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心魔（19）
托托还是孩童模样，过了一百年也没有什么变化，倒是雪肌精上回根基大伤，如今终于恢复了以前的黑发青颜。
唯一可惜的是，无名仍旧没有醒来，这家伙为何沉睡如此之久，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苏醒。
“你们是要跟着我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颜如玉问道。
托托道：“你将无名带走吧，留在世俗界他不好恢复。”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和雅儿要留在世俗界了，颜如玉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找他们只是确认他们是不是安全罢了。她说道：“我很快就闭关突破化神期了，你们没有意愿随着我去天界么？”
托托闻言心里震了震，楚寻就在天界，他得回到主人身边才行啊。
“可能还要几百年的时间吧？”雪肌精插嘴道。
颜如玉略微沉吟，道：“百年内应该可以。”
毕竟前世她差一点就能突破化神期了，早就有了经验，加上突破元婴期后，以前会遇到的莫名其妙的瓶颈统统消失，修炼往往事半功倍，再度变成了玲珑道君时的顺风顺水。
“那就让他再想想，若想随你去天界，会百年内回去找你的。”雪肌精道。
颜如玉点了点头，与他们道别后便带着无名之鼎回了失落谷。
她花了半年时间，将莲花池里的水掏空，再将全部的灵物炼化成灵液灌满池子，保证足以让她突破化神期，方才进入深层次的修炼。
月升月落，池子里的灵物渐渐被她摄取，时间匆匆过了半个百年，她终于摸到了化神期的门槛，神识再度质变，从失落谷延伸出去，差点将整个云澜界都囊括在内，竟是无比宽广。
颜如玉有些疑惑，寻常化神期修士的神识也强大，但还不至于这般夸张。若真有这么厉害，当初还怎么被她牵制呢。她将这一切归功于星辰诀和三千飘花诀身上，尤其后者，对于神识的锻炼的确很有一套。
歇了几日，她再度进入修炼状态，时间慢慢飘逸，直到这一日，池子里的灵物飞快消耗，原本还乳白色的灵液，渐渐失去灵力，成了最普通的凡水。
一个个灵气漩涡在神龙门形成，纷纷朝颜如玉挤压过去。如此强大的灵气流，直接将颜如玉后来布置的阵法群冲破，甚至于阵法之外的古树，因为体内灵气被她吸收过去，而开始出现枯败的场面。
如此盛况持续了近一年，颜如玉才终于将体内属于化神期的灵脉构建成功，缓缓一睁眼，却是因为眼前宛如死地的盛景弄得一愣。
神识轻轻放出去，方圆百里之内都变成了荒漠，沙尘飞扬，没了丝毫的活物。苦笑一声，没想到突破化神期弄得动静这么大，还造成如此夸张的破坏。
轻轻一拨手，苍穹之下有灵气被她搅动，朝着失落谷涌来，化作灵雨灌溉这片土地。
神识一动，便是看到雅儿几个朝这边赶来。
“姐姐。”雅儿唤道。
颜如玉冲他们点了点头，道：“你们考虑好要与我去天界了？”突破化神期的瞬间，脑海里便出现了个声音，让她知道了年限。
五年后，天道将会接引她离开云澜界。
“云澜界太无聊了，怎么也要去天界看看，不然多可惜。”雪肌精慵懒地讲道。
经历了世俗界几个朝代的变更，也是呆腻了。还是去天界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比较好。
“只是没想到你的动静这么大，虽然没什么天劫，但是比天劫还要恐怖得多。要不是我们几人在外面帮忙，影响还要更大。”雪肌精邀功道。
要不是他们在外头疏散人群，以那灵力消失的速度，不仅灵树灵草，只怕人的灵力都要被抽干了。
颜如玉一笑：“既然如此，你们便在这里多多帮忙吧，我先去忙别的事了。”
她一转身，便消失在众人面前，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
她首先去封印了暗魔界的通道，以她如今的境界，要封印起来已经不那么费劲。除非暗魔界倾全部的精力慢慢磨，方能冲破。
随后她便开始着手寻找婆娑老妪了。
婆娑老妪的卦算能力果然出众，就算她算不到颜如玉，也能算到自己的命理。以前还断断续续的命理，如今竟然后头被抹除了，只留了个红点，那便是她生命的尽头。
当颜如玉找上某个隐族并以不可抵挡之势破开隐族大阵的时候，她便知道今日命要终结了。故而直到颜如玉出现在她身前，她并没有丝毫的惊讶。
“你来了。”她还如此道。
这话和当初柳春生看到颜如玉时说的一样，柳春生当初自裁而亡并没有大动干戈，婆娑老妪却不一样。而且她之于颜如玉，不过是个喜欢给她找麻烦的陌生人，颜如玉想也不想轻轻的一握手，便将她隔空握在手里。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屡屡针对你？”婆娑老妪被灵气凝成的大手缠得无法呼吸。
“不想！”没想到颜如玉这样道，人死了就行，至于那等子缘由，于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婆娑老妪嘲讽一笑，“没想到过了两世，你还是这么让人讨厌，被人针对怪谁啊。”她最厌恶的就是颜如玉这样的态度，难道她就高人一等，凭什么处处和别人不一样。
两世？
颜如玉略一停顿，道：“有什么废话就快说，让你多苟延馋喘一会儿。”
婆娑老妪被她轻轻一松开，反而一口老血咳了出来，张嘴就骂道：“你这蠢女人，第一世好好的莲花仙不当，学别人动情。第二世成了王母娘娘的血簪子，后化成仙侍，偏偏再度动情。第三世是玲珑道君，原本虚灵子应该是你的劫数，却被他看破玄机跳出了命劫。”
“你这个道德败坏的女人，活该被人抛弃，天生就是被人玩弄于鼓掌的命格！人生而只有三世轮回，为何你还有第四世，这是我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婆娑老妪近乎咆哮道。
莲花仙？血簪子？
说得都是些什么，颜如玉略微惊愕，蹙眉问道：“那你又是谁，为何要针对我？”
婆娑老妪捧着脸，指着她道：“我是谁？我原本是天界鼎鼎大名的扶桑公主，若不是你，我为何会沦落到这地步，不能亲眼见你受尽折磨，实在是我人生最大的憾事。”
颜如玉的目光从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扫过，已经没有丝毫生机的皮囊之下，只是更枯败的躯壳而已，她正用无比怨念的目光盯着自己。
“既然如此，就让一切恩怨在今日了结吧。”颜如玉拔出剑。
婆娑老妪眼里划过一抹狠戾的狡黠，似乎有种得逞的快意。
颜如玉便发现他们的脚下，黑雾覆盖了土地。
“吾用毕生血脉诅咒你，永生不得好运，一旦动情必不得善果，永永远远被人始乱终弃，你爱的人抛弃你，爱你的都因你而死！”
婆娑老妪猛然七窍流血，配上嘴角那一抹阴冷笑意，竟是无比面目可憎。
九幽雀听到她的毒誓，登时暴怒不已，从后头飞出来，吐出离魂火要将她挫骨扬灰。
然而，还有冥冥中的一股力量比他更快，那股力量无比之玄妙，连颜如玉心中都警惕不已。
那股力量如同天谴一般开始折磨婆娑老妪，将她折腾得在地上四处打滚，一声声惨叫在空气里回响，光是听她的声音就让人毛骨悚然，最终打得魂飞魄散，化作一缕青烟。
颜如玉想着她的毒誓，站在原地上沉默了许久。
“桑桑，你信她的话么？”
桑桑气愤道：“谁会信这种莫名其妙的鬼话，难道姐姐你会相信人有三生三世这种话么？再者，若是誓言会实现，想诅咒谁就诅咒谁，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颜如玉心中仍有思虑，面上却笑了笑，道：“也是。”
随后，颜如玉便去找颜清修了。
颜清修终究还是老了很多，上回颜如玉离开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渐渐变黑了，如今又再度白了回来。
时间是最不可抵挡的力量，金丹期修士的寿元有限，只有修炼到元婴期才会超过千岁，然而颜清修的资质，恐怕毕生都不会达到元婴期了，也就是说，若是没有意外，他的寿元可能就是这两三百年了。
颜如玉有些心疼起来，颜清修给她的温暖，就仿佛师兄百里清歌。她既拿他当兄长，又拿他当弟弟，是非常浓厚的亲情。
这一刻，她甚至想再留在世俗界几百年，陪他走到生命最后尽头。
颜清修却看惯了生死，他的儿孙辈都死了不少人，对于死亡，颜如玉这种常年苦修的人自然没有他感悟得深刻。
“你去仙界吧，我知道你很想他。”颜清修挤眉弄眼道，和他以前年少时仿佛，像个老不羞，。
颜如玉一笑，鼻头却一酸，岁月为何如此匆忙，不能留在原地，非要将一切变得面目全非才肯罢休。
“我只愿你事事顺遂，如意安康，替我照顾好自己，别恨太多人，别吃太多亏。你的身后，永远有我们颜家的子孙，就算全世界抛弃你，我们都不会抛弃你，我不会抛弃你的，四妹。”颜清晰轻轻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