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就没什么意思
他那把黑色的刀拖在地上，眼睛盯着前面那个瞳孔化作了白色的中年人，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柳家的人是不会做任何毫无意义的行动，从行动的开始就如同齿轮般卡和，然后精密运转，最终绞死敌人，他一直都了解他们，比他们更了解自己。
要想杀掉敌人，怎么不了解敌人？
王非尘了解柳家，柳家同样知他的底。
“拦住他！术的基点马上就可以连接。”中年人对着那群已经有些胆颤的黑衣人怒吼道，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入起伏不平的胸口。
“你不会有机会的。”唐玉站在车顶上，周围的空气慢慢变得粘稠，唐玉伸出手指，轻轻一点，随意一划，如同狂草尽心的一撇。
“唐玉，这一次我恐怕不能由你了。”一颗石子从那一笔中穿过，唐玉的动作生硬的停住。柳毅看向唐玉，手比了一个ok。“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唐玉手指从停止的地方，反转画圆，一切改变了。那里的元素分布，那里的空气流动尽数改变，那处天地被人为强行修改，“势”的运行变得紊乱不堪，然后被一只手以自己的意向再度归位沉静，那处天地似乎从未改变。这就是“术”。唐玉手指迅速点下另外三个圆，指向那个白瞳的男人。
“看来可以打发时间了，对吗？唐玉。”柳毅不知何时站在唐玉的身后，一只手搭在唐玉的肩旁上。唐玉手指撤销正在进行的动作，“你越来越快呢。”“在学院里面，我还不是最快的。但是对付你足够了。”柳毅话语变得坚硬。
“你试试？”唐玉的黑色发髻瞬间飘起，以她为中心，一股气流疯狂旋转，车刹那之前轰然压扁……玻璃破碎的声响掩压住了很多的声音。那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瞬间，没有任何的缓冲，只有一个结果。太快了就意味着太强了。那辆车在手指按下的那一刻，被一把巨大的锤子压扁，那是超越了人类的力量，那是先生。
唐玉从车顶走出，拍拍自己肩上的灰，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柳毅握住自己的手腕，低沉的看着对面的唐玉。
“我说过，你太把你当回事了。”唐玉轻松地说道。
“没想到，你居然变得这么强。”柳毅话音落下，身影再度消失。
唐玉手指轻轻划开，周围空间某一处剧烈的扭曲，伴随着一声痛苦呜咽，那人的身形倒飞而出。柳毅反手拖住，身体堪堪落下，他触目惊心的看着原处。咬着牙。“怎么可能。”原处水泥地如同干旱的大地龟裂，缝隙之间甚至可以伸下一根手指，但是刚才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那里仿佛本就这样。
唐玉毫不在意的耸肩，手指在空中随意起伏。“你错的很离谱。“
那个阳光的女孩露出灿烂的笑容，”不是我变强了，而是我想要多强就可以有多强。”
柳毅的手腕抖动了一下，脑子翁的一声响。该死的！我怎么会忘记她是唐家的人。但是……柳毅看着那两个中年人，露出残忍的笑容。唐玉你已经晚了。两个白袍人同时收回手印，两个明亮的点如同烟花般绚烂，一条直线，以王非尘为中心，迅速连接。他们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先生，那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常人无法跨越的鸿沟。这条线就是鸿沟！决定了他们是人类历史之上的最强者，只要他们活着，他们永远会被人尊称一声“先生”。
柳家的人迅速撤离，他抽回刀，想要贴向离自己最近的人，迈在空中的那一步却只能永远停下，他被“分割”了。一根线把他隔开了，这条鸿沟他无法跨越。
两点构筑了这条线，把他****其中，他变成了这条线的一部分。他收回自己的刀，长发遮住他的脸，看不出任何的变化，或许他的脸根本就没有变化。线开始剧烈的扭曲，不是发自人为的扭曲，而他们也不可能做到，启动这个术就已经让他们油尽灯枯，维持这个术就根本不可能，但是做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两个白袍人惬意的笑着。线的出现，打破了那里的规则，而天地之间的规则将会在那里重组。你可以改变河流的走向，却无法阻止河流的流动。规则将会把那条线分裂重组，而他就是那条线的一部分。天地的力量将会重新组合那里的“势”。
皮肉绽开的声音很刺耳，他身上出现一条鲜明的血线，一滴汗珠混合着血水落在地面。又是一道，随后是更多的，暴雨般的，疯狂的……不留人性命的。他呼吸变得越来越凝重，周围的空间被疯狂的压缩着，空气逐渐稀薄，刺啦，又是一条崩坏的线割裂开大腿，重心失去，砰然倒在地上。又是一道，就想双手猛拉橡皮筋拉崩掉，他只能痛苦的趴在地上，一道道的血线印在他的后背，如同被一个人疯狂的用刀砍下。
“唐玉，看来你们的任务失败了呢。”柳毅咬着牙满意的欣赏着，嘲讽的味道从牙缝之中穿出。
唐玉的眉毛轻微的跳动了一下，认真的观察着：“他没有放弃，他刚才是顺意趴在地上，是为了避免前胸受伤，那里受伤他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他既然这么做了，就意味着他有办法出来。而且你不知道了一件事……”唐玉戏谑的偏过头，眉梢挑起，像极了一个骄傲的女孩。“他的档案在学院里被设置了加密，在这个局里面博弈的人不是你们柳家和墨家。墨家和有些势力只是把你们柳家当作了棋子。你得明白点，也许你们在东方区很大，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高的人，比如墨之后，比如老胡子……无论你们家族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在那些人的面前都是儿戏。”
唐玉随意跳动的手指轻点一顿，“还有一点，柳毅。“
“你自以为的风雅其实很俗。”唐玉的手指从发间落下。
柳毅的脸迅速扭曲，全身压紧，身体僵硬在原地。
“你们不是喜欢用线术吗？那你应该知道切割线。”唐玉发问。
柳毅努力的把头朝下，一个简短的十字叉画在柳毅脚下，交点中心就是柳毅，那是这个术发动点也是……最强点。
“我降低这个术的强度，但是切割的属性依然在，这样至少可以让你在我面前消失一个月。”她的口吻很轻松，笑容却如恶魔。
柳毅咒骂一声，可最后的音节已被风暴吞噬。
王非尘闭上眼，手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摸索着，去感受那里的温度、湿度，那里的一切。如同盲人去感受世界一般，用自己的心去看这个世界。他不知道什么是线，什么东西是术，那对于他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他不属于那个世界。他们说的没错，他只是一个贫民区的疯狗，擅长开车，擅长杀人。
疯狗终归是一条狗，无论在怎么凶狠，终究是被人嗤笑的。
可是他依旧活到了今天……不知为何活到今天。
“应该是这儿。”他的手摸到一块空地，一根细线崩碎弹在手指上，神经传来的剧痛让他全身绷紧，痛觉如同闪电传遍全身，侵蚀他着他作为人类的最后底线，疯狂撕咬。
他手指却连一下都没有蜷缩，他不能退缩，锋利的背后是无畏。那里传来了一阵凉风，却是那么温暖，那是来自那个世界的温暖。他看到了那个世界。
先生也是人，人就意味不会完美，术也不可能完美。他能感受到，能看到，针眼只中的那个缝隙，他要把手指插进去，然后恶狠狠扯断那一切。那是这个术中的那个崩溃支点，这是所有术的不完美点。月是有阴晴圆缺的。
“能够破解，那就没什么……意思。”他抽出旁边的黑刀，刺向刚才那个空处，然后猛地一挑。开雾散开，一切都变得明朗，清明。
林一看着那个一直盯着电脑的女孩，她从一开始就呆在那里，目光从未转移。然后她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没什么意思。”林一悄悄地叹气，难道她真的不担心他会死吗，那个家伙可是在送你的东西。随即他嘲笑自己一声，那个女孩一直都是个神经病，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没在乎那个东西，看起来她根本不可能认识落款的那人，她也许一直都抱着看戏的心情来观察这一切，那种感觉就像是实验员观察小白鼠，她会为小白鼠伤心吗？
王非尘踏出那条线，刀支撑他没有倒下，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可是盯向敌人的眼从未改变，那是他应有的眼神，即使他现在是强弩之末。柳家的人只是微微点头，那是对敌人的首肯，没有人会大意，对面那个人曾经无数次从他们手里逃脱，所以他们也不会把希望寄托于那些先生，他们要亲眼看着aa咽气，然后砍下他的头，他们才有可能举杯庆祝。
手中的武器再度被握紧，身体豺狼般扑过去，那个家伙用碎掉的布绑着自己手中的刀，静静听闻死亡的钟声在他耳边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