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抉择
待青岚醒来已是两个时辰后了，那个梦实在是太恐怖了，而青岚却是只能看着那样恐怖的场景却是醒不来，掌心里都是冷汗淋淋，那样黏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去擦拭着被褥。
“皇后娘娘呢？”青岚撇去那样子恐怖的梦，问道守在床边的一位宫婢，那位宫婢恭敬道：“娘娘还在凤仪宫主殿中，正在处理张太医的事情。”
青岚这才哦了一声，只是提起了张太医不免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想到方才的梦便是有些心悸不安，太真实了，青岚就像是能体会到那样死去的痛苦。
这个时候连馨也是刚刚从殿外进来，她只是出去了一小会，一见青岚额头上细汗密布的样子她便是关切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的汗，这头还是冰凉的！”说完她还摸了摸青岚的头惊呼道。
“没事，”青岚只是摆摆手说道，“扶我去见姐姐。”说着便是叫连馨让自己穿戴好便是要去了主殿，即便是连馨拦着也是没用。
青岚一会儿便就到了主殿，主殿之中冷清清的，却是站满了人。雨欣却是跪在地上默然不语，眼睛却还是红红，一看便知道是哭过了的，而宫中却是站着不少人。温妃，丽贵人，婉贵人，余芳仪等等皆是在着，就连巧芳仪也是来到了凤仪宫中，原是晋了芳仪本就有资格来请安的，只是因为一直受伤所以不能前来，如今宫中也是出了事情，她便也是来了的。
“参见纯妃娘娘。”一众人见了青岚也是站着身行礼说道，青岚只是示意了一下，便是走向雨欣面前停了下来，看着在地上的雨欣道：“起身吧，地上凉得很。”
雨欣抬起娇弱的面庞，那脸上残留着的泪痕亦是叫人看了不忍心，她带着一分哭腔凄然道：“张太医是因为妾身而死的，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妹妹要为张太医赎罪！”
“好了，事情都还没有查清你有何至于将所有一切都推到你自己身上。”青岚屈身想去拉着雨欣，却不料雨欣似乎早就预料到青岚会这样做，便是连忙向后退了过去。
青玉只像是个事外人，旁观着这一切，瞄过青岚便是说道：“纯妃，你还是先坐下吧。”
青岚听着青玉的声音，便是看向青玉，对上了青玉那柔却是坚毅的眼神，她还是选择了坐下，随后慧颖也是从外边进了来，款款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仵作已是初步检查过张太医的身子了，的确是昨日便死了。”
“昨日，昨日什么时分？”青玉问道，慧颖则是干脆的回道：“是申时时分之后！”
“婉贵人所描述的便是申时之后张太医才离去的。”青玉淡淡说道，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东西，雨欣却是哭泣般的耸着肩道：“都怪妾身，都怪妾身！若不是妾身请了张太医去喝了酒，张太医也不至于会坠河而死啊！”
雨欣流着眼中攒集了泪水，将那股淡淡的哀伤演绎的淋漓尽致，青岚按捺住情绪听着她讲述着，而然殿中却是依旧有着她人质疑着：“婉姐姐也是奇了，为何在张太医死前要将张太医约去那般偏僻的地方？还喂了张太医喝了酒，才导致张太医死了！”
这是丽贵人发的话，丽贵人说话向来尖锐刺人，直挑中了刺心之处，更是暗指雨欣所图另有他意，张太医的死并非只是一场意外。
雨欣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丽贵人，丽贵人更是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怎么了，姐姐可是有什么叫人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答不出我的问题？”
丽贵人话说的很直白，要知道虽然在场依旧是要人见不得雨欣得宠，不过却也因为雨欣青岚的好姐妹，外加也是贵人的位分，一般人倒也不敢直接发难，丽贵人话刚刚说完便是听见外头传来了通报声：“皇上驾到——”
周轩皇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进了凤仪宫中，众人皆是起身行礼，周轩皇则是叫人通通坐了下去，便是直接问道青玉：“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张太医似是因为不胜酒力坠入湖中没了。”青玉微微起身说道，周轩皇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或许在他眼中一位太医的性命并非是什么大事，他目光扫到了青岚转而看向了雨欣便是对着青玉道：“毕竟是照顾着纯妃的太医，也是需要重视着些的，你还是详细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玉倒也随和，一字一句将自己所知道的通通告诉给了周轩皇，话还没有说完却只见婉贵人雨欣哭着诉说起来：“皇上，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若不是妾身为了想要身孕偷偷去请张太医也不会让张太医枉死啊！”
这话让人一怔，连周轩皇也是看着雨欣，雨欣眼中的泪终于还是掉落了下来，划过那白皙光嫩的面庞，留下了一道道水盈盈波痕，周轩皇惊奇道：“你说什么，什么想要身孕？”
雨欣轻袖拂着自己的面容，那样的柔婉动人，声音更是凄然叫人肝肠寸断：“妾身这几日一直前往青溯宫看望姐姐，看着姐姐日渐大着的身子，虽是高兴着姐姐能有福气有身子，但是自己不免心中还是有着一丝期望！”
说过还看了青岚一眼，直对着周轩皇道：“妾身也希望能有一个属于皇上和自己的孩子，只是单纯的希望可以有个孩子能与自己作伴，所以才找来了张太医密谈能否有孕之事，甚至还为其准备下了酒宴准备套张太医的话，却不料铸成大错让张太医赴了黄泉！”
说到这里雨欣便是抽泣着无法回应周轩皇的话，周轩皇心头一愣看着这般可怜的雨欣不禁不忍心道：“你何至于此啊，还是起来吧！”
雨欣起了身，只是因为跪久了便是不小心差点倒地，还好周轩皇一把扶住了雨欣，温妃听了雨欣方才的话也是由心道：“原来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啊，婉妹妹倒也是爱子极深想要个孩子，而张太医也是命中注定，只是可惜了啊！”
周轩皇轻轻推开了雨欣，便是道：“婉贵人阴差阳错误致张太医身死，罚俸三个月，此外为张太医着正三品朝臣礼仪葬礼，奖张太医一族白银千两作为宽慰！”
青岚与青玉也是同意着的，雨欣则是如同一朵泪花一般惹人怜爱，周轩皇倒也只能宽慰着她，一旁的丽贵人见此也只能按捺住不再发难。
事情就好像这般的落幕了，仵作验尸也不过是溺死而无其它外伤，青岚亦是为其伤心也是去了宫中的上善寺为其祷告焚香过，至于张楚耀一族那边，周轩皇也是用了三品大臣的礼仪安葬了他，还赐下了三千两白银作为宽慰，婉贵人雨欣也是被罚俸三个月。
庆喜宫中，婉贵人的殿中灯火通明，自是有周轩皇在的原因，是不是的还能从里面听到周轩皇与雨欣的谈笑声传出，声音甚至可以传到丽贵人的殿中，丽贵人喝着杭白菊茶面色稍显清冷，而她一边的侍婢则是鄙夷道：“这个婉贵人可真是厉害，害死了一位太医还能获得皇上的宠爱。”
丽贵人轻轻瞥了一眼那位侍女，只是冷笑道：“害死？皇上可不是这样认为的，在皇上眼里她不过是求子心切才误致太医身亡！”
“贵人且消消气，毕竟婉贵人也是被罚了三个月的月俸，咱们看着也顺心。”侍婢还是不在乎道，丽贵人却是笑意满面，只是这样勉强出来的笑不禁让人觉得有些扭曲起来：“她那样在皇上面前演了一出哭诉求子的好戏码，虽是罚俸三个月，但是却让皇上更加的怜惜了她两分，到底也是她获益的多！”
青溯宫中，青岚独自走到着孤落的庭院之中，此时此刻也就她一人冷落在这里，正是回春的季节，青溯宫中好生照料的一些花种也是初放了，青岚轻轻的抚摸过这些含苞着的花种，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娘娘独自在此不怕受了风寒吗？”一道略细娇弱的女声传来，青岚回头一看原是自己宫中甚少出殿的安芳仪，只知道这位安芳仪是真的素来体质柔弱，几乎是几日便是要请来太医瞧瞧的，所以侍寝什么的几乎也轮不到这位安芳仪，算得上是宫中没有宠爱的嫔妃。
安芳仪穿着典雅，那脸上比往日还多了一分红润，如一朵易被摧残的花朵站立在风中一般，青岚倒是好奇她今日怎么出殿了，也是关切道：“本宫倒是无事，安芳仪身子弱可不要受了凉。”
安芳仪只是淡笑起来，说起来她也是个美人儿，细细的柳叶眉与那动人的眼神叫人好似看到了一汪清泉一般清澈，她笑道：“妾身如今身子已是好了许多了，只是看着娘娘在此黯然神伤，不免还是想要劝慰一番的。”
说道黯然神伤，青岚也是起了一丝忧怀，只是面色不变道：“专门照料本宫的太医一下子没了，本宫自然是伤心的。”
安芳仪凝视着青岚，轻轻道：“妾身向来不出宫门，只知道外面传闻婉贵人求子心切请了张太医，不料张太医不胜酒力坠湖身亡。”青岚刚想说话安芳仪便是再度说道：“只是事情难道真的是如同外界所说的一般吗？张太医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偏偏会死在那样偏僻的地方？”
“你是在怀疑事情另有隐情？”青岚心中一紧，眼中净是警惕之色，她不知道安芳仪所说这些到底是何目的，难道是为了挑拨自己与雨欣？安芳仪似是知道青岚心中所想的，便是缓缓说道：“娘娘亦是知道我身子柔弱，需要太医时常来照看，张太医也是照料我多次的太医，他无故没了我也是伤心过的，我与娘娘不同，婉贵人还是谁都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我才能站在一个干净的角度去看待任何的情况，请娘娘不要怀疑。”
青岚解了心中的一丝警惕，叹气道：“婉贵人定然不会害张太医的，你能为张太医感到伤怀也算是有心之人。”
安芳仪清冷一笑，月关柔和在她的面容之上显得分外的干净，她自嘲一声道：“妾身只不过是悲天悯人罢了，其实宫中死了一个太医不过是扔在湖中的一个石子罢了，虽是能惊起涟漪但是依旧是不被人看重，妾身只是在想是不是有一日妾身死了也会像张太医一样，这般的草草了事！”
说着便是向着青岚行了一礼就离开了，青岚还来不及留住她，只是细细的品味着她的话，却是一阵心寒。
是啊，一个太医在宫中算得了什么呢？在皇上心里不算是什么，在嫔妃眼里不算是什么，其实就算是沦落在自己的眼中，也依旧不如雨欣重要那十分中的一，在这宫中待久了，青岚不知从何时开始起，竟然也会认为一条性命不重要，不是说不重要，只是不会因为一条命而探索下面让自己触目惊心的事实。
可是终究是人命关天啊！此时的她并不是为其悲伤，只是觉得一股子悲凉涌上了自己的心头，原来自己也变得那般的冷血，可是事实究竟是怎么样？仔细的想着安芳仪所说的话，青岚不禁想到了雨欣，难道这件事情真的同雨欣有关？
紧闭着双眸，青岚最后还是将这些事情瞒藏在了心底，她不知道此事是否真的与雨欣一定有关联，可是她心里却是清楚若是此事细查下去定然会将雨欣拉下水，无论是她人的算计亦或是雨欣真的做了什么，都不是青岚所想看到的。
长久之后青岚才吐出一口气，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对着黑漆漆的天空，哀道：“张太医，是本宫对不住你，此事无论是谁的错在这般的细查下去只会对雨欣不利，请原谅我不能查探真相！”
清风起，那样的清冷拂过宫苑中的花蕊，只是这话虽然是没有凋零，但是人却像是那已经掉落在春泥中的枯萎的鲜花一般，无人会去关心关怀，宫中总是身不由己，已经养成的私心或许只能为了自己与自己所关怀的人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