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凌霜之毒

谢婉勾唇冷笑，双眸冷冷看着我。

仿佛被他一句话戳中心中痛处。

我知道青陌这件事情做的有欠妥的地方。

然而我想，帝王有帝王的决断，如果不如此，难免会引起公主的怨恨。

可是谢婉这句话，问的我竟是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他说的没错。

攻向他的手渐渐垂了下来，眸中一片死寂。

终究是我和青陌，对不起公主。

谢婉的声音渐渐响起。

“心儿，我知道你爱他。”

“所以……我……”

“够了。”

我闭了眸子，强忍心中的不适。

今日委实不该来这里为青陌祈福。

我竟是忘了，在谢婉离开合欢宫的那天，莫雨对我说过的话。

那日我同莫雨坐在合欢宫内，看着小宫女们筹办册封典礼的时候，突然觉得心中一痛，眼前一黑，脸色瞬间雪白。

“阿心，你的脸色好差。”

莫雨担心的执起我的手，手指就要探向我的脉搏。

“无碍，不过是心口有些难受而已。”

我那时怕自己果真有个什么病痛，错过与他的婚礼。

所以笑笑推开了她的手。

“阿雨何必这样担心，左不过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罢了。”

“胡闹，有病必须得看。”

莫雨固执的抢回我抽走的手腕，闭目细诊。

半日也未见她说一句话。

我想大约是没什么毛病罢，否则这个总是喜欢向我炫耀医术的丫头，今日怎么会这么安静。

于是半开玩笑的拿掉她叩在我腕上的手。

语气里满是调笑。

“我们莫雨副统领可是看出了什么毛病吗？怎么半日……”

“阿心。”

莫雨却并未像往日那般与我闹起来，眉间是沉沉的忧虑之色。

她突然的一本正经让我有几分无措，不由握紧了她的手。

“阿心，你还记得么？”

莫雨的目光有些恍惚。

“你十五岁那年，为了解主上身上的毒，像疯了一样的去寻找解药，甚至自己服下主上中的毒，去找解药。”

我的睫毛颤抖了些许，别转了脸颊。

“这些事情早过去了，提它做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其中有一味毒，名凌霜。”

“记得。”

“凌霜毒潜伏在你体内自然是无事的……“

“所以我并不担心……”

”一直以来我们都不曾担心过，可……前几日公主被劫的时候，你让我去查的那支银针是万花谷主谢婉射出的，那针上涂着的，是万花劫啊……”

我的脸上顿时有了几分苍白。

万花劫……怎会是万花劫……

唯一可以让我体内凌霜毒苏醒的……便是万花劫。

我自认同万花谷不会有什么交集，纵然万花谷与太子有着太多的关系。

可是谁能想到……就这么巧的遇上了呢……

莫心握着我渐渐冰凉的手，安抚的笑一笑。

“阿心，你不必这么害怕。”

“这凌霜的药性虽然霸道，但好歹不会发作太快。”

“只要平心静气，不要太过激动，悲伤，欢喜，应该暂时还是不会发作的。”

“嗯……”

“阿雨，答应我，这件事，仍然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好……”

青陌中毒，我自然着急的很，所以那次服下千百种毒药，只为能寻到方子。

还好……

我终究是用自己的血炼成了那颗百解丹，救下了他的性命。

只是不愿让他知道罢了。

如今……

蓦然间，一口血自口中直直的奔出来。

“心儿！”

谢婉似乎是慌了神，瞬间驭了轻功来到我身边。

他冰凉的手指搭上我的手腕，二指轻叩，似乎是在诊脉。

“你怎么样？”

“我没事。”

我拭了拭唇角血迹，只觉得心口难受的厉害。

这毒……终于还是发了么……

今日终究是太激动。

抬眸却看见他的脸色骤然阴沉，冰凉的手指紧紧扣着我的手腕。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

心中似乎有蚂蚁在吞噬一般，撕裂般的痛一阵一阵向我袭来。

“自然……多谢谷主。”

“以谷主博学，不会不知道凌霜遇上万花劫是什么后果。”

他扶着我的手猛然一颤，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重。

“心儿，我当时不知是你……”

“不知是我？”

我唇角划过一抹苍白笑意。

“谷主不必再同莫心说，谷主对莫心一见钟情。”

“莫心，从来都不敢信。”

谢婉这般突然的闯入我的生活中，带给我的，为什么都是痛苦？

“再说一遍，请谷主称我一声馨妃，心儿这称呼，莫心担不起。”

言罢我便推开他，自己撑着一旁树干，努力站起来。

“心儿，我送你回去。”

“你走开！”

我突然对眼前这个一身素衫，笑的那般好看的人有了一丝厌恶。

“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就离开。”

说完这句话后，我已经不想再去管谢婉如何，运起力气，勉强离开了古槐，跌跌撞撞的走向来时乘坐的宫轿旁，看着满脸惊慌的竹沁，终是撑不住了。

“娘娘……”

我只来得及向竹沁笑一笑，然后，便觉得昏昏沉沉的黑暗压下来。

我不知睡了多久，亦不知做了多久的梦。

梦里是我最美好的那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