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会合
“五爷爷，这赤血尸魃就是驭尸的一种啰？那它又有什么特别之处？”白灿从他师父身后探出头来，滴溜着眼珠子兴致勃勃地问道。
见三宗老脸色又沉了下去，五宗老连忙打圆场，耐心道：“阿灿说的没错，这赤血魃确实是驭尸中最为罕见的一种，也是最为凶残的一种。驭尸的人将即将成形的婴儿从母体中剖出，趁着还有生气的时候加以秘法炼制成驭尸。这东西怨气极大，所过之处无一活口。当年驭尸术横行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只是一夜之间，一个小家族便被灭了满门。这也是当初人人谈尸色变的原因之一。”
众人听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问道：“这么说来，确实是杨家人在搞鬼了？他们不是销声匿迹很多年了吗？莫非这次是针对我们白家的阴谋？”
大家议论纷纷，气氛不由地有些紧张。二宗老重哼一声，猛一握拳，掷地有声地说道：“管他什么目的，敢惹我们鸿蒙白家，我白镇岳就要让他好看！”
许久未开口的白晏却是说道：“赤血尸魃虽然厉害，但是我听说它最致命的地方在于其鬼魅一般的速度和无坚不摧的爪牙，它的尸毒倒是其次的。可看这情形，起到一击毙命作用的反而是这尸毒……”
五宗老也沉吟道：“没错，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大宗老思索片刻，叹了口气，沉声说道：“罢了，祭祀大典在即，还是暂时不要为这些事分心。就算真是杨家人有所图谋，我们白家也不是随意让人拿捏的。”
白椽迟疑道：“只是那人可能还潜伏在里镇……”
“多派些人手加强防范就是了。”一直未开口的白栋这时终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白椽不再多问，微微拱手便领着白湛、白彧两人和众弟子下去安排了。
“晏姑娘，许久未见，今天定要聊个痛快，这边请。”大宗老抚着胡须，温和笑道。众人纷纷附和，一大群人簇拥着几人便往青龙宗内去了。
“欺人太甚！三弟，这口气你真咽得下去？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娘们把凤凰宗夺走？！”待他们走远，白肃这才愤愤向白溟抱怨道。后者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地上那滩血迹，蓦地露出一个冷笑，看也不看白肃一眼，径直领着明破军司的人走了。
白澈倒是想借故开溜，但白晏显然猜到了他的心思，只一个眼神便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到宴会结束，已是皓月中天。白彧席间一直未出现，多半还是忙着里镇巡逻事宜。最后白晏说是要与白何叙旧，便打发他一人回浩然居了。
这正中了白澈下怀，见四下无人，他身形一闪，又转回了原来打斗的那条巷子。那名丧命弟子的尸体已经被人移走，连那血迹也被清理干净。巡逻的白家弟子刚刚过去，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整条巷子昏暗空寂，不由透出一丝诡谲的气息。
白澈屏气凝神，探查着周围的灵力波动，终于，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但他心中却是一沉，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白秀？是你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他的心顿时又往下沉了沉，急道：“白秀！”
这次，巷子里终于有了反应，一个黑影渐渐从角落浮现出来，正是与他分别多日的白秀。他穿了一件黑色衬衫，站在阴影里犹如鬼魅一般。
白澈心中不知为何猛然一惊，疾步走到他身边，正要伸手，却被白秀闪了过去。
“你受伤了？”白澈见他行动有异，又想到之前那声闷哼，顿时猜到了几分。突然他脸色一变，急声问道：“被那赤血尸魃伤的？”
白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没事，皮外伤，那尸毒好像对我不起作用，只是不知为何，混了我的血后，变得剧毒无比，这才祸及那名弟子。”
想起之前白晏所说，白澈顿时恍然，喃喃说道：“原来如此，只是……”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是巡逻的白家弟子又转了回来。他好歹松了口气，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我现在可是有着满脑子问题要问你。”
白秀点点头，正要离开，一抬脚却是踉跄了一下。白澈心里一凉——白秀这伤恐怕受的不轻。他正要扶他，白秀却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两人且藏且行，终于出了里镇。幽幽的月光下，司幽河一如既往的平静。白澈看着空无一人的码头，猛地一拍额头，懊恼道：“卧槽，我居然忘了我们要坐船过河，也不知道白桑那小子跑哪去了。”
正说着，一叶小舟倏忽间出现在江面，不一会儿就靠了岸。白桑站在船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这才笑嘻嘻地说道：“白二哥，你可让我好等，不送你过河，我今天可就下不了班了！”
他眼珠一转，又将目光放到了白秀身上，见了他眼上的镇魂束，不由一脸了然地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令弟白秀了吧，幸会幸会，我是白桑。”
白秀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两人上了船，白澈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开船，哥还有急事呢！”
他之前还担心白桑会盘问白秀的情况，却没想到他提都没提，想来这人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当下也就不跟他客气了。白桑一边驾着小船，一边挤眉弄眼地朝白澈打趣道：“你弟弟可比你文静多了，瞧你那猴急猴急的德性，你们真是亲兄弟？”
白澈嗤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道：“白秀跟我不是亲兄弟，难道跟你是亲兄弟不成？”
“这么大火气？不会是因为吃了白彧那丫头的闭门羹吧？”白桑干笑着说道，倒也没有在意，只道他追女不成、心绪欠佳，便不再捋他虎须，转而对白秀说道：“白秀你难得回白家一趟，我们镇里有不少特色小吃，赶明儿有空，兄弟我带你去转转怎么样？”
白秀不由一笑，点头道：“那就麻烦白桑兄弟了。”
正说着，小船飞快地穿过雾阵，转眼间已经到了对岸。白桑将两人送上岸，这才挥了挥手道：“我也下班了，先走一步！白秀你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一般就呆在码头，有的是时间！回头见！”
说着他一溜儿小跑进了一条巷子，不一会儿功夫便没了踪影。白秀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白澈啧了一声，却是正色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突然这么热心，保不定是另有目的。”
白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两人闷头朝浩然居走去。因为已是夜半，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遇到，白澈忍不住问道：“你的伤到底怎么样？”
白秀苦笑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二哥……情况有点糟，而且……算了，回去再说吧。”
见他欲言又止，白澈心中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好不容易到了浩然居，两人总算松了口气。白澈飞快地开灯锁门，这才发现白秀脸色惨白，右胁衬衫颜色微沉，显然是被血迹濡湿了。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查看，却被白秀预先闪过了。
“血有毒。”白秀沉声道，“我自己来。”
白澈不忍看他，恨恨地转过身去，握紧拳头低声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不能擅自行动的吗？”
白秀默不作声，待处理好伤口这才有些歉疚地说道：“二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白澈一怔，旋即转头看着他，懊恼道：“早知道还是按照原计划去德城好了，这白家真不太平！”
白秀没敢作声，白澈看着他白的有些异常的脸，心里那份不安越来越明显，低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白秀迟疑再三，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二哥，我决定去鬼蜮。”
“什么？我不同意！”白澈神色一沉，坚决地挥了挥手，“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来白家这趟，不去鬼蜮是我的底线。我不知道姑姑是怎么想的，但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弟弟去送死，我做不到。”
白秀劝道：“鬼蜮并没有那么可怕，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白秀！”白澈脸色阴沉，厉声道，“你自己的身体比我更清楚，鬼蜮鬼气弥漫，你敢保证镇魂束能承受得住？别犯糊涂！一旦鬼眼全开，身体鬼化，你这辈子就全完了！”
“我知道……只是，我有我不得不去的理由。”白秀平静地说道。
“什么理由？难道那里有他们的消息吗？”白澈嗤笑道，他神色一变，急声问道，“是不是姑姑跟你说了什么？”
白秀低头不语，白澈已然明白了几分：“我就知道！我说她怎么就那么肯定你会回白家！原来如此！真是我们的好姑姑，为了一个凤凰宗长老的位置，连自己侄子的性命都能亲手葬送掉！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白秀沉默良久，直到白澈等得不耐烦了才说道：“并不是因为姑姑。二哥，你知道我昨天遇到了谁？”
白澈没想到他会这么一问，不禁脱口道：“谁？”
白秀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中摸出一样东西递给他。那是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盒子外面用上好的绸子包着，显得极为精致。白澈不明所以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却是瞪大了眼睛，哑然道：“这……这是……”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玉阙，剔透的玉身上，一只苍狼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