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沉沦
山林间一处宁静的山村里，日暮沉迟，家家户户升起缕缕炊烟，一条窄窄的小河曲曲折折的穿过村庄流向远方，太阳的余晖洒在河里，显得波光凌凌。
村庄不大，不过三十几乎人家，一个个矮矮的土坯房星罗棋布的点缀山林间。
“李爷爷，吃饭了”，坐在河边看着落日的李叶被一声稚嫩的童声打断思绪。
岁月不经意间流过，李叶也白发代替了黑发，满面有着无尽的沧桑。
回头看去一个扎着冲天辫，约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一只灰色的兔子，正满脸笑意的看着李叶，“小花累坏了吧，走吧，我们回去吧。“
李叶俯身抱起小花，向着家里走去，留给夕阳一个长长的背影。
自从在帝都斩杀了那三个道士，李叶一直都在各处游历，五年前来到了这座小山村，就再也没有离开。
看着即将落下山的太阳，小花脆生生的问道，“爷爷，山的那边是太阳是太阳的家吗？“
李叶停步回头也看看太阳，气息拉的很长慢悠悠说道，“是的啊，太阳也会累的。“
李叶说的很慢很慢，仿佛说完自己也劳累不已。
“爷爷，那边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啊“，小花的眼中满是向往。
李叶笑呵呵的说道，“那边世界很精彩，但是也很无聊的。“
“为什么呢？“，小花疑惑的问道。
“因为啊，因为那边没有小花，也没有小灰，更没有我们的村庄啊“
“奥“小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在她看来没有爹娘的世界，从来不会精彩。
“小花，真不懂事，爷爷年龄这么大了，哪里还能抱动你，还不快下来”，小院前，一位中年汉子，对着李叶一笑。
把小花放下，小花对着李叶一吐小舌，抱着兔子奔奔跳跳的走进了院子。
“李叔，天凉了，你也多休息休息“，看着李叶佝偻的身躯，中年汉子满是关怀的说道。
“只是想再多看看这个世界一眼罢了”，李叶一笑，轻声说道。
看着李叶脸上的皱纹，男子沉默了。
“走吧，先吃饭”，李叶却是开怀一笑说道。
房内昏暗的灯光下，小花正帮着一位妇人端着菜，跑来跑去忙的不亦乐乎。
看着李叶进来，妇人恭声说道，“李叔，回来了。”
李叶轻声一嗯，就坐了下来。
五年前，李叶游历到这里时，救了在山里打猎的中年汉子石山，之后石山邀请李叶到他家来，游历时李叶看到了太多了妻离子散，生离死别，心下也是满是疲惫，就待在了石山家里，这一待就是五年。
饭后，妇人去哄着玩了一天的小花睡觉，李叶和石山静静的坐在桌前，只有油灯噼啪声在房内回响着。
“等会儿，我就走了“，沉默良久，李叶缓缓说道。
“啊？李叔，您要去哪里“，石山惊讶的问道，他以为李叶是要逝去了。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现在这尘世，除了你们也就再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看着跳动的火苗，李叶轻声说道。
“李叔，您不要走，您还要看着小花长大呢啊“
“该来的跑不掉，该走的留不住啊“，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男子，李叶轻声说道。
起身走到屋里，看着已经熟睡的小花，李叶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轻轻的放在枕边，“爷爷，天冷了，不要老坐在那里看太阳，小花陪你玩。“
原来是睡梦中的小花在说着梦话，李叶心中一声叹息，还是转身离去了。
推开房门，今夜没有月光，只有漫天的繁星高挂天空。
“你们，保重“，看着石山夫妻两人，李叶艰难的说道。
站在村外再看看这居住了五年的地方，李叶满脸的坚毅，“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虚是虚，幻是幻，虚幻自在人心。“
李叶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里…
“嗯？“
青山宗内阳光依旧在炙热，李叶也还是站在云海峰台阶之上，只不过，是站在最上面的台阶。
“原来只是一场梦境“，李叶看着眼前的大殿说道。
“不是一场梦，虚幻未必就不是实，如果你沉沦在虚幻境里“，一位老者的声音响起，李叶想想应该就是云海峰峰主云胜了。
虽然没有见到人，李叶还是对着大殿一拜，“师傅”
“哈哈，进来吧，我大殿后面“，云胜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一路穿过大殿，一个茅草房出现眼前，而酒糟鼻的云胜正带着笑容看着李叶。
李叶对着云胜一拜，“师傅”
“如果在你没有登上这个台阶的时候，我不会受你这一拜，但是现在你正是成为我第九弟子”，受了李叶一拜，云胜也是毫不客气的说道。
云胜这么说的原因，在从台阶上来之后，李叶心中也十分清楚，“师傅，那个台阶？”
“我云海峰和其他峰不一样，其他几峰主修功法，而云海峰则是主修意境，身体作为支撑修行的根本，所以前一百阶就是看你身体的承受能力”，云胜像看怪物的看着李叶，“我没有想到你这小子，以现在这修为竟然能够通过。”
对于自己的身体李叶也很奇怪，似乎从自己在葬天邪地边缘醒来的时候，身体就变得十分强壮，力量也变大了，所以现在李叶只能干笑了。
“至于台阶后面，即是虚幻，也是真实”，看着李叶疑惑表情，云胜笑着说道，“虚幻是因为那些是出自你内心想法，真实是因为，一旦沉沦在里面，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会在无尽轮回中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世界的人，等你这边身体干枯衰竭，你也就永远消失了。”
李叶瞬间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在听到小花的梦话后留下，要不然怕是如今已经沉沦在那个山村。
“这就是为什么在云海峰，虽然有弟子一万，但是真正成为我弟子的只有九个的原因”，云胜轻笑着说道。
李叶也很清楚每个人内心追求的生活都不一样，但是在幻境中一个世界的发展完全有自己决定，在无尽的**中，肯定有无数人堕落。
李叶心下暗自说道，“幸亏我只是当烦皇帝，想要过平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