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再遇杨玉瑶
这日下午,在吉温安排的眼线尚未靠近周府之前,刘十三的马车准时停在了周家门口。
昨日晚间离去时,周承业便吩咐刘十三今日未时前后来周府迎接自己,他要去东市陈记帮着外公张罗过几日的“宰相宴”事宜。
大郎周承志已经从最初的兴奋和激动中恢复了平静,他这几日要安心留在家中进行准备,特别是要做几首像模像样的诗文出来。他可是听父亲昨夜在饭桌上曾经提到此次张九龄宴客,前来的尽皆是文坛名士,在这种场合如果能够得到其中某人的指点和称赞,那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件幸事。
周承志在家中抓耳挠腮憋诗句,周承业却不用受这份苦,他已经做惯了“文贼”,肚子里早就想好了过几日在宴会之上“卖弄风骚”的诗句,现在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马车里面欣赏道路两旁的风景和热情洋溢地大唐美女。
周承业离去半个时辰之后,周府所在的永平里便先后来了几个相貌平平的男子,他们的穿着打扮各异,出现在周府附近的时间也相互错开,在外人看来就是十分普通的过路行人和走街串巷的货郎和访客。
不消说,这些眼神犀利的家伙,自然便是吉温暗中安插到周府附近的眼线和耳目,其中不乏身手高超的江湖中人。
刘十三的马车来到东市时,已是申时。此时日头已经偏西,天气不再那么炙热,来往于东市之中的人流渐渐密集起来,生意兴旺的陈记酒楼之前,已经开始有了马车停驻,热情似火的东市夜生活也即将开始。
周承业下了马车,便向酒楼走去,远远地便听到宝顺兄弟在招呼客人,口中说的却是周承业亲自教导的迎宾词:“热烈欢迎尊贵的客人光临本店,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
看宝顺那一脸诚恳殷切的笑容,谁也不会怀疑这个胖乎乎的少年是不是真的像表现的那般恭敬和热情,反正看着可爱地宝顺,大家就会心情舒畅,继而食欲大增。
“宝顺,这么早就开始营业了啊?”周承业笑着走向前来,主动跟宝顺先打起招呼来。
“是二哥来了啊,我这厢正忙呢,就不招呼你啦!想吃什么直接去里边点吧,反正楼里跑堂子的小二和婢女们都认识你!”宝顺语速飞快地说完这两句,便赶紧去迎接其他正在下马车的客人。
周承业自然不会觉得宝顺怠慢了自己,这酒楼如今本来就有他的一份,看到陈记如今生意这么火爆,周承业心里乐开了花,笑眯眯地进了酒楼,开始从下往上转悠起来。
老虎有巡视自己领地的习惯,周承业却有巡视酒楼经营状况的习惯。如果觉得陈记酒楼如今生意兴隆便放松了管理标准,时间长了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到时候想要再来挽回声誉,那就是千难万难。
从底楼散客吃饭的地方来到二楼的雅间,
周承业只是沿着回廊走上一圈,并不会挑起纱帘跑进去打扰人家食客的进餐。他的后台二老板身份,并不适宜公布于众,一切皆由陈贵云招呼应酬即可。
在一间名为“芝兰”的雅间之内,几位妙龄女子围坐一起,正饶有兴致地听其中一位容貌秀美的绿衣女子说话。
绿衣女子有些得意地说道:“那日我和四妹作为驸马的傧相,不仅见到了咸宜公主,还见到了惠妃。惠妃那日雍容华贵,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见到我和四妹之时,还特意打赏了呢!”
众女子正听得起劲,却看到绿衣女子忽然闭口不言,起身朝着外面急走而去,一挑手,便掀起纱帘消失于回廊之外。
原来,这位绿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长街之上与周承业邂逅的弘农杨家三女玉瑶姑娘。她口中所言的驸马,便是前几月娶了当今皇帝宠妃武惠儿之女咸宜公主的杨洄。
咸宜公主深受其母武惠妃和父亲李隆基的喜爱,在十五岁这年出嫁的时候,李隆基为了给女儿送一份大礼,竟然下令将所有的公主的食封从五百户增加至一千户。当时,李隆基已经有二十七个女儿,其中除了六个早夭之外,还有二十一个之多。为了咸宜公主,皇家相当于是送出来一个正儿八经的万户封地。
杨洄能取这如花似玉地咸宜公主,自然也不简单。他出身于弘农杨氏,是隋朝宗室的后裔,弘农杨家也是被列入《氏族志》中的名门望族。当时官宦贵胄之家联姻,首重的便是门当户对,至于人才和学识,尚且排在后面。
杨玉瑶作为杨氏族内的年轻貌美的女子,与她的妹妹杨玉环一起作为傧相,参加了杨洄迎娶咸宜公主的婚礼,所以便见到了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武惠妃。
方才,杨玉瑶正说着咸宜公主成婚当天的趣闻,忽然透过纱帘看到一位年轻公子从门口经过,看那身形和穿着,竟然像极了昨日在大街上邂逅的周家二郎,于是顾不了许多,竟然一挑门帘跑到了回廊之上,冲着前面不远处的背影喊道:“周家二郎请留步!”
杨玉瑶这次确实没有看错,刚才从门口路过的不是别人,正是“浪荡子”周二郎。
周承业在回廊之中慢慢转悠,刚刚经过“芝兰”雅间门口时,只听到里面一群女子叽叽喳喳在说笑,并没有过多的留意。这个时候,来酒楼之中吃饭的客人形形色色都有,他可没有功夫每一间都去留意和关注。
忽然听到有些熟悉的女子声音在身后响起,而且还是喊的“周家二郎”,周承业便停下了脚步,一转头,正好看见脸上带着几分羞怯和期待的杨玉瑶。
“咦,真是有缘呢,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三娘!”周承业流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转身向杨玉瑶身边走近了几步,正好来到美女身前三尺处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不会让杨玉瑶觉得逼迫,又不至于让她感到生疏,正适合男女之间说话。
杨玉瑶有些慌乱地说道:“今日几位姐妹共邀来陈记吃酒,我在长安无事,便跟着来了。二郎今日来这里却是为何?”
“啊,我来这里是干什么呢?”周承业急忙转动脑筋,开始胡编乱造,“情况是这样的,我有一位好友,明日便要南下游学,所以今日我在此处为他设宴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