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开盛世—第十三节好一根搅屎棍九
稽粥和中行说酝酿了十年才搞的这次出国旅游终于结束了。此次活动的结束,宣告消灭汉朝的计划彻底破产。
稽粥虽然名字起的不怎么样,但这个人却颇有理想。这十年来,为了自己的理想可谓煞费苦心,也做了不少工作。
对汉朝一直采取高压政策,频繁骚扰、侵夺,使汉朝疲于奔命,处处设防、处处挨打,仅云中、辽东二郡每年被杀掠人口万人以上。频繁的军事行动,让刘恒极近抓狂,赶又赶不走,追也追不上,被迫对匈奴实行“岁贡”。可纵然如此,依然阻止不了稽粥南下的脚步。
折腾汉朝的同时,稽粥也没忘记招呼另外一个老对手——月氏。曾腾出手来,击败月氏十几万大军,斩杀月氏王,威震西域。并把月氏王的脑袋制成酒具,摆在案上,享受自己的胜利果实。
这种“拖垮一个、消灭一个”的战术是非常高明的。他在位的十几年,匈奴军事实力空前强大。
而随着实力的增强,他自己也日益膨胀,迷失了自我,认为是时候和汉朝一决雌雄了。最终,他按捺不住寂寞,亲率大军,挥师南下。实践证明,拿对付月氏人的办法对付汉朝是万万不行的。汉军跑路速度虽然不快,但抗击打能力还是有的。
当汉朝大军围追堵截把他赶回老家后,稽粥怒不可遏,对着中行说发了一通脾气,慢慢地做回了自己的虎皮椅上。
应该说,此时的稽粥心情很不爽,毕竟南下旅游的收尾工作没有做好还差点被人包了饺子,余悸未消。
而此时的刘恒却是另外一种心境。稽粥这次突然南下,让刘恒亮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让你知道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小子,我没能力去你家揍你,但要敢来,当心要你的小命。
更为关键的是,经此一战,让刘恒发掘了一些人才。
前边提到过,汉朝此次四路大军的主帅基本上都是刘邦留下来的老人。这些人虽然都很有本事,很能打,可年龄不饶人,牙都快掉光了还的抖擞精神和匈奴人干架,的确不是长久之事。没有新鲜血液的注入,是汉军面临的极其严重的问题。说刘恒在军事上“啃老”,应该不算过分。
这一战,让一些年轻人亮了亮相。这些人将从老一代汉军台柱子的手中接过接力棒,成为新生代汉军的标志。
这些年轻人中,程不识是一个,李广是又一个。当然,冒头的人还有很多,只不过这两个人表现的过于显眼罢了。还有那个叫周亚夫的表现的也不错,但为不打乱故事情节,还是把他留到以后介绍吧。
程不识和李广表现的虽然都很显眼,不过两个人的风格却大相径庭。
在汉朝,此二人是齐名的,两个人的晋升轨迹也很相似,一个做过河北太守,一个做过山西太守;一个做过未央卫尉,一个做过长乐卫尉。但这二人在战场上却是两种表现。
程不识治军严谨,其部队都经过严格的纪律训练,有职责明确的层级指挥系统。部队出战时,总是处在人不解甲、马不卸鞍的戒备状态。其军队以步兵为主,行军很慢,但很坚实。凡是他率军作战,前面一定有斥候,左右一定有掩护,一队一队互相呼应,互相照管,安营扎寨很有章法。并且一辈子从来没打过败仗,当然也从来没大胜过。
而李广却完全相反,部队以恩义相结,不重纪律,平日里可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可到战场如同猛虎下山。部队以骑兵为主,善于进攻,行动迅猛、不拘一格,以机动性代替常规布阵方式。他的战法,与匈奴人对砍时,收效颇丰,经常大胜,即使兵力很少,也能以少制众,反败为胜。
当然,收入和风险是成正比的,李广的这种方式,虽然大胜的机会多,大败的机会也不少,被打成光杆司令甚至被逮的经历也有发生。李广打仗,就好比在赌场赌钱,不是大赢,就是大输。
“李广难封”,其原由和此不无关系。
这个典故让李广对后世的影响很深,也使得他的名声很响。而在汉朝,程不识的位置却排在他之前。原因其实很简单,程不识虽然没有大胜过,但从来没败过。无论处于什么危局,都能顶着压力把队伍从人家的包围圈中带出来。而李广就没这么保险了。
然而这两个人在兵士心目中的位置刚好掉个个。由于程不识治军严,而李广治军松;程不识维持不败,而李广时有大胜,因此,“士卒亦多乐从李广而苦程不识”。
这实际上两种领导风格的探讨,至于哪种方式会更好些,就见仁见智了。
个人认为,真要打仗,如果自身实力不强的话,宁可学程不识也不能学李广。
有人曾这样总结过:效程不识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李广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
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都算是出名了,并且也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同时被提拔为中郎将。
汉匈这一轮大战结束了。通常情况,下边的套路很简单——谈判,打仗绝不会是闲的没事干找乐子,捣鼓几十万人打群架,要不围绕着经济或政治利益说点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那就谈吧。
刘恒认为这一仗自己打的不错,因此多少有点不把稽粥放在眼里的想法,派了个使者过去,围绕一个命题加以阐述:继续和亲,取消“岁贡”。
这么一来稽粥很不满意。打仗前汉朝年年来送礼,自己冲动一把后,刘恒竟然不愿意串亲戚了。因此他很生气,既然不愿意串亲戚,那就连“和亲”都不用再提了。
稽粥一生气就想起了自己的老办法——骚扰。
匈奴的游击战术让汉朝烦不胜烦,最终双方各退一步:继续“岁贡”,但金额要缩减一些。采取菜市场买白菜的方式,经过反复的砍价还价,汉匈双方终于又一次坐回了谈判桌上——继续“和亲”。
达成这个共识后,刘恒又在宗室里找个远亲,扣上“公主”的名号,送去了匈奴。
稽粥这一次也没再较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了这门亲戚。
双方几十万人打了一场恶仗,就这一丁点收获。真是一次毫无意义的折腾。
至此,稽粥消停了。
四年后,公元前162年,刘恒依然余怒未消,派人给稽粥送了一封信。信得内容很长,其中有这么一句话:别让那些品质败坏、奸邪无行的小人,为贪图私利,而挑拨两主不睦。
看到这句话时,稽粥咧嘴坏笑了起来,却把中行说的脸给气绿了。
虽然中行说很不忿,但稽粥现在已没心情去和刘恒斗法了,因为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开始考虑退休问题了。
又是两年后,公元前160年,稽粥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当他闭上眼睛后,又一个能折腾的家伙蹦了出来。
不过应该承认,在稽粥最后的四年里,汉匈之间还是比较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