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宽很宽的江面,反正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宽的江面。
所以人有点迷糊。
天色很阴郁,但似乎又不是黑夜,很多东西都看不清,看得清楚的东西又有些陌生,比如一条大船,甲板上能停放很多各式各样在岸地上跑的车辆。
我就是从其中的一辆客车上下到甲板上来的。
忽然,甲板上骚动起来,许多人从各式各样的车上下来围住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倒了甲板上,身上的血汩汩的往外流,但人一点儿也不疼,只是感觉手脚冰凉,意识慢慢地模糊起来……
然后我就倏地醒来了,眼睛瞪得老大,直直地盯着泛白的天花板,从寝室外头飘进来刺白的路灯光,隐隐中还飘着一个嘶哑的呼唤——别走啊——别——
身上汩汩流淌的当然是汗水了,但手脚真是酸麻酸麻的,我挣扎着一翻身,被褥间便送来一袭幽幽的清香,不知怎的,只要闻到这股香味,我的心一下子就安宁下来了,刚才的梦境也一下子从我的脑海中消散开去,身上的汗水一下子干了,我又可以慢慢地睡着了,而且不再做梦。
不过连续多少天来,我几乎夜夜做着同样的一个梦,醒来后的情形也几乎完全相同,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神情一下子安宁下来,也就还能稳稳地睡上一会。
人毕竟不是铁打的,我明显感到这一向恍惚了许多,精气神远没有先前的日子好。可是我的老天,掰着手指头一算,离辩论赛总决赛只有三天的时间了,除了密密麻麻的一些笔记,我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怎么办?还真的凉拌(办)啊?
俗话说:“临阵换将,兵家大忌。”而我,恰恰就是这个临阵换上去的“将”。离辩论赛总决赛整整一周的那个晚自习,我被叫到辅导老师的办公室,老师神情很凝重地通知我,要我代替涛涛的二辩,参加下周同另一个年级的学校辩论赛中决赛。
当时,我就只是傻傻地望着那位辅导老师,他是本次辩论赛我们年级的总教练,一个傻傻的问题差点就从我的嘴里冲出来了:为什么是我?但当我的目光与这位老师略显憔悴而又坚定、温和的眼神撞在一起的时候,鬼使神差,我只有“嗯嗯”着慌乱地点头的份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