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 2
“来战!”
两个人同时冲了出去。
黑衣人的刀术偏沉稳,务求每一刀都砍在对方的薄弱之处。拔刀斩则不同,他的刀本就是杀人刀,一击不中变进入防守状态伺机寻找下一个机会。拔刀斩师承居合刀,这门刀术要求一击必杀,如若不然拔刀斩就会陷入僵持状态。两人交战了几个回合后发现谁也奈何不不了谁,黑衣人刀术大开大合,偏偏碰上一个不与他硬碰硬的拔刀斩。
那黑衣人名为束人,号称霸刀人。性格决定刀术,他本人及其崇拜以力破力的做法,他的刀便霸道绝伦。
“嗻!你这小子怎不与大爷我刚正面!”束人兀自喊着。
拔刀斩微微一笑,他的刀从来都是与束人的刀一碰即走,他本就身材狭长手脚灵活,这一进一退束人反而打不出自己的其实。霸刀其实也是气势刀,一刀逼迫对方与你交战,一刀斩了对方,一刀平定一切。但是如果好似现在这样,霸刀还不如普通刀术来的好用。拔刀斩自雪落一路试刀而来,不知见过多少刀术应对经验丰富之极。饶是束人成名已久,但他现在贵为江府暗部组长,平日里出手的时候本就不多,若不是这次事件牵扯过大,他也不会被叫来值班。
这是朝阳和暮阳的对决。
强者本就是踩着强者的尸骸上位的。
拔刀斩的一只眼睛里猛地出现一个小人的影像,那个小人侧身拔刀,弯身直跳,刀式大开大合,若是仔细一看竟然和束人的刀术有些相像。另外一只眼睛依旧漆黑如斯。他的刀下已经收获了足够多的灵魂,有的是成名高手的,有的是小喽喽的,有点也许是他在睡梦中误杀的,混乱之神赐予了他看透一切刀术的单眼。当然了,这只眼睛也有局限的,倘若不是他陷入困境这术法是不会自己触发的。
有了一只作弊似的眼睛的帮助,拔刀斩几乎全面看透了束人的刀术。束人一刀砍来他虚手一晃,下一击偏偏就打在束人下一个出击的地方。束人一身的力气被搞的使不出三分,他越打越烦躁,拔刀斩眼里的小人越来越清晰,刀术也越来也娴熟。
束人管不了这么多了,多年之前的经验告诉他倘若现在不能斩杀拔刀斩他将再也没有机会斩杀他了。
对决中没有机会意味着死亡。
束人不想死亡,没有人想死亡。他好不容易爬出平民进入统治层,他还没有好好的享受的一下人生呢,他还不算老,还可以娶一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当侍妾,还可以去有香阁听听小曲下下棋。
他不能就在这里死去!
束人怒吼了一声,抽身战场。他向后退了几步,刀插在地上,他狞笑着说:“少年人,你很好啊。”
“过奖。”拔刀斩眼也不眨的说。
“这里很不错呢。”束人自顾自的说,刀身上一股红色的线冒出,然后更多的线冒了出来,那些红线就想人的血管一样,依稀可以看见红线里流动的液体。红线渐渐向上延伸,穿过了刀柄,穿过了束人的手,穿过了束人的肩,在束人的额上汇聚成一个半月牙的形状。束人的眼睛变得赤红赤红的,整个人猛地窜高了两寸,肌肉急剧膨胀,上半身的衣服瞬间被隆起的肌肉撑破。现在的束人看着就像一个蛮人,一个开了祖先血脉的蛮人。(注:蛮人生活在大陆最北方的极寒荒原上,那里图书馆和英灵殿都没有涉及,大多数的蛮子都不懂术法,但是他们有属于自己的修炼之道。蛮子信奉先祖,觉得先祖的力量存在于血脉中,修炼就是逐步打开血脉里的力量。若是当初那些术士有去抓一两个蛮子来试验想来现在已经成功了。)
这些说的冗长,但是发生不过是一瞬间。
拔刀斩不为所动,眼睛告诉他这是霸刀最后的奥义,用完之后人会在三个月内虚弱无力。拔刀斩轻轻的把刀横在胸前,刀刃向外,一条红线出现在他的刀上,然后更多的红线出现,越过他的手越过他的肩在他的额头汇聚成一个半月牙的图案。这一切竟是与束人一模一样。
“怎么会!”束人呆了一下,刀术向来一脉单传,弟子学会之后挑战师傅,只有打到师傅才算合格。一般而言不会出现两个相同的刀术,刀术不同于刀法,凡与术字有关的大多与众不同。
拔刀斩活动了一下手腕,“原来是这样。”
他的脚向后一蹬,整个人好似箭一样飞射出去。束人不敢怠慢,连忙拔刀竖在胸前。
“叮!”
两把刀装在一起,束人受不住那巨大的冲力,向后退了几步。拔刀斩却得理不饶人,持刀继续砍来,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霸刀。很难想像他这一副单薄的身子可以爆发出如斯的力量。
“混蛋!”
束人自成名以来只有他压着别人打,何曾被人压制至此!愤怒这种东西一旦在脑中形成就不会散去,愤怒只会像野马一样在脑里跑来跑去。束人也打出了火气,索性放弃了防御和拔刀斩刚正面。
拔刀斩就是等着这个机会。骨子里他还是那个居合刀的传人,一刀划过,刀在空中没有痕迹,回来的时候刀上只有一丝的血迹。束人还是保持着挥刀的动作,头却已经飞出了好远。他瞪大着眼睛,似乎难以置信这样就结束了。
在飞离的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师傅,想起了那些曾经死在他手里的人,这些影响在他的脑中纠缠着,意识迷离的一瞬间他只看见了一个女子,那个当初说好了要等他现在却是别人妻子的女子。原来到了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恨过她,
拔刀斩甩了甩刀上的血。在杀死束人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试刀的进度又近了一步,他淡然的在地上写下十七的字样。还差三个他就可以完成试刀的旅程,复仇的道路他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半。如果有选择的话她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浮躁少年。
他抱着刀蹲下,眼泪不住的流着。
这时候没有人。
这时候只有他。
他最恨这时候。
江暮还坐在屋子里,他的周围依旧被束缚着。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那么浓重也那么呛鼻。小丑脸又出去,想来江家又要死去一个人了,也许是管事,也许是长驻术士,也是就是江焰本人,管他呢,这些他现在都不想去过问。
他自小被灌输君子道,君子纳于言而敏于行;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君子不忧不惧;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君子坦荡荡。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君子了。他出生的那个地方处处沾满了鲜血,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甚至能听见那些冤魂呜呜的哭泣已经愤怒声。
“当你迷茫的时候你该问的是你的本心。”他想起尤今师傅的话。尤今是他极为钦佩的人,外面的人都叫他君子剑,尤今与父亲是好友,这样一个外面公认善良纯洁的人在与父亲相交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一点关于实验的事情?难道这一切真的就好像小丑脸说的那样统治阶层都已经腐朽殆尽了?
即使是这样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是江家长子,终于有一天他是会成为江家家主的,他也会站在这些平头百姓的最上方,他笑他们笑,他哭他们遭罪。他能做些什么?权利会把他腐蚀成他不想成为的人。成长,就是你成为一个你不想成为的人,你还不得不争着成为那样的人,你的哭声被调成静音,你的脸上带着厚厚的面具,也许那个面具上也是一个小丑的图案呢?谁说的准呢。
或许他可以逃离。他可以带着紫妍一起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地方重新开始。他的脑中开始幻想着这样的场景。他带着紫妍去了辉罗,相传那里风景美极了,他可以去打打猎,杀一杀灵兽。紫妍可以在家里坊布织衣,他们没准会有一个孩子。他可以教他的孩子剑术。突然他的脑里有冲出另一个画面,他偶然带着紫妍出去的时候遭遇纨绔子弟,纨绔看上了紫妍,纨绔吵着要。江暮开始拔剑杀人,他的剑术高超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他累的精疲力竭,纨绔被杀了,紫妍也死了,空荡荡的路上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血里。
江暮很快就停止了幻想。坐忘城是几个诸侯国里管辖最好的领地,在这里都会有贵族欺压百姓何况他去了别的诸侯国呢。
无法逃离,无法面对。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算算时间小丑脸就快回来了。小丑脸回来的时候江府一定又有人死去了。他明明要保护那些人的,现在他却没有一点想保护的**。江暮呆呆的看着窗外,银白的月光从窗子射入,地上铺满了银白的霜。
天开始转冷了呢,江暮想着。一切都会变好的,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