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诀别
白幽很着急，她要追上白书成亲口问一问，为什么他要丢下族人突然离开，难道真的是眼见形势不对、打算用族人的牺牲换取自己金蝉脱壳的机会吗？
满山的红叶遮蔽了她的视线，她的眼中只有一片血色，仿佛那是族人洒下的热血。突然间，她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灵力波动，她猛地一提劲追了过去。
很快两个人影映入了白幽的眼帘。白书成和谢婉也是一身狼狈，他们互相扶持着，竭尽全力赶着路。忽然白书成停了下来，白幽隐隐听他说道：“婉儿，不行，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得回去看一看。”
说着他转身要走，谢婉一把拉住了他，急道：“书成，他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到时候我们想走就来不及了。你放心吧，他的目标是我们，不会过分为难白家的。”
白书成一阵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我们快走。”
白幽知道再不拦住两人，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她高声喝道：“白书成，你这个懦夫，难道你要丢下你的族人一走了之吗？！”
听到她的声音，白书成的身形顿时一震，转过身看着她，有些躲闪地说道：“白幽……你怎么在这？”
白幽看出了他的心虚，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难道你以为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然后心安理得地苟且偷生吗？！”
“我……”白书成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谢婉哂然一笑，瞥了一眼白幽，抬了抬下巴说道：“白幽师姐，你不用借此机会发泄你败给书成的怒气，在争夺凤凰宗执首这件事上，他并没有错。而你所作出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比如脱离凤凰宗，嫁给白栋。”
“你！哼，要不是你……”白幽恼羞成怒地盯着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谢婉看着她，嘲弄道：“我怎么了？你想说，如果不是我，你就嫁给书成了，对吗？哈哈，你觉得书成会喜欢你？！”
白幽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喜欢这种临阵脱逃的男人？没错，在御灵修为上我是不如他，败给他我心服口服，但换做是我，就绝对做不出这种丢下族人、自己逃走的卑劣行径！”
谢婉忍不住说道：“白幽！你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我告诉你，我们离开才是对凤凰宗最有利的选择！”
白幽哈哈一笑：“说的真好听，可这全都是借口！他白书成要真的不想连累白家和凤凰宗，又何必向我父亲求救？贪生怕死并没有错，错的是明明贪生怕死，还振振有词地说，自己退却是为了凤凰宗好！白书成，你可知道，就在这短短时间，已经有无数族人为了你命丧敌人之手？！”
“什么？！”原本一直沉默的白书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他不会对白家动手的！”
白幽早就被愤怒占据了所有思绪，她灵化出自己的武器，一步一步地逼近白书成，一字一句地说道：“这片枫林是被族人的鲜血染红的，你走可以，但是你要是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把贪狼玉阙留下，因为你不配拥有它！”
白书成身形一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许久，他才再次睁开眼，有些绝望地点了点头：“大错已经铸成，我白书成无颜面对凤凰宗列位先辈。好，我给你。呵……其实它本来就该属于你的。”
谢婉不由抓住他的手臂，急道：“书成，你疯了？你跟贪狼玉阙已经结下契约，要是没有六灵之力相助而强行解除，会被御灵反噬的！七相玉阙不比其他，反噬之力是你现在的修为无法承担的！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白书成有些悲伤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推开了她的手臂。谢婉眼眶不禁一红，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这是他要做的选择。
“对不起。”白书成低声说道，不知道是对白幽说的还是对谢婉说的。而下一刻，他身形一晃，嘴角猛地涌出一道鲜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谢婉心中一凉，连忙扶住了他。
白书成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白幽，朝她伸出了右手，他的掌心正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阙，玉阙上一只苍狼栩栩如生。
而白幽，此时脑中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看不见漫山的红叶，也看不见白书成，只有一个声音在心底放肆地叫嚣着——他要死了！他要死了！是你逼死了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又是怎么从白书成手上接过了那枚玉阙。等她清醒过来时，它已经在她手里了。莫名的恐惧从掌心汹涌而来，忽然，她转身而逃，像是要将谢婉的哭声甩在身后。
“我漫无目的地跑了很久，等我再回到原来的地方，你父母已经不见了。我不知道他活着还是死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从此，在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白书成这个人。”白幽掩了掩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有些淡漠地接着说道，“而枫叶林的战斗也已经结束，族人和敌人的尸体满山遍野，整个枫叶林犹如炼狱一般。我疯了一样地喊着我熟悉的名字，可惜谁也不会再回答。”
“我父亲……”白秀不由低了低头，他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但是他有一种感觉，他父亲应该还活着。
“终于，我找到了还剩一口气的白溟和白何，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我父亲被敌人暗算、连尸首都没有留下的消息。那一刻，我真的好恨！恨你父亲，我也恨我自己！”她一步一步地逼近白秀，目光有如实质一般地盯着他，“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想杀了你！就像当年应该狠狠心，一刀结果了他，也好过这二十年我辗转难安，明明那么恨他却依然心心念念想要找到他！”
白幽身上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意，顿时让白秀心中一惊。他暗暗警惕着，面上却是十分平静。好在白幽定定地看他一眼便后退了几步——像是逃避着什么——周身杀意也随之消逝不见。
白秀松了口气，要是白幽真的动了杀机，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躲过她的致命一击。
“我真恨我自己。”白幽仰头一笑，“为什么我还是无法动手。”
她怔怔地看着水面的倒影，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两人沉默许久，白秀这才下定决心再次开口道：“您……也在找我父亲的下落？那您有什么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