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十年前的疑团

白秀皱眉道：“这也是我一直想弄清楚的地方。当时双方交战，对方虽然凶悍，但凤凰宗胜在人多，并不是立于必败之地。只是在关键时刻，天机公突然被对手暗算身亡，这才人心惶惶，一时乱了阵脚。但我父亲是凤凰宗执首，除了天机公便是他声望最高，无论如何也应该能镇得住场面才对。可是让我、让整个凤凰宗的人都想不通的是，天机公殒身后，凤凰宗节节败退，等到他们注意到的时候，我父母已经趁机逃脱了那股势力的纠缠，就此一走了之了。”

“这……”叶轩哑然，“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白秀苦笑道：“我也希望是个误会。在我印象里，我父亲一直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人，更是视凤凰宗如自己的性命，怎么会在关键时候丢下为他战斗的族人不管？可事实确实如此。那三位幸存者，有一位是与我父亲一起长大的、他的同门师姐，也是天机公唯一的女儿，还有两位是他从小带大的族弟。他们跟他的感情一直很好，就算对他不会偏颇，也至少不会说出中伤他的话。”

“也许当时他不得不这么做？”叶轩思索道，“不过就算有理由，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你的族人也不会原谅他吧？”

白秀点头，说道：“没错，之后不久，新任族长便举行了公审大会，将我父亲从族谱上除名了，更是发下悬赏，全修行界通缉两人。可是，让大家都想不到的是，我父母就此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而凤凰宗，从此一蹶不振，在白家再无实力可言。”

“所以你姑姑后来就带着你们三兄弟离开了白家？”叶轩恍然道：“也难怪，那种情况下，她所承受的压力简直难以想象。”

白秀道：“没错，我们不得不离开白家，而‘枫叶林一役’的真相也就此掩埋于时间的尘土之下。”

叶轩心思一转，却是说道：“但是事实上，你根本就不相信你父母会临阵脱逃，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找他们的下落，因为你知道，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白秀难得展颜一笑，说道：“叶兄才思敏捷，在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没错，我一直在找他们。”

叶轩摇头笑道：“这是因为我跟你一样，也在寻找我父亲的下落。你知道，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从来都没想过放弃。其实从某个层面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在找某个人了，而是在找一把钥匙，一把可以解开心里某种执念的钥匙。”

白秀苦涩一笑，说道：“大概吧……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忘不了小时候的事情。在我印象里，我母亲是一个极温柔的人，她的微笑是天底下最美丽的。而我父亲虽然有些严厉，但他的怀抱跟所有的父亲一样，温暖而安宁。单单这些就足够支撑我找到他们了。”

叶轩一怔，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触感，仿佛有一只大手正轻轻拂过他的头顶，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鼓励他——那是他父亲以前最喜欢的动作。这一刻，叶轩忍不住有些感伤，为那些被他深藏心底的童年回忆。

“放心吧，肯定能找到他们的。”叶轩深吸一口气，极为笃定地说道。他语气一转，又问道：“不过你还没说你跟你家里到底怎么了？”

白秀有些无奈，说道：“虽然我姑姑并没有亲身经历‘枫叶林一役’，但她似乎极为肯定我父母背叛了凤凰宗和白家，是害死三百族人的罪魁祸首。这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所以她向来不喜欢我们问及当年的事，也不允许我们打探他们的消息。”

叶轩不由思索道：“这就奇怪了，按理说，就算她笃定自己的兄嫂曾犯下大错，但也不至于极力阻止你们寻找自己父母的下落啊……唔，知道了，其实你姑姑的想法倒也不难猜。一方面，她大概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兄长居然做出这种丢下族人、自己逃走的不义之事，所以她宁愿他们永远不要回来，也不愿他们回来坐实了这件事。另一方面，你父母已经是众矢之的，如果你们跟他们还有联系，恐怕就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她要保你们周全就要费些周折了。”

白秀轻叹口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你说得对，姑姑她也是为了我们好。早些年，要不是她毅然带着我们离开白家，说不定，我们三兄弟现在已经是孤魂野鬼了。但怎么说，身为人子，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自己的父母一辈子背负这样的骂名。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找到他们才能得到真正的真相。而且他们生死未卜，也许正处在莫大的危险之中，如果能早点找到他们，那么他们就能早点脱离险境。”

叶轩点头，说道：“在最后一点上，我十分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那白清和白澈呢？他们是什么态度？”

叶轩想到之前白澈的反常反应，联系这事，倒也猜到了几分。果然听白秀说道：“早几年，大哥和二哥还私底下打探过我们父母的消息。但后来在姑姑的影响下，他们已经渐渐地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甚至……甚至对他们多了很多怨言。”

“这真是……”叶轩心中喟然，不过白晏这女人本来就很强势，也难怪白清两人最后会“倒戈相向”。

“近几年，他们对我看得很严，我只得暗地里寻找机会打听当年的事情。可惜真正的知情者实在太少，而我又不能前往白家，只得找到外面一些修行者前辈打探，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也算聊胜于无。前几天，我二哥发现了这事，告诉了姑姑，我就索性跟他们摊开了说。但谈了几次，大家都是不欢而散。如果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先斩后奏，找个机会离开渠城再说。”

叶轩恍然，说道：“难怪你二哥这会儿功夫就来‘查岗’，感情是怕你搞出‘离家出走’这一招啊……那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你真的离开渠城的话？”

白秀思忖道：“大概会去德城看看，三大古家族之一的方家便在那个城市。方家现任大当家是我父亲年轻时候的好朋友，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线索。”

“可惜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看你主意已定，我们恐怕得有一段时间见不着面了……”叶轩不由有些感慨，就在这时，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心中心思来回转了几圈，猛地一拍方向盘，说道：“等等!我倒是有个主意，不仅可以让你去德城，而且还能让你姑姑心甘情愿地同意你去。”

白秀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不由问道：“怎么说？”

叶轩腾出左手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你姑姑不想你打听你父母的消息，所以不让你离开渠城。但如果可能知道消息的人来了渠城，你说她会不会想方设法支开你？”

“你是说……”白秀讶然出声。

叶轩点头，说道：“你完全可以找个人冒充‘知情者’，让他出现在渠城。然后故意让你二哥撞见。你二哥肯定会告诉你姑姑，你姑姑知道后又肯定不会想让你知道。”

白秀若有所思地低了低头，而叶轩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非常可行，于是他接着说道：“这时候，我或者让薇薇假装邀请你和你二哥去德城玩。你姑姑急于支开你，又有白澈看着，她估计会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白秀听完欣然点头，思忖道：“不过具体怎么操作，我还得仔细想想。”

“那是当然！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等薇薇到了，我们再跟她合计合计，多个人分析就多分周全，你放心吧。”

白秀不由笑道：“那我先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