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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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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连治走进客厅,见林秉康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茶几上盛高丽参汤的的杯子还往外冒着热气。

“连叔,这么早就来啦﹗”“还早,睁眼看看自鸣钟,差一刻就八点了,今天的事多着呢。”连叔说着就坐在林秉康的旁边,看得出叔侄俩的气色较之昨晚显得光鲜多了,只是俩人对套房内做过的好事只字未提,心照不宣,权当都刚从各自的家里来。耳房内的小伙计听到说话声,连忙给张董端来高丽参汤。

“二楼东头的人客有动静吗?”张董问道。“七点过后,已送四份早点上去,敲过门被侍女接走……”“不就一公二母,怎么又多出一个?”“连叔,你忘啦,原本是一公三母,可刚开场不过十来分钟,便有一母喊着‘子尤噫、子尤噫’落荒而逃……”“所以说,只有仨……”“子夜时分,老板又让她上楼,说是俩个忙不过来。”小伙计解释道。“这一下,不又成了一公三母,四个……”

“我来啦,没迟到嘛,才三个,还差一个。”匆忙赶到的范稹和还以为经理在点他的名,便没头没脑地应上一句。“没差你,经理说的是东头套房的人客。”“不打紧,日本人是很守时的,昨天约好只玩到八点……”林秉康话音刚落,墙上的自鸣钟当、当、当……响了起来,东头旋梯也传来叽哩咕噜的嘻闹声。随声转进客厅的只有身着紫红色香云纱新装的“矮八”,他一步三回头,依依惜别地往后瞅,另外仨日本婆想必是从后门离去。

“何老弟舍不得美人走了?”“有啥法子呢,她仨是东洋人,肯陪我玩,还倒腾出那么多的新花样,真是大饱眼福,什么‘影影戏’、喜宝堂连边都挨不到,下次遇见小翠可要教会她,今生今世有过昨晚这一夜,全是托二位爷的福,只是累死我啰。”“矮八”满脸倦容,语无伦次,说着还伸了伸懒腰。“早就提醒你要慢点,太猛会伤身……”“白花花的仨仙女,我能慢得下来吗,恨不能……”“还记恨报仇……”“仨小妞,抱都抱不过来,还报仇……”“这么说来,招架不住啦。”“她仨轮番上阵,我再逞能也斗不过……”“败下阵来,可惜……”

“连叔,别老扯那档事了,何大哥今日要赶十点半的班轮,等楠木全部运到蕃船湾,您老陪何大哥来醒春池,与日本婆再决雌雄。”“还是这幢楼?”“是这幢楼,全包下。”“还是哪仨东洋妞……”“一个也不少……”“谁出钱?”“照样由我付款,再送何大哥一套新装。”“那我替何老弟先谢你啦。”“自家人,不讲客套话。现下只求您别……”“好,我喝我的参汤,你讲你的正经事。”

经理总算劝止了张董对“矮八”的挑逗,开始安排楠木生意上的事:“稹和,十点半你陪何大哥同乘班轮前往乌溪,随身带去的一千块光洋,暂时存放在张董公子的兵营里,待何大哥把四打金丝楠木运到乌溪道头,验收无误后,就交给何大哥……”

“《契约》明明说的是,运一打到蕃船湾支付三百四十四块,怎么只运到乌溪道头就给一千元,难不成何老弟什么时候,请经理去过乌溪夜店……”张董不干了,还疑心经理收受“矮八”的性贿赂。“绝无此事,就算我斗胆献出小翠,那种脏地方,经理连正眼都不会瞅……”“矮八”连忙辩白。“人正不怕影子歪,随他乱说去。”经理义正词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何大哥是位平直人,《契约》是防小人,不防君子,哦,差点儿忘了,稹和,你拿份昨晚签好的《契约》交给何大哥,余下三份,咱们留一份,另二份分别送乌溪县和省城税务局做纳税凭据。何大哥,你可要存好,别弄破了。”经理投桃,“矮八”报李:“给我有何用?又不是买田买厝的《契约》,这份也还是留在你们手边,说不定过那个关卡还用得着。”“既然何大哥这么信任我们,那就把它和光洋一并存在兵营里。”经理更加慷慨:“接着每运四打到乌溪道头,照样付给一千块光洋,抵达蕃船湾补足货款……”

“搁在乌溪道头,归谁看管,若有闪失……”张董质疑,“矮八”却不当回事:“楠木从雀巢岭落小溪放流,每棵树干都先用二、三十根毛竹环绕包裹,再用竹篾上下箍紧,这样既不会沉入水下,树干也不被沿途石块划伤破了相,到乌溪口再解散重新扎在杉木排上往省城雨街……”“现下是到贮木场的水坞,可这……哦,我想明白了,楠木离开雀巢岭总有一班人等随行,所以……”张董释疑,可经理处事谨慎:“明晨,船过上坪,叫上万友兴随去乌溪道头,专责看护楠木,直到最后一打运离后再回上坪。”“我也会叫我仔,隔三差五地派几个兵哥去道头转悠转悠,‘张张式款’……”张董的积极性也被调动起来了,经理当然没忘分清责任:“双方虽然不分彼此,尽力而为,但运抵蕃船湾前若有闪失……”“少一棵,坏一根,我赔一百块光洋。”“矮八”脱口而出。

“何老弟不愧为雀巢岭的山寨主,办事果断,说一不二。”张董的吹捧让“矮八”飘飘然,便拍板许诺:“送楠木到贮木场的杉木排,按市价五折卖给二位爷。”

“稹和,你带好《契约》,咱们回吧……”经理见大功告成,准备撤离战场,“矮八”立马插嘴:“我昨夜被脱下的衣裤,还没拿……”“那样破旧,丢弃算了,让经理再给你……”“新归新的,旧的那套还能穿两季,还有那条布腰带……”“里边五块大光洋呢?”“被头个日本妞掖去三片,余下一人一片……”“原来‘子尤噫、子尤噫’,不是败下阵来,而是夹带光洋外逃,罢了、罢了,让经理先给你五块零用。”

“稹和,按张董说的做。现在我们回公司,路过‘三十六间店’商街,你陪何大哥落车,去畅顺斋买两双直贡布鞋,到德昌京果店挑选些海产干货带去雀巢岭。”经理说完率先起身,扶起坐在旁边的张董,往楼外走去,“矮八”、范稹和随后而行。

到了前院,“咸哥”见贵客离店,急忙奔来相送,手上提着用“矮八”布腰带捆扎着的那套洗过还没晒干的衣裤,递绐他时说道:“晾在船上,大半个时辰就会干了,晚上睡前换下新衣,免得弄脏……”“老板的意思,要留着这套香云纱,等下次来会东洋女再穿?”张董自问自答:“告诉你,下次来下身全毛哔叽背带裤,上身咔叽中山装,脚穿魏北霖‘足掌牌’的皮鞋,吓死你那仨日本婆……”哈、哈哈……众人笑着走出门,坐上Chevrolet绝尘而去。

进到董事长办公室,赵永科也刚从荤教堂做完礼拜赶回来。待仨人坐定,谢俊义端上茶水,经理便把他支走,叫他去守信商行接待室等江琰财,人来时打电话告诉。

谢俊义离开后,林秉康将昨晚“矮八”签过字的《契约》交给董事长,正待开口汇报,张董抢先说道:“全照我的计谋,搞出两套《契约》……”“还计谋,露出的马脚比象脚还大,你能糊弄谁?”董事长似有疑问。

“何财甸和我那几个窝在青田山沟里的堂兄弟一样,大字不识两个,耍点小花招,就能叫他晕头转向。不信,你问秉康,稹和摇头晃脑地念《契约》的假条款,讲到‘一打十二根,按十根计价’,‘一罗十二打,按十打计价’,把一百四十四根楠木硬生生地缩水成一百根,他只觉得蛮稀罕,还自言自语地说:洋行打锣没听过……”

“那双重税……”“何山主被连叔带进醒春池,见了日本婆,魂都没了,哪管这税那税,巴不得即刻上楼进套房睡,抓起笔就往这几份《契约》上画符留指印。”经理倒是佩服张董的美人计。

“这三份中间的空白处,等稹和回来后,叫他按张董的意思填写上。”董事长交待,经理落实道:“连叔说过,一是把买方‘青田县南北土产行张连治’写成‘江记木牙行江琰财’;二是把《契约》中一百四十四根的‘楠木’变成‘硬木’;三是每根单价定为五块光洋,交易钱款合计为七百二十元,这样即便照章纳税,充其量也不过百来块光洋……”

“咱们实际得给何财甸多少?”董事长继续发问,经理脱口而出:“原本说定一棵一百块光洋的楠木,被连叔在醒春池泡了一夜,变成不到三十块,一百四十四棵只剩下四千一百三十四块光洋。”“这就够多了,他除了买些山田,还能有何用途,就算玩女人,在乌溪县城找小翠,也花不了几片,剩下的又装进土罐,埋到屋后墙角……”听张董的口气,就这数,他还嫌给多了。

“连叔,咱们也该心满意足……”“你连叔说的也有些道理,这四千多块光洋要是让我等来支配,不单能鸡生蛋,蛋孵鸡,周而复始,变出更多的钱造福于社会,或是投资造船,能增加工厂和船公司的就业人数,或是用于商贸周转,能增加货品供应量,从而平抑物价……”

“不过说是四千来块,他还得花钱雇人砍伐、放排,雀巢岭长过百年的树木都是他先祖所留,今日卖得光洋,多少也要分些於族人……”“秉康,难得你有菩萨心肠,可咱们额外花在何财旬和江老板身上的银子会少吗?昨晚醒春池的开销,加上待会在‘三友斋’……”张董话未说完,董事长即提醒:“要记住再带上五十块光洋,也算了却他想赚一百块光洋的心愿。”“算上他上下雀巢岭二十块的盘缠,应该给他七十块……”经理按实报数,张董则斤斤计较:“若加上今午的‘佛跳墙’和郑民权替他付的包夜钱,早过了一百这个数。”“待这批楠木在台员全部脱手后,算出利润再给不迟,当然范稹和、谢俊义、郑民权……”“还有张钰儒,见者有份。”张董没忘自己的亲侄子,经理也没落下虽说只是短暂相处,但亦属患难之交的下属:“万友兴、蔡礼成和郑民权三人成虎……”

“有助这票生意的人,到时候都应论功行赏。”董事长意欲一碗水端平,他人就无需再起争执,只要听从安排便是:“你们二位昨日忙了一晚上,用日本婆搞倒何财甸,签出两套《契约》。今天中午再请江琰财品尝‘佛跳墙’,让他充当一百四十四根硬木的买主,这不单少纳些税……”“也不过五百来元,羊毛还得回到羊身上……”董事长晓得张董的言外之意,干脆点明:“是回到放羊的税务官口袋……”“咱们宁可把这些个牧羊人喂饱了,也不落入政府的钱袋……”“连叔,政府没了钱,你家张副团长哪来军饷?”“他在杂牌军,靠的是向地盘上的十里八乡山民抽取苛捐杂税混着过。”“这样长此下去,贪官污吏岂不比比皆是……”“要的就是贪官污吏!”董事长语出惊人,张董点评:“贪官污吏多了,咱们的生意反而好做,只要肯花些‘过“官(方言:‘官’与‘关’谐音)”钱’,货品就能顺畅无阻……”

“待第一拨楠木离开雀巢岭后,咱们就得开始送‘过官钱’……”董事长发话,经理准备入帐:“和这几天用在江老板、何财甸身上的钱,照旧并入业务费……”董事长强调:“叫江琰财冒充买主,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被你的邱局长察觉,咱仨又在私下赚大钱。所以,当楠木拖进水坞后,江琰财要以‘江记木牙行’的名义委托泰安公司将这些‘硬木’分批运往台员……”张董则进一步要求:“还得让江琰财随载运第一批‘硬木’的货船同去鸡笼港……”“范稹和则要早一、两天搭乘客轮赴台,与你堂兄林秉誉备好‘隆盛’商行购进这批‘硬木’的《契约》,待江琰财到达后,正式签订。”董事长补充道。

“是楠木﹗”经理纠正:“装船货运单填报的是‘硬木’,到了鸡笼港,‘隆盛’提货单上写的应为‘楠木’。”“秉康提醒的好。台员光复前,日本仔虽说处处挤压咱们华人,但它各级官府对本国和欧美的商人却能严格按规矩办事,若见贿赂,行贿和受贿者都会受到严厉惩处。但光复后,随青天白日旗上岛的接收大员也把贪腐之风从台北刮到台南……”“二月初八大乱之后,新上岛的官员有所收敛,大庭广众面前也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式。”经理见董事长端杯喝茶,便接过他的话茬往下说道:“所以,查验货品,征收税金,等等方面比我们这边严谨得多。楠木上岛寻到买主,待谈妥价钱后,再填入江琰财和何财甸所签订《契约》中的单价和总价,这两个数当然得提高好多倍,要与台员的卖价相近……”“甚至数十上百倍,利薄税低嘛。”张董懂得合理避税,可这时干得却是偷税漏税的勾当。

叮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林秉康以为是谢俊义来电话告诉江琰财到了,便从沙发上起身拿起话筒,未及开口,听筒即迸出邱元甫的话音:“喂,是赵兄吗?”“邱局长,您好﹗董事长在这,您稍等。”林秉康赶忙把话筒塞到赵永科手中,“大局长,我是永科,有何指示。”“岂敢、岂敢,只是想傍晚咱们几位到‘荷园’聚一聚,把连兄和标兄改任监事会监事的事敲定下来,还有其它杂务也理一理。”邱元甫话意一转,略带玩笑的口吻往下说:“刚才先打电话到你家,赵太太说你们三位在公司,连礼拜都忙着做大生意,发财多多,哦。不知下午能否放下手边廿三坎算盘,抽空……”“嗳,还有什么大生意、小生意可忙。今年润二月,常言道:六月风初,七月风半,八月‘风胎(方言:单指台风)’生九仔。今天已是古历廿五,再过三、五天,风胎说来就来,不得不早做防备。现下就靠‘安达’这几条船赚些油料钱,来维持航班照常运行,若有闪失,我等仨人倾家荡产,到那时,邱局长可要慈悲为怀,收留……”赵永科东拉西扯想转移邱元甫的话题,只是把台风叫成“会生风的胎”,可见小城人的想象力有多么的神智,至于“六月风初,七月风半,八月风胎生九仔”的谚语,也是近海流传千年的经典论说,其中奥妙尚待今人慢慢琢磨去吧。

“我是说你仨人发财多多,不对,是问下午是否有空来‘荷园’,”听来邱元甫被赵永科的‘风胎’吹晕啦,不过他立马醒悟,话中有话:“你怎么会转到风胎上,也对,是到了该提防的时候啦。只是今天三位不会都被‘茶枯’拖住,抽不出空来‘荷园’吧。”

“‘茶枯’这等让人笑掉牙的小本生意,赚些小钱只够到‘小浪沧(指水埠巷用薄板将二、三口石板池围档成的小店)’汤池店和甲哥一块落池泡身。今天轮长宁做东,不花钱去‘荷园’,我仨人跑都来不及,中午就一袋草包饭配蛤汤(热天甲哥们常见的午间套餐),等晚上吃好顿啰。”赵永科只好先来个“吃马屎假癞”,转而以攻为守:“倒是‘安达’轮这两趟运‘茶枯’去台员,秉康都特别交待章沛圻,要把邱局长托运的小包裹夹放在当中,以免损害和被外人……”

“托你代我向秉康致谢……”邱元甫在电话中的话音刚落,赵永科即朝林秉康大声地说道:“秉康,邱局长说托我谢谢你……”邱元甫却改口道:“你让秉康接电话,我自己跟他说。”“秉康,邱局长要亲自给你道谢。”赵永科边说边把右手中的话筒递给林秉康,并伸出左手大拇指冲他晃了晃。

“邱局长,您太客气……”未等林秉康把话讲完,邱元甫即插嘴道:“秉康,‘顺远’这事我还没谢,你又帮带货……”“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我在上坪时,城南被溪水淹的那些天,家中老少和‘厝俚’在梅亭医院分娩,都是您和曾经理亲自照管。所以,理当我向您道谢。”

“大家不分彼此,只不过八人中你最年轻,前途广阔……”“谢邱局长的吉言,初四那天我去上坪前,曾答应连叔若我‘厝俚’生男孩,回城后便请各位小聚,只是近日忙于杂务还未兑现,可连叔还天天逼我,今晚恰好是个机会,邱局长给个面子,让我做东……”“经你这一说,长宁今天可是省钱啦。”“两码事,下次照例由长宁补上。”张连治大声嚷道,电话那头的邱元甫听到后笑道:“告诉你连叔,下两次该由他和标兄做东,哈、哈哈……”笑声中电话挂断。

叮零……,刚放下话筒,铃声又响起,这下当然是谢俊义打来,说是电话占线一直挂不进,江琰财已经到了。

林秉康放下话筒,从沙发上扶起张连治正欲往商行接待室走去,董事长先是自言自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随即提醒道:“秉康,稹和上岛不要住在秉誉的酒店里,他备妥‘隆盛’和江琰财楠木买卖的《契约》后,在秉誉和江老板正式签约的前一、两天,叫他先离岛回来。”张董反觉得这样做太过谨慎,他站着回话道:“何必多此一举,邱元甫不是说了‘大家不分彼此’,可见心里有鬼,他也有把柄被咱们……”“连叔,他托‘安达’运去的无非是些药草而已,算得上什么把柄。”

“每包药草中间裹着根‘大黄鱼’,每次十包就是十根,‘安达’走两趟,二十条大黄鱼就游过海沟,再换乘邮轮,十天半个月后到了太平洋彼岸,被他的公子哥领走,做开办建筑设计所的启动资金……”“说的象评话书,谁信呢。”“你不信,我信,要不,就问你永叔。”

“你连叔神通广大哟,他早两天就讲给我听了,我先是半信半疑,后经……”“点到为止,出处不可泄漏。走吧,江老板还等着去‘三友斋’吃‘佛跳墙’啰。”

接下来,经理和张董遵循董事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处事原则,挖陷阱,设圈套,用“佛跳墙”为诱饵,让从小翠的夜店溜走后,本已分道扬镳的江琰财与何财甸首尾相衔,无缝对结,心甘情愿地充当他仨的傀儡,把雀巢岭山上放倒的“一罗”“十二打”“一打十二棵”,合计一百四十四棵的楠木,推入小溪放漂大江渡过海峡运抵鸡笼港,鼎助“有信”商行完胜一本万利的楠木生意,再现赵、林、张仨人无商不奸的真面目。

巧的是,华语商界正在举办一场辩论会。此时,与其随林秉康、张连治去往“三友斋”,旁观江琰财狼吞虎咽“佛跳墙”,倒不如守在电视机前,收看实况转播。因为,决赛的的辩题引人入胜:

今生爱拼的工商界人士缺了前世资本家奸诈的手段不会赢

参赛的正方南洋代表队观点:缺了不会赢

参赛的反方北美代表队观点:缺了才会赢

决赛执行主席长河工商学院反欺诈反垄断反倾销

“三反”研修院首席博导严厉教授

决赛评判团东非和西亚各抽签定出八位华裔消费者

随着严主席、评判团成员和正、反方队员的入场,唇枪舌剑的辩论即将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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