散而逃了。
哦，原来是这样。罗羽屹说道：可是那天崔不老拿走的十香盒，看上去平淡无奇，他要那东西干什么。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施佩佩说道：我刚才所说的都是从父亲那里听来，从懂事开始，我也没见过那十香盒的神奇之处，真不知道我爹为何要拼死保护它。
你爹既然拼死保护，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不要猜测了。罗羽屹说道：你知道你家有多少宝贝吗，又知不知道不老教抢走了些什么东西？
可能是觉得罗羽屹问多了，心里对他有一丝怀疑，便看了看他，转而又想，这小子是在回仙村遇剑，又是我亲自抓回来，绝不会是不老教的奸细，半晌施佩佩起身说道：你跟我来。
施佩佩将罗羽屹带到一间储藏室，里面有很多的青铜古剑，器皿，还有一些字画，瓷器，可以说样样都是价值连城，罗羽屹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么多宝贝我只要一件，以后就可以吃穿不愁，逍遥快活了。这时施佩佩说道：我见的都在这里，当年被抢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说着又从一个长木盒子里拿出一把剑，说道：你们都是武林中人，对这些瓷器，字画之类的肯定没兴趣，那么宝贝就只有这把剑了。
罗羽屹接过剑，反复观看剑鞘，又从剑鞘中抽出半截剑身，只见剑柄前约莫两寸处有两个小字，凑近看时，原来是“鬼胄”二字，再看剑身果然色泽均匀，刃口锋利，乃是用上乘的纯钢煅铸而成，罗羽屹又用指尖轻弹剑身，声音细腻没有半点杂音。罗羽屹将剑还给施佩佩道：这么好的剑，为何将他储藏于此，岂不是暴殄天物。
施佩佩说道：这把剑我曾拿出来用过，并未发现奇特之处，我又闲佩剑麻烦，所以又放回了这里。
罗羽屹对剑看不出什么，便在其余的宝贝中看看，把玩尽兴后说道：姑娘带我来藏宝室，就是想给我看这些？
当然不是。施佩佩说道：我爹问的话我也听见了，我是想和你去向往城，血点武艺也许能为父亲报仇，你能带我去吗？
罗羽屹听她说要去向往城，立即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一言难尽，我现在也回不了向往城，必须找到廉大哥，才有希望，况且我???????。罗羽屹抱着头，蹲坐在地下。
施佩佩知道是七日春花毒发作，便拿出一粒药丸给罗羽屹服下，并将药盒也塞到他手里，说道：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解药在哪，也不知道配方，只有这个我才知道怎么配。
好了，别说了。罗羽屹吃过药丸后，头痛减轻了不少，他说道：现在你爹都死了，你当时也是受你爹指使，才会抓我来这里的，不能怪你。
那你能带我出去吗？施佩佩低着头，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罗羽屹将药丸盒子摇一摇说道：不带着你，以后这瓶药丸吃完了，谁给我治头痛，那我还不得等死呀，不过你行走江湖，可以带着鬼胄剑，说不定廉大哥知道怎么使用。
次日清晨，罗羽屹和施佩佩便一起走出鑫谷堡，大约走了两天，才到到峨眉山下，罗羽屹回看路途才发现，原来从庞家地道内出已经是大雪山的正背面，胡乱走到的回仙村却是大雪山的西北，然后又被施佩佩抓到鑫谷堡，再南下到峨眉山，竟是围着大雪山转了整整一个大圈。罗羽屹一时不知道廉天星的下落，只好先去乐山镇寻找毕水静，却仍然没有见到，四处打听却又毫无音讯，这下罗羽屹着急了，显得手足无措。
施佩佩是局外人，也看得清楚些，便提醒罗羽屹，道：他是不是已经到向往城了，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于是两人又回到峨眉山，因为罗羽屹不敢确定廉天星是不是在向往城，随意也不敢进城询问，只好再周边等待，希望能见到熟人，也好打听一下。几天过去了，却不见一个向往城的出来，难道城内出事了，罗羽屹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天罗羽屹来到向往城的西南方，正好遇见了水成岩，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危险，便上前去向他打听廉天星的消息。
水成岩见到罗羽屹，吃惊不小，随之淡淡的笑道：你小子还没死？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我面前出现，不过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啊，走到哪都有女人跟着。
罗羽屹自然不会理会他说的话，只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来是问问你，可否知道廉大哥下落。
水成岩说道：你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停顿片刻后水成岩又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本以为他能翻出点浪花来，没想到却是个没用的家伙，别人只是一个小小的计策，便把他骗的团团转，居然还自己送上门，你若想找他，就去向往城后的莱山，希望他的尸体还没有被狼给叼走，廉天星已死，你也没有多大用处了，赶紧走吧，别耽误我执行任务，否则我抓你回去，让你手尽折磨。
水成岩的话有如晴天霹雳，罗羽屹怎么也不敢相信，最后还是施佩佩将他拉走，水成岩才没有追赶，罗羽屹想了一个晚上，仍然不肯相信，第二天他又走狗洞进入向往城，找到了赤婉婷，才知道廉天星真的死了，在罗羽屹的追问之下，赤婉婷说出了这些天向往城内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