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唐十七来的时候只有一对很年轻的情侣在那里拼杯，他们看起来还是学生的样子，男生的头发很长，女孩的头发随意飘着，染了点黄色，他们身上股子稚嫩被酒气淹没。
唐十七脱掉自己的外套，撕掉内衣，旁若无人的包扎着自己的伤口，男生抬起头，他听到了些动静，模糊的视线里一个男人闯进了他的“领地”。他嘟囔着自己的嘴，歪歪咧咧的骂了一句对面那男的全家女性，然后跌跌倒倒的向唐十七挪过去，站起身子，一只瓶子对准那男威胁的怒吼一句，他开心的笑了起来，只不过那男人的反应过于冷谈，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他怒了，酒瓶子猛地朝着他桌上打碎，玻璃渣漫天飞舞，在唐十七面前形成了一块破碎镜子，无数碎片中他的脸冰冷不带感情。女生的趴在桌上，注意到了自己男友的动向，努力的睁开一只眼，嘴角不停的笑着，看着自己的男友摇晃的身姿。
老板叹了一口气，继续专心致志的烤着烧烤，烧烤摊上青烟袅袅升起，他的女人在旁边拿一蒲扇努力的扇着，王非尘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腮看着，墨曦月则烦闷的揉揉自己的头。
那里的火光忽明忽灭，这里很安静，没有一人。
“你个……哈包，没看见你家大哥陪女人喝酒啊，还……”男人打一个酒嗝，破碎的瓶子伫在唐十七面前，摇晃的目光里那个男人很安静。
“他妈的……你他妈敢来，给老子……”
女人哧哧的笑着，手指来回在嘴唇边抹动，男人吃力的抬起酒瓶，唐十七默默的起身，酒瓶砸了一个空，唐十七走到老板前，谦敬的放下一沓钱，眯着眼，温和道：“老板，这里所有的烧烤来两份。”老板用毛巾擦了擦脸，也许是今晚那火炭的温度让他感觉到有些热，“要不得，要不得那么多。”手连忙摆着。
“等下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唐十七笑的很温暖。
……
“你喝酒吗？”墨羲看着视线里的那两个人狼狈逃窜，然后问道。
“不喝。”
“为什么？”墨羲没有那种得知一个孤零零的男人居然不喝酒的惊讶，只是一种结构式的发问，
“不喝就是不喝。”王非尘有点疑惑。
“我还以为你总有点好听点的理由，不像你以前回答那般无趣，可还是让我落心了。”她的语气有些哀怨。
墨羲转头看着王非尘，王非尘再一次的抬起头看向夜空，夜空很黑。
“丧失理性的人很肮脏，也很丑陋，只剩下纯粹的**在驱使自己，就是一个工具，令人不堪。所以我很讨厌喝醉酒的人，那种丑陋会让我感到恶寒。”
又来了。王非尘的嘴角在他毫不知情的下掀起了一抹弧度。
风起，迅速的掠过，王非尘的长发慢慢的被吹开，遮住左眼的头发一缕一缕的仿佛被人用手拨开……墨羲收回自己的目光，再度看向那件小店，开口道：“47分钟了，唐十七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可是他们依旧还未出手，与其说他们是很有耐心，不如说我感觉到这里有一场阴谋。但是无所谓了，五分钟之后我们出手，然后离开。”
王非尘似乎没有听到，目光一直在飘离着，突然眉梢一挑，“有人动手了。”
认真吃着烧烤的唐十七突然起身，脚步一滑离去。桌子被整齐的切开，紧接着又是一串爆炸贴着唐十七的轨迹。一个黑影从黑暗扭曲中，踏步而出，掠起的风变得锋利，割碎眼前的一切，唐十七扔掉手中的烧烤串，仿若针雨扑打在地面。
老板手中的叉子怦然落下，老板娘“啊”的一声怪叫，扔掉蒲扇，紧紧的抱着老板，老板把手摸向自己的兜里，刚才的那一沓钱非常的热。
“哎呦我的老天爷，亏多咯，刚才那一对弄的我摊子都乱了，为嘛有来了一个嘛。”老板不断的哀怨着，直到屁股被人一踹，老板娘叉腰手顶着老板“你这个憨包，快点跑啊！“老板从哀怨之中惊醒，惊悚的场面让他猛然拉着自己的老婆，飞奔而逃。
黑影重重的踏下，地面随之粉碎，无数的碎石浮空而起，包裹住黑影，一突而起。碎石，黑影，混合成了一体，毫无章法的蛮横直冲而去……
“动手！”墨曦月突兀的喝到，从屋顶一跃而下，像是坠入黑暗的云雀。王非尘看着地面，脸抽搐了一下，这里可真是高！王非尘无奈的朝着楼梯的入口跑去，抬出去的脚悬空，再也未能踏下，身体被什么拉紧，一条黑线从下方的黑暗中急速喷射而出，裹住王非尘的腰，墨羲手心符文一亮，轻轻一拉，头顶上方的压力逐渐增大，呼啸的风里，一个人的怒骂声如此悠扬，墨羲开心的露出自己的小虎牙。
墨羲手指向地面，一道简明的符文在地面转瞬勾勒而出，那是比黑夜更深邃的墨，吞噬了一切。云雀轻点枝头，安然落下。墨曦月深吸一口气，手反手后挥，使劲一扯，向前方扔去。黑线再度绷紧，黑线末端，王非尘四躯护住自己，随着黑线向前急速的滑去，王非尘抽出墨刀，立于中央。目光清澈，倒映着下方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先生。
王非尘屏住呼吸，世界只剩下了黑，纯粹的黑，那是墨刀的黑色，墨池里要惊起一阵涟漪！
墨羲手指切断黑线，随意的踏出一步，清澈的一声嗡鸣，脚端符文飘然而起。
墨莲碎六瓣，天涯若咫尺。
唐十七双手往上撑起，脚底的地面如同蛛网般缓慢的织起，黑影在上方再度轰出一拳，地面更陷一分，黑影重重的抬起胳膊，身影的一部分已经开始扭曲。唐十七的牙齿缝间鲜血不住的流淌着，唐十七艰难的张起嘴：“你已经承受不住力量，我们的死斗将只会为另一家做嫁衣！”
“十七，你到现在都没明白今晚的一切，真是可悲！”黑影的胳膊已经再度抬起，唐十七嘴角却飞起一股笑，那是孩童在戏弄别人之后，得意的轻笑。
一股潮水般的压力疯狂的冲击着黑影，那不是手臂的超强重力带来的，而是人类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那种干涸的压力，脱水无力。黑影极速转身，瞳孔里那把黑刀不带任何的锋利，锋利的是那把刀的主人，他才是那把刀。他从高空落下，身体反转，反手立刀，黑色的风暴如陨石下坠，周围的空气就这样被干脆的切开。黑影轻松地叹了一口气，那是如释重负，那是疯狂的喜悦。
“终于等到你了！墨尘！”
黑影沉下所有，闭上眼，双手空握，身子下蹲，双手往后挪着。那股风暴须臾袭来，黑影睁开眼，一把赤红色的剑出现在双手间，风暴的气压得他身上的衣袍猎猎飞扬，一道鲜红的血线在他的脸上刻印而出，他依旧在等待，然后他闻到死亡的味道，自己已经贴近死亡，他笑了。
来了！
他双手往上横抽，赤红色的剑卡死王非尘的墨刀，稳稳的咬住，火花跳起，天地寂静无声。他看到了深埋的左眼里墨色的流沙变成了一滴水滴落在瞳孔里，天地风起云涌。黑影狠狠抽出剑，鲜血泼洒而出，沁透他的衣服，随意的用衣角擦掉嘴角溢出的血，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无法吃得消。黑影看着墨羲尘孱弱的爬起来，手捂住腹部的伤口，音节带着停顿，语气包裹不屑，“你还只是个孩子，即使你是墨家的人。”
“是吗？”王非尘用墨刀撑起自己，黑影不屑的疾步向前，抬起剑，瞄准心脏，狠狠刺出……
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跟鱼腥一样恶臭，心脏的骤缩声在黑影的耳朵里回荡着，却有两道不同声响，一道是从空气传进来的，而另一道是从身体里传来的。黑影努力的想要往回看，至少要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他大半生都不明不白的活着，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墨羲不愉的蹙眉，手再度一握。
“还娇情明白着死去。”墨羲收回手，背后腰间一股压迫感犹如水杯炸裂搬，润湿后背。墨羲手印陡然一变，一条黑线缠绕住摇摇欲坠的王非尘，墨羲使劲一拉，身形立马爆退，墨羲抱住王非尘，冷眼看着周围，黑夜开始扭曲……
唐十七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小心的往后挪着步伐，“每个人都想当黄雀，都以为这么好当？”
“还活着。”王非尘吐掉口中的污血，从墨曦月怀中脱开，背靠着她，警惕的看着四周。
“和那种程度的先生交手你还活着，属小强吗?”墨羲的声音骤然很冷，也有点小兔子般的不安。
“期待我死？”王非尘割掉袖间的步，迅速的裹住手中的刀，阴沉的看着黑夜里蠢蠢欲动的3个人。
“当然很期待啊，但不是现在，你还有利用价值。”
“我很讨厌你的洞擦力和敏锐的直觉，这还真是一场阴谋。”
“怕了？”
“嗯。”王非尘点点头。
“听说人类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爆发出本性哦。”墨曦月低低的笑着。黑夜里那三个人缓缓走出，分离而开，封锁住这条街道所有可能逃跑的地方。一个人阴沉着脸，站在了最前面。墨曦月看不清他的脸，但知道他的脸在扭曲，他在愤怒，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