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十)
灯光还是一色的暗,但这次倒是我喜欢的橙色略偏点淡白的氛围。一边是靠墙的茶几,另一边是软软坐垫的沙发,不用说,这是专供什么人什么什么的一种卡座,装修真是用心缜密。
另外,我也心知我的这位男神老师的用心,把我约到这种地方来,还真令我有点那个那个的感觉。
他坐在我的身边。
“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是等了你二十年啊!”多么痛心,多么惊喜的语调,伴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全部往脸上涌,眼眶里早已是泛滥的洪水,先前刚进来的一丁点戒备,一下子无影无踪了。
“我想——我想——”他的气息粗重起来了,我知道他在做着生死的决斗,在死命地掐住什么,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而我的泪水已经倾盆下泄了。
“啪——哗——”卡座里的灯光猛地煞白起来,夹杂着几大束手电筒刺眼的光束,直直地晃荡着朝我的、他的身上直刺过来,忽地又只见茶几上堆满了书本,又只见天地开始旋转起来:转过来他的办公室,转过来我的课桌、黑板、蚊帐??????
上帝??????不,记得我前头求过一回上帝,他救不了我,那我求什么?求神?好像也是无功而返,哎——
是,已经是,完全是要死的节奏了。
死就死呗,但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啊。
你走的时候,有一点匆匆,
来不及跟我招呼一声,
那一天,渡口的天空有点昏沉,
只一声钝响,水天之间就有了一种永恒,
??????
男神老师的那首诗就夹在我日记本的扉页,不觉间我又翻开日记本,又读起了这首诗,眼眶里又有不争气的水珠在死命的滚动。
前头我梦见的那个大船的甲板,那些各式各样的车,莫非真的与我有关?算一算数目看,我今年多大年纪了?加上昨晚梦中我记得最清楚的,他给我讲的那句“等我二十年”,莫非???????还有那个梦,他只反复说叨的那句话“二十年了吧??????”
不是说我前头读懂了的吗?不是说我们似曾相识、千里逢迎吗?不是??????吗?
不是,远远不是,看来我还远远没看懂男神的情愫和男神的诗,我也读不懂多少天以来入睡、入夜的梦。
“同学,有人找。”同桌把我从荒远的苦思冥想中拉了回来,向教室外头撅了撅嘴。
哦,是苏苏。只见她手里扬着一个折得很漂亮的纸鹤,招着手要我出去。
“给,男神给你的——我倒成了邮差了哦。”她的嘴角翘起一丝或许只有我能看得懂的怪怪的微笑,向我要了个击掌,转身走了。
这次没那么隆重,我回到座位上,便迅即拆开了纸鹤。又一纸整齐、顿挫的字体呈现在我眼前。
崽崽:
我有资格,也只有这样的资格叫你“崽崽”,即便自打遇见
你,认识你,相知、相识你的几个月以来的种种处处都明证着,
你就是我二十年前的可人儿。
你不只是简单的外貌体型酷似她,你的所有才华气质品性
风貌都是她的,有一句话倒是可以这么简单的说:你就是她。
略约再加几个字:你不可能不是她。
我太感谢你的回来,就算之前,你给我带来撕心裂肺、恍
若更生的苦痛,就算今天你给过我惶恐失措、拼命挣扎的抉择,
我也愿意用余下的生命来感谢你的回归。
但,也仅此而已。
可以告诉你的,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正当我想要抱起泪
眼婆娑的你的时候,门一下子被踹开??????
崽崽,梦,是有机缘的。昨夜梦醒,再无入睡,彻夜冥思,
自当有得,此亦为我的责任、我的担当。
廿年沧桑,岁月流逝,人是物非,奈之若何?
当然,同样要感谢的,是回归后今天的你,仍然对我的那
份浓酽而厚重的情义。
但,崽崽,你懂的,你是一个内心强大、又无比聪慧、睿
智的好孩子,我对你也有着多么深厚的情义,但真的,仅此而
已!
你我能从天人永隔到再度相逢,就已经是上天给予我们最
大的恩赐了,我还敢奢望什么?
你我同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担当,崽崽,孩子啊,神也
罢,人也罢,皆应有格、有调啊!
好好担当起你应有的责任,解开你我之间那份等待或者那
份不该等待的纠结。
往后,仍然到我办公室来走动、交谈哦。
祝——进步、健康!
??????
信后的署名还真是省略号呢,你以为我故意点的啊?
可以了吧,连最末的署名都只愿意给几个点点,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呢?是的,得打住了,不是说“仅此而已”吗?我亲历的这一段伟大的故事。
不过生命不息,故事不止,又怎么没可说的了呢?
(本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