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筹措
“两位姐姐，我认为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弄到一批一定数量的物资；再者就是整顿难民营的内部秩序。你们怎么看？”
获得官方授权后，大家在路边随便找了一间茶楼，商议接下来的行动，叶祈当先发言。
林芷蕙点点头：“确实如此，事情看似混乱无序，其实只要从这两方面入手就能把它做好。”
“说起来自然容易，但要做到就难啦。”郑鸿名边喝茶边泼冷水。
“别在那儿说正确的废话了，没人说容易！”林芷蕙毫不客气回击，接着她转向卡伊朵，语气柔和地问道：“伊朵牧师，你对青景熟悉，我们能从哪儿募捐到物资呢？”
“不好意思蕙姐，我来这不到一年，仅知道的几家富户都已经捐出不少了，其他就不清楚了。”说着卡伊朵看了眼郑鸿名，“地头蛇，你说。”
郑鸿名无奈一摊双手：“抱歉呀，我知道的跟你差不多，我又不关心谁家有钱。”接着他一敲脑门，“瞧我怎么忘记这个人了呢？！”
“哪个人，别卖关子。”
“本城唯一的丹药师赵鹤立，他在此地至少经营了上百年。在青景，所有大夫、药师都是他的徒子徒孙，所有药材也全由他垄断经营，想必身家不菲。“
“啊，这人？！”卡伊朵皱眉惊道。
叶祈很是好奇：“这人怎么啦？”
“这人可是青景城最有名的铁公鸡，一个蚊子腿上能削肉、削肉刀上能榨油的狠人！想从他身上募捐，一个铜板都难。据说他为了不花钱，一百多岁了还不结婚，一个人住在向徒弟要的一间小瓦房内，原本拥有的大宅院就因有了这间小瓦房而卖掉了。更甚的是，他常年只穿一件灰罩袍，从不买衣服；每天如果没人请客吃饭，就只吃冷水泡饭，加上几片自己种的青菜叶！尽管从没有人看到赵鹤立拿出过一个金币，但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青景城的首富，当然他个人是抵死不认的。”郑鸿名详细解释道。
“那他还能活一百多岁，真是个奇迹！没人向他募捐吗？”叶祈对这奇葩的赵鹤立来了兴趣。
郑鸿名笑道：“怎么没有，朝廷天天都派人去，但派去的人还没开口，他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哭穷，还向朝廷要援助，搞得仿佛他才是最惨的难民一样！其实呢，他不仅是四阶宗级丹药师，还是三阶尊级武灵师。叶小弟，看你有没有本事从他那里募集到钱物，如果搞定他，那很多大户也会跟风自愿出点血。”
“好，我就去会会这赵鹤立！蕙姐、朵姐，你们去难民营看看粥、汤发放的情况。郑宗主，麻烦你也去震慑一下场面，就这样安排吧。”叶祈做了决定。
“小祈，你有办法撬开赵鹤立的手吗，难道想用强？”卡伊朵疑惑道。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强盗劫匪，修为也没他高明，再者谁敢惹三大宗之一的丹药师，我去当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叶祈笑着回道，他目前还没什么办法。
“试试吧，说不定赵鹤立一大方，会拿出个铜板。”郑鸿名微嘲道，他才不相信有谁能从铁公鸡那里拔毛。
叶祈调侃道：“一个铜板也能买个馒头，算不错了！”
“哥哥，现在馒头卖五个铜币一个了！”梦雨接口说道，她正一旁逗着林芷蕙怀里的可爱小男孩。
“什么，前天还只卖一个铜币，今天就翻了五倍，这物价上涨也太快了！不行，得赶紧去筹集物资了，要不然只会更难！”叶祈惊道。
几人又商谈几句，就离开客栈，分头行动。
叶祈早已向郑鸿名问明赵鹤立的住处，将梦雨拜托给林芷蕙后，快步朝着目的地赶去。
依靠手中从路边买来的城图，穿街走巷、拐弯抹角，又问了不少人，将自己绕了个七荤八素后，叶祈终于找到了地方。
赵鹤立的小瓦房不仅位于居民区深处的深处，而且又小又旧，比叶祈住的那里都小，只是没那么多大窟窿。
叶祈刚一敲门，里面就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敲一下就进来吧，不知道木门敲多了就会开裂吗！”
叶祈哭笑不得、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重怪味又让他很想立刻退出去把门关上。
他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堆满了各种东西的陈年破仓库，靠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屋里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包裹瓶罐，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唯一的家具不是床，而是一把小板凳，正被一个鹤发童颜、灰色布衫的老者坐着。
“来，走近点说话，隔远了费劲。你是谁，从哪来，有何目的？”老者安坐如山，招着手道。
叶祈无奈费劲往里面挤去，还有点担心把东西弄倒了后被埋在里面。
“赵大师，您好。我叫叶祈，来自断云山老鸦村，目的是为两万多难民募捐！”
“什么？！”赵鹤立一跳而起，面红耳赤喊道：“你刚才说什么？！”
“募捐！”叶祈重重说出这个词，尽管心里明白此老头突然暴走的原因就是听到这个字。
“走走走，赶紧走。我这一个铜板都没有，自己天天连饭都没得吃，要不你捐点给我吧！”赵鹤立连连摆手，转身低头收拾起手边的东西来。其实就是故意做样子，下逐客令。
“人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您老在青景安身立命已逾百年，难道只想做个丹药师吗？！”叶祈挺身说道。
“小子，是谁教你说这番话的，不过说了也没用，我不吃这一套。请转告那些想从我这弄钱的人：赵老头要钱没有，要命倒有一条！”赵鹤立说话头也不抬。
叶祈平静应道：“您误会了，没人教我，也没人指使我。现在我得为三万难民的肚子想办法，所以来募捐！”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这是一个一百多岁的人应该向一个几岁的人说的话？！”叶祈直接走到赵鹤立身前质问。
“看样子是几岁不假，但说话口气和内容却完全不像孩子！小子，是你来求我，注意放尊重点，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赵鹤立气道。
“不，我不是来求你，我是来找你做一笔赚钱的买卖！”
“什么买卖？”赵鹤立抬头问道，眼光一下子由冷漠转为炽热。通过叶祈外表与内在的巨大反差，他断定此子绝不简单，所以愿意再谈一谈，说不定有利可图。
“一笔既让你赚钱，又让你得名的买卖。”
“说下去！”
叶祈没有继续回话，而是随手拿起身边一个十余斤重的小铜鼎，夹在双手间朝里一合，一下把它挤成一块铜片。
“这是我熬药用的，现在你欠我两个银币！你的修为虽不赖，但距离我的水准还很远，不值钱啊！”看到叶祈露了一手，赵鹤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多了几分兴趣。
“那我的潜力和未来值多少呢？”
“作价十万金币，从此你终生为我效劳，钱现在就可以给你。”
“不，我向你借五万金币，十年后还你五十万，到时若还不了我就终生免费为您工作。这是个秘密协议，对外我会公开大肆宣扬，是您捐出了五万金币以赈济难民。”叶祈咬牙做了决定，因为想到几万张面色枯槁的脸他就十分难受。叶祈盘算自己身有元丹，以后实力高了，挣钱应该不是问题。
“十年翻十倍，年利三成五左右，可以算个好买卖，我也有这笔钱，宣不宣扬的倒无所谓。好，可以成交！”赵鹤立很爽脆决定。
“您就这么答应了？”叶祈有点不信。
“小子，老头子我活了一百三十六岁了，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你能向我证明自己的本事与潜力，又知道用真金白银而非虚名假义来说服我，那这笔投资我可以做一做！”
“可我只是潜力尚可，真金白银目前也仅是数字，你看好我？”叶祈边说边问自己：我是来劝他给钱还是不给钱呀；怕他不答应，一开口就给翻了十倍回报，真是太亏了！
赵鹤立点点头：“小子，任何事情都是人做的，投资最重要就是看这人有没有成事的素养。我看好你，所以愿意投，一个能成长起来的修行者绝不只值五十万金币。我问一个问题，立刻说出你脑子里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不要犹豫！”
“不作恶并且要聪明不被人蒙害！”叶祈不假思索说道，说完暗叹这不是狐蝠战皇的告诫吗，看来自己心里很认可。
赵鹤立点头叹道：“看来我真没看错人，如果你说要做个大英雄、要兴国安邦，我可一个铜板都不拿！”
“唉，我明白，这句话证明了我十足是个精明自保的人，不会过早就死掉了。”叶祈无奈说道，他也在反思自己曾经宏大的志向哪去了。
“小子，叹什么气，不要想得那么下品。要成大才成大事，不仅要有做大事的能力，也要有做大事的智慧。这下我放心了，我看你两者都不缺。”
“可我没想做什么大事，连做大事的抱负都没有，能做成什么？！”
“哈哈，人各有志，你的志向是什么，我可管不着。但是，你十年赚足五十万金币的雄心肯定是满满的，我能肯定这一点就足够了！”赵鹤立大笑道，说着他从杂物堆中找出纸和笔递给叶祈。
他接过写到：今日断云山叶祈向青景城丹药师赵鹤立借款五万枚金币，将在期满十年后归还其五十万枚金币；若到期未能偿付，将终生为赵鹤立免费工作。另外向他募集救济款五万枚金币不计入其中。
“好，写这么多就可以了！钱我不会捐，慈善的虚名我也不想要，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赵鹤立在一旁说道。
在这片大陆，未成年人拟写的借条是做不得数的，但修行者不受此条保护，除非可以证明是被强迫立下的。而赵鹤立也根本不怕叶祈以后不承认，毕竟他背后有三大宗之一的丹药师公会。
落下时间并按下手印后，赵鹤立收好借条，同时拿出一张用某种绿色晶体做的透明卡片递给叶祈。
“这张卡可在任何时候、任何拍卖场提取五万枚金币，省着点花啊！考不考虑多借一点呢？”
“算了吧，难道让我以后做奴隶还债不成！”叶祈边说边把晶卡收入怀中。心中暗叹：老天，我怎么脑子一热就背负五十万金币的巨债，一枚金币等于一千枚铜币，一枚铜币按平常物价相当于一块钱，天，我竟然一下欠了人家五个亿，真是欲哭无泪，赈济还真不是个人能揽下来的事！
“赵债主，我走了，十年后再见！”
“别忙，做了笔大买卖，不击掌为贺吗？”
叶祈无语，出小手跟赵鹤立的胖手轻击一下，同时拍了两枚银币在他手中。
接着，他施礼出门，快步朝青景拍卖场赶去。
“小子，你为什么要傻得为难民出头而且还要做个冤大头？“赵鹤立在背后追问。
“因为我也是一个难民啊！”叶祈头也不回说道，既是回答赵老头也好像是回答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