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主和亲 3 生死相依

当御医们还在焦头烂额，为女王的病情着急时，大臣们已经在物色人选，讨论女王去世之后，谁会是下一个继承人，议会理应向谁汇报工作了。

在都铎家族的近亲中，至少有三个人拥有继承权，“九日女王”珍。格雷的妹妹凯瑟琳。格雷，现任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伊丽莎白的外甥女玛丽。史都华。随着女王病情的加重，朝中大臣开始上蹿下跳，各自拉帮结派选主子，为未来的女王摇旗呐喊拉选票了。

仿佛上帝安排的神迹，伊丽莎白患上重病，远在万里重洋之外，一年多杳无音讯的罗伯特，忽然连夜赶回伦敦，跪倒在她的床前：“我感觉到你的呼唤，感觉到你的伤痛，我给你带来东方的草药，可以治疗天花的特效药。”

“请你不要靠近我。”她下意识地捂住脸，害怕他看到她满脸的痘疮，更害怕将恶疾传染给他。她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我17岁第一次去澳门，曾经种过一种天花人痘，让我可以免受恶疾之苦。”他不怕被天花传染，亲自在病榻前服侍她，喂她吃一种黝黑甜苦的药丸，用一种气味清香的绿色药汁，为她擦拭身体和痘疮：“医生说，药丸可以祛除病毒，药汁可以祛疤除痘，病好后不会留下疤痕。”

“人痘？”她从未听过这种东西，名字听起来十分恐怖。

他微笑着安慰道：“就是用天花病人的痘浆，接种到健康人的身上，从而让他获得免疫力。东方人很流行种痘。从六百年前的唐时代，中国人就开始种痘预防天花。这是全世界最聪明最讲礼貌的一个民族的伟大先例和榜样。在澳门几乎人人种痘，从来没有人得天花。我从一个东方老神医手中，得到这个珍贵的方子，据说可以治好天花。不过需要一点时间。相信我，你绝不会死。英格兰还在等你拯救。“

“拯救？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也许上帝想要召我回去。”罗伯特熟悉的东方世界，对她来说如天方夜谭。天花恶疾剧烈发作，她只觉得浑身虚弱，浑身上下灼热如火烧，仿佛比死亡更难受。

他像在伦敦塔中那样，用同样的话给她打气：”想想你的过去，那么艰难都走过来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一定会庇佑你。“

窗外再次传来游行声，但这次不是示威反对，而是为女王祈福的呼喊：”天佑女王！天佑女王！”

伊丽莎白统治这几年，对内厉行勤俭节约，压缩朝廷行政开支，对外开拓殖民地，抢夺西班牙人的金矿，老百姓生活明显好转，除了那些见风使舵，贪图权势富贵的大臣，谁也不希望女王之位换人。

他扶着她坐起来，如同在伦敦塔中那样，与她生死相依：”你听，民众都在为你祈福。你是英格兰的女王，绝对不会死。“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她虚弱地靠在他身上，不忘关心他的过去。

“从我离开你第二个星期，小安妮就每个星期给我写信，告诉我你的一切事情。”

“我在澳门的这段日子，知道你的一切生活细节，你吃什么，穿什么，几点起床。我虽然暂时离开你，但是我的心从未走远。”

“你得了天花恶疾，小梅林亲自给我送信，我们的船只日夜兼程，只花了两个月时间就从澳门赶回伦敦，比平时快了一倍。一路上我彻夜不眠，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说得非常平淡自然，但她看到他黝黑的面容，不满红血丝的憔悴眼神，知道他一路颠簸饱受风浪折磨，只为了救她一命。

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打湿了痘痕斑斑的脸。

她不用担心他嫌她丑陋，在伦敦塔中陪她同生共死，曾经最信任的那些人，仍旧不离不弃守在她身边。

但是她对他的草药丸，仍旧保持怀疑的态度，担心自己时日无多，坚持在病榻上写下遗嘱，任命罗伯特为护国公，在她死后担任摄政大臣，统领所有的文臣武将。这时她对他唯一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