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剑灵感应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李寻天绝对相信自己从来没有在其他的什么地方见过这一把剑，但心里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把剑，他曾经见过。
李寻天看着祭坛上的古剑，只觉心里仿佛有一双澄澈的眸子渐渐睁了开来。那双眸子不属于他，然而他却能感受到那双眸子所看到的一切：镌刻在古老祭坛石柱上的神秘符文，熔刻在古剑剑身上的古老图腾……
恍惚间，那图腾似是在眼前越放越大，最后占据了整个视界。
一道亮光突然自前方射来，李寻天本能地闭了一下眼睛，等他再度睁开眼时，整个世界已是突然变了。
没有了石室，没有了古剑，没有了陆寒霜，没有了中年胖子……
只有漫天漱漱飘落的雪花！
一朵一朵，洁白无瑕。
这是哪？我又在哪？
李寻天看着脚下的茫茫雪原，不禁心中有些疑惑。
然而这地方没有人，亦听不见人声。
只有纯洁单调的白。
一切就仿如梦幻，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李寻天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仿佛就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看着，亦或许连眼睛都不曾剩下，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意识。
他看不到自己的身躯，亦感受不到这冰雪刺骨的寒冷！
石室中，陆寒霜已经走进了距离祭坛十五丈的范围之内，这已是以往的剑灵感应测试中，天道门新入弟子创下的最佳成果。是以，当她走到那个位置时，中年胖子的脸色不禁有些郑重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背影。
祭坛离石门大约有三十丈距离，前十丈距离陆寒霜都是走得相当轻松，到后五丈距离时，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了那来自虚空中的无形压力，阻止着她前行。如今，她已经迈入了祭坛方圆十五丈的范围之内，虚空中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又增强了许多。尽管如此，陆寒霜依旧顶着压力，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十四丈，十三丈，十二丈……
近了，更近了！
陆寒霜已经快接近祭坛方圆十丈的范围之内！
“这个女子……她……”中年胖子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由郑重变为惊讶，再由惊讶变为期待。他睁大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陆寒霜的一举一动。
那名被唤作小何的天道门年轻弟子亦是惊讶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这些年来，他带了那么多新入弟子来剑冢做剑灵感应测试，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竟然可以走到祭坛方圆十丈范围之内，而且眼前这个女子还在往祭坛靠近！
天道门紫虚大殿中，掌门紫虚真人正在闭目静坐，忽然间，他似是感应到什么，整个人神色一变，蓦地睁开眼来。一旁的道童心中惊慌，连忙恭声道：“师父，是弟子不小心惊扰了您吗？”
紫虚真人却是一言未发，径直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往门外走了出去。
……
……
雪原上，李寻天此刻正在迷茫地搜寻着，他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的视野，一直在控制不住地往前，往前……
单调的白色几乎亮瞎人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李寻天终于在那地平线的尽头处，看到了一个黑点。
那是这单调的世界里唯一的一道风景！
亦是这世界里的一座灯塔，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李寻天本能地便是向着前方的黑点靠了过去。
雪，依然在下，一朵一朵，纯白无瑕。
那个黑点越来越近，渐渐变成了一个人，一个背影。
看着那个背影，李寻天忽然觉得有几分熟悉。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在某个地方见到过这样一个背影，然而一时之间，又是想不起来。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从背影上看，他的年纪应该不会太大，然而那及肩的长发却是尽皆雪白，透出一股苍凉萧瑟的味道。
看着黑衣男子的背影，李寻天心中忽然很想看一看对方的正面，他继续往前移了过去……
石室中，陆寒霜已经走进了祭坛方圆五丈的范围之内。
那来自虚空中的巨大压力已经让她呼吸困难、寸步难行，但陆寒霜依然没有放弃。她的身体每往前挪一步，紧接着便又会被阻力击退一步，如此反复，许久才能往前挪进一小步。
五丈，四丈五，四丈，三丈五，三丈……
陆寒霜渐渐走进了祭坛方圆三丈范围之内！
“叮……”
祭坛上方，那一柄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古剑，忽然发出了清脆的剑吟！
那声音初始平缓低沉，有如潺潺流水，绵延不绝；继而逐渐拔高，越来越高，最后有如金石裂浪，龙吟九霄。
整个天道门的上空，都是回荡着这清脆的剑吟声！
这一刻，所有天道门弟子或长老手中的剑，都似是感受到了古剑的气息，剑身震颤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演武场上，一名天道门年轻弟子奇怪地看着手中的剑，那剑似是不听他的使唤，正欲脱手而出。
“我的剑也是一样……”旁边一名天道门弟子紧紧抓住手中的剑，脸上亦是疑惑不已。
“听，这是什么声音？”忽听得有人说道，其他人顿时都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侧耳倾听。
“好像是……剑吟！”不知是谁，道出了真相。
“好像是从后山传来的……”又一人道。
……
……
“这声音……难道是……”
正准备前往后山的紫虚真人听到后山传来的清脆剑吟，整个人先是一愣，继而全身大震，大笑起来。紧接着，他便是身化流光，消失在原地。
天道门各脉首座听到这后山传来的清脆剑吟，一个个亦是从各自的楼阁中飞出，往天道门后山剑冢方向急急赶去。
雪原上，李寻天的目光已经停在那个黑衣男子的身后。
与此同时，前方的黑衣男子亦似是察觉到他，忽地回转头来。
李寻天正欲看清那一个人的脸，然而，就在这须臾的瞬间，眼前景象却是忽然一变，他又回到了剑冢之中。
李寻天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耳旁便是被一阵清脆的剑吟声惊醒，他抬头看向前方，陆寒霜已经快要走到了祭坛的下面。
剑冢中四处插着的铁剑，此刻都是在止不住地颤栗起来，仿佛要破土而出，对着古剑俯首称臣一般。然而，就在这一刻，剑吟声忽然停止了，与此同时，陆寒霜的身体被一股大力震飞了出去，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向地面。
李寻天正准备上前去接住她，然而，一个身影已是先他一步，从他头顶飞过，将身在半空的陆寒霜一把抱在了怀里。
直到那人落下地面，李寻天才是看清他的面貌。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约六旬的老人，一身仙风道骨，衣袂飘飘，正是天道门的掌门紫虚真人。
紫虚真人看着怀中昏迷过去的女子，见她并无大碍，心中顿时放下心来，却又是暗暗叹息了一声：“五百年了，天道门终于找到可以与剑灵产生感应之人了！……”
不多时，天道门各脉长老亦是俱已赶到，他们看到紫虚真人怀中的陆寒霜，一个个都是立时明白过来，脸上神情激动。
“恭喜掌门师兄找到了能够与剑灵产生感应之人……”一位年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妪神色喜道。
“看来我天道门，此次振兴有望啊……”另一位年纪看起来与紫虚真人相仿的老者亦似是神色激动道。
“不错，此女是我天道门此次振兴的希望，我等务必要好好栽培她……”紫虚真人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老者和老妪，“紫霄师弟，紫云师妹，此次我打算闭关三年，好好栽培此女，你们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老者与老妪彼此互望一眼，都是赞同说道，“有掌门师兄亲自栽培，相信此女以后在修道上的前程，一定无可限量……”
紫虚真人赞同地点了点头：“那这期间天道门上下之事，就烦劳师弟师妹二位好好打理了！”
“掌门师兄尽管放心，我等一定竭心尽力！”两人都是齐声答道。
“那我就先带此女离开了……”紫虚真人微微点头道，抱着陆寒霜便欲离开。
恰在这时——
“掌门……”中年胖子忽然开口道，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寻天，“此子也是来测试剑灵感应的，要不要……”
中年胖子话说到此，便是没有了下文，不过他言下之意，却已是清晰明了。
紫虚真人微微看了李寻天一眼，犹豫了一下，缓缓停下脚步道：“无妨，那便让他先测试一下剑灵感应吧……”
一旁的老者与老妪目光亦是往李寻天身上望来，只不过，两人的目光中并没有多少期待。
同时被三个修为高深的人目光盯着，李寻天心中不禁没来由的一阵紧张，有些不安起来。
“小子，还不快上去？”看到李寻天愣在原地，中年胖子不禁微微催促道。
“啊？……嗯。”李寻天先是一怔，继而点了点头，抬起脚，向着前方的祭坛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