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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他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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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他见过她

来人是鹿麟。

鹿麟来时,坐在贵妃椅上的鹿晓白在正院的中庭中晒太阳,坐在她身边的元子攸用小刀削着一块木头。狗剩趴在台阶上打盹,狗剩他妹儿蜷缩在鹿晓白脚边眯目养神。元子正陪谢凤雅上街购置一些行头如折扇、帽子等,还未回来。

彩鸢则被鹿晓白打发去“砚香斋”旁听,下人们各忙各的,正院中一片祥和安逸,阳光悄无声息地如雨洒下,似是怕打扰两人,静谧而和暖。除了风刮着落叶擦过地面的摩擦声,便是刀削木头发出的闷实的切割声,以及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谈话声。

鹿麟在刘兴的引领下步入中庭,那一对璧人交颈低语的温馨场景令他感到欣慰的同时,一些复杂难言的情绪也在心间升腾。而当他看清鹿晓白,以及摆在她身边的轮椅时,竟觉得全身发颤腿脚发软,抖着嗓音不敢确定地唤了声:“晓儿?”

鹿晓白猛地转过头去,惊喜地喊:“爹!您终于来啦!”

元子攸忙起身上前迎接,简短的寒喧过后,便把他请往正厅落座,转身又把鹿晓白抱到轮椅上推到鹿麟身边。彩鸶动作灵活地烧水冲茶,拿出点心,末了退到一旁垂首而立。

鹿晓白满意地看着她,“你去跟秀儿说,叫她多备些酒菜。”彩鸶应着走了。她这才转头微笑着看向鹿麟。见他自进门开始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唇上微微上翘的胡须轻抖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不禁又笑了一下。

他的表现全在她意料中,之前元恭来时也是这样的表情,不外乎吃惊万分痛惜不已气愤难平而又连连叹气。只是鹿麟却是多了一份自责。晓儿身陷囹圄,他却营救无力,导致她吃尽苦头,实在愧为人父!

“唉,爹无能呀!”鹿麟伸手揉着她的头,就像她以前在家那样,每次他觉得亏欠了她,总以这样的方式表达情感。她今天没有梳发髻,是元子攸用蓝色丝带给她扎了束松松的马尾,此刻头上的发丝很快被揉乱了。

她无奈地看向元子攸,他朝她笑笑。鹿麟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沉了嗓子道:“晓儿,快跟爹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鹿晓白尽量把案发经过说得风轻云淡,仿如那是小事一桩,以此抚慰鹿麟。果然在她的轻描淡写中,鹿麟情绪平缓下来,与元子攸说些朝堂上的事,便又看向鹿晓白,眼眸里闪烁着犹豫之色,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晓儿,爹想问你件事。”

见鹿麟郑重其辞,说话时还不时瞥向元子攸,鹿晓白不禁有些不安,喃喃道:“爹您说。”

鹿麟沉吟着,欲言又止,元子攸见状,笑对鹿晓白道:“我去看长鸣下课没有?”说着朝鹿麟拱拱手,鹿麟忙也站起来拱手吿罪,目送着他走出中庭,这才回看鹿晓白,表情严肃认真道:“北海王可有来过?”

原来是问这个。鹿晓白松了一口气,点头答有。“那么,信你也看了?”见她又点头,又问道,“晓儿意下如何?一定要如实告知为父。”

鹿晓白不禁有些无语,鹿麟既已知道她并非真正的鹿晓白,也应该明白她对元颢没有男女之情才是。至于原主残存的一丝半缕情愫,她从来没认为那是自己的意识。“爹,您该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我对元颢,并没有那种感情。”

鹿麟哦哦连声,似是如梦初醒,凤眸中划过几许失落,苦笑道:“在爹心中,你一直就是……是爹想多了。”

见他如此,鹿晓白心中有些后悔,忙把轮椅推到他身边,笨拙地拉过他那双骨节分明硬茧泛黄的修长大手,安慰道:“我一直就是鹿晓白,您女儿呀!虽然我对元颢已经没有那种感觉,是我变心了,但亲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鹿麟在她的话中绽开一朵笑容,眼角迅速堆起扇形的鱼尾纹,显得眸光更加温和慈祥。他伸手轻拍她的手背,微微吁了一口气道:“爹明白。这样也好,爹看得出子攸他,对你很好,爹也就放心了。只是……”

说到这里他又踌躇一下,道:“毕竟你们已经不是夫妻,同居一室始终于礼不合,不如,今天你就跟爹回家吧。咱们府里虽比不得王府,但也没人敢怠慢你。”

“啊?回去?鹿府?”鹿晓白还从来没想到这个问题,她说过要走,但那也是回美容院,压根没准备回鹿府。而近来更是连回美容院的念头都不再起了,好像她已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这个认知让她吃了一惊,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总以女主人自居,从买女婢到留客人吃饭,包括这次让秀儿准备酒菜,她都自作主张,根本没有问过元子攸,好像一切理所当然,丝毫没有当客人的自觉性。

习惯果然很可怕。安逸的习惯催生惰性与依赖性,让人变得懦弱易伤。而被宠的习惯更如附骨之疽,明知道不可留,却没勇气去刮除,怕痛,怕伤,怕除去之后的那种空荡与失落。

如今鹿麟却要她回家。没有元子攸“朝九晚五”式的陪伴,没有临睡前的“吻别”,回去后的那些日子,只怕会无比难捱。然而她实在没有理由说不。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点头不行,摇头更不行。她并非不想回,而是,不、想、走!

鹿麟似乎看透她的心思,又加了一句:“等大喜那天,爹一定要让子攸亲自接你过门!”原来回去,是为了更风光地回来!

鹿晓白在他的话中羞红了脸,心中波纹荡漾,想起上次嫁的时候,是元子讷去接的,当时并不觉得有多委屈,还以为是这里的例规。后来才知是元子攸嫌弃她。哼,这次,她要扳回面子来,故意不肯上花轿,让他急、让他求,满地跪着求……

“子攸哥哥!子攸哥哥!”

院门外谢凤雅人未到声先到,悦耳的声音如清澈的泉流注入听者的心,令人精神一振。鹿晓白灵台霎时一片清明,意识到刚才居然在憧憬着婚礼,不禁更加羞愧。“疯丫头,你的东西自己拿着!喂,谢凤雅,听到没有?”元子正在后面喊。“疯丫头?谢凤雅?”鹿麟惊奇地探头看向外面,眉眼带笑道,“她小时候我见过,如今不知长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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