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女子无德方是好

“去去去，一个女人上客栈来做什么账房，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人，满手的污浊……”

耳畔响起第五十九次拒绝声，姽婳失望地列下眉，在一众宾客异样鄙夷的眼神中，蹒跚地出了客栈，身后跟着的是忠心不二的阿杏。

“姐姐。”看着姽婳冷寂单薄的背影，阿杏心疼地低唤。从两天前姽婳身体康复后，她便跟着她在万隆街东西南北巷寻找谋生的活计，可叹的是古人封建思想严重闭塞，光是看到姽婳一介女身，便纵然她有一身本领也不愿要她到账房工作，口中还铮铮有词地道：女人无才便是德，在家养儿育女才是正事。

凤眸失意而无助地望向天际，天上蓝天白云偶尔鸟雀从云中探出脑袋，俄而刹那飞过，姽婳望着那在空中游戏的鸟儿，那份无忧无虑的快乐是她目前可望不可即的。

“阿杏，你说我们出了楼里，究竟是对，还是错？”姽婳开始彷徨自己当初的抉择，腰间挂着的荷包干瘪的晃荡在空气里，当初碎银如今只剩下几个铜板了，她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她和阿杏就要以乞讨为生了。

阿杏上前看着姽婳被轻纱遮挡的半张脸，揪心地咬了咬唇，“阿杏不知对还是错，只晓得姐姐去哪里，阿杏就跟到哪里。”在她的心里姽婳是她的一切。

“阿杏。”姽婳低头，看向身侧紧紧跟着她的阿杏，瓜子脸上的坚定眼神，让她心神为之触动。姽婳突然开始鄙视自己，眼神的阿杏是那么的信任她，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她，她却在这里杞人忧天。美好日子都是在尝遍了辛酸苦辣后才能获取的，她怎么就忘了了呢。

“阿杏，走，我们再去下个铺子问问。只要我们有恒心，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能力。”她是个文员，也是个考过证书的初级会计，她不信自己一个新新人类到了古代，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她坚信，希望就在远方。

夏日正午，姽婳两人只是各吃了一个馒头而已，便继续寻找工作。

东方的太阳已经照射到了头顶，火辣辣地光线刺激着姽婳两人单薄的身影，全身都冒起了淋淋热汗，两双绣花鞋在经过两日的大街小巷穿走已经磨成了薄薄一层底面，玉足贴近滚烫的地面，顷刻，火烧般的触感传遍两人的百骸。

“唔！”身侧一声低低地短呼，虽然阿杏已经极力克制叫上传来的破皮痛楚，但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云英姑娘叫唤出声。

此时走在万隆街东巷的姽婳顶着**太阳，身心都是疲惫不堪，又被几个铺子的掌柜冷声拒绝了，这会子的她可谓心力交瘁。若不是惦记着身后的阿杏，她该是早已昏迷过去。

听到阿杏低低地呼叫，姽婳转身，凤眸看到阿杏靠在巷子里的墙壁上，左手不文雅地握着自己出血的右脚，来回揉捏，“阿杏，怎么了？是不是伤到脚了？”忍着脚心的肿痛，她快速地跑到阿杏的身前，蹲下查看她的脚。

此时的姽婳一心在阿杏受伤的脚上，也不顾光天化日，脱了鞋，看到阿杏脚心扑扑地冒出血珠，凤眸里闪过痛苦，“今日我们不找工作了，先回庙里。姐姐给你找大夫看看。”说罢，扶起阿杏的手便往镇外的破庙走，如今的她们也只住得起破庙了。

干瘦的双手握住姽婳的臂膀，她疑惑地转过她，看到阿杏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脑袋，“姐姐不要，现在才正午，一天也才过了半日，你不要再将时间浪费在阿杏身上。阿杏没事的，你看……”说着，阿杏强制地脱离姽婳的帮扶，在她的面前佯装没事的挑了挑，可是她太小看自己的脚伤了，才跳一下她的膝盖便软倒，整个人直往前倾。

“阿杏~”身前一抹绿影朝地上倒去，姽婳害怕地连忙跑上去抱住阿杏的身子，叱责道，“就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我们现在就去医馆。”

“不要！”甩开姽婳的衣袖，阿杏瞪大了双眸，充血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她，“我不要去医馆，我不要去看大夫。啊……”瓜子脸上被印上个火红的手掌印，阿杏不敢置信地看着姽婳，双眸氤氲一片，两人都是久久不语。

姽婳望着自己打了阿杏的手掌，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阿杏，听姐姐的话，我们去医馆吧。”

“不，我不去。”阿杏挣扎地从姽婳的身边逃开，“姐姐，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铜板了！”粉唇大张，眼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姽婳的心‘蹦蹬’一声，整个人像是跌入了万丈悬崖一样惊惧，俄而，面纱下的素颜被泪水打湿，“阿杏。”怜惜地抱住阿杏孱弱的娇躯，自责地将头埋入她的肩窝处，“是姐姐没用，明明答应了要保护好你，可是如今还是让你受伤了。姐姐是天底下最没用的人。”想到这几日在那些尖酸刻薄的掌柜们上受到的气，心里的委屈更甚。

“……姐姐……”

两人就这么在东巷内，环抱哭泣，发泄着这几日的不满、委屈。

天空忽然响起雷鸣，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天，这会子已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听到那一声声夺命般的轰隆雷鸣，姽婳心惊地从阿杏的肩窝处抬起头，看了看乌云的天，脸色极具阴沉，扶起受伤的阿杏，“要下雨了，我们快找个地方躲躲。”

扶着阿杏，磕磕碰碰地跑出了东巷，天空渐渐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姽婳担心这场雨会让阿杏的脚伤而引发风寒，着急地环顾着四周能躲雨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了处避雨处——避风亭，一个能容下十几个人的石亭，这是为来往的行人准备疲惫后来休息用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