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斗
“就因为这个，或许只是巧合……或许……”苏青珃感觉有些心慌意乱。她向来不相信巧合，可是也无法相信，单凭一个女子就真的能够扰乱苍生天下。
此时也终于确定，她的读心之术是遗传自母亲的。历任雪神之女从来也没有成过亲，自然也从来没有过孩子。所以从来也没人知道，雪神之女的孩子会拥有和母亲一样的能力。只是这能力似乎弱了许多，直到苏青珃遭逢死劫之后才被唤醒出来，而且时灵时不灵。只是不知道，雪神之女的女儿，是否也有祸乱苍生的力量。
“没人敢赌。”花吟夕有些悲观道：“命中注定的东西，从来不会有例外。”
“所以呢，冰宫宫主将她囚禁了？”苏青珃面无表情道。
“不是。”花吟夕摇了摇头道：“只有第一年，宫主罚她在神坛思过。后来便解除了她的禁令，只要不离开雪神山，她依旧可以每月出来三日。但是神女拒绝了，她甘愿永生永世不踏出神坛一步，为她所犯下的罪孽赎罪。同时，也请求宫主将神坛周围设为禁地，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扰她。”
“是她自己不愿出来的？”苏青珃喃喃道。
“我曾偷偷跑去神坛附近一次，很远便能听见她诵读祷文的声音。”花吟夕回忆道：“那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能让人心安定下来。我静静的听了好久，好像听着这声音便褪去了浮躁，连那点压抑不住的好奇心，也一并变得淡然。所以我没有贸入禁地，去打扰她那颗已如止水的心。”
苏青珃没有说话，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悲凉，有些冷。
“小花。你……是不是想知道些什么？”花吟夕沉默半晌，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好像对关于雪神之女的一切，格外感兴趣。”
“嗯。”苏青珃轻应了一声。抬眼看着他道：“雪神山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神秘，有机会真想去看看。不知道那座终年不化的雪域神山，要走多远才能到。”
“这还不容易，等你想去的时候说一声便是，我给你引路。”花吟夕笑道。心中有些开心，突然觉得若有她陪着。回那冰冰冷冷的雪神山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事。一时间又发现不少雪域的趣味来。或许可以带她取雪城看看那些奇特的冰屋冰雕。凿开雪城不远处的冰湖，有一种瘦长的小白鱼，肉质非常甘甜鲜美。是中原寻觅不到的食材。
还有落雪的时候，站在雪神山上往下看，白茫茫漫天飞舞的雪花。让人瞬间变得心灵澄澈，天地间壮观辽阔。若是时节刚好，便偷偷带小花到神坛旁的天池去，看看盛开的九色雪莲。那是雪域最高贵绝美的神花，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得一见。
想着想着。竟有些迫不及待。
“在想什么？”苏青珃看着他的样子笑道。
“在想怎么样尽地主之谊。”花吟夕眉一轻扬道。
“那些事慢慢想也不迟，现在，该是小女子先尽地主之谊的时候了。”苏青珃拍了拍双手起身道：“咱们这便去无涯阁吧。”回眸看着花吟夕的眼睛道：“那阁中的万卷藏书我大多看过，不知道花公子想找的是哪一本？”
花吟夕心下一跳，顿了顿道：“我曾与药王孙仲迁对赌，他输给了我药王谷和几颗药王续命丹。同时也告诉我一个消息。据说尊师骆无涯医卜星相无一不通。医术上与药王亦是不相伯仲。不知可有此事？”
“就算再天资聪颖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事事精通。师父的医术与孙药王相比还是要率逊一筹。真论治病救人，必定不如孙药王医术精湛、药到病除。不过他喜爱钻研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对一些奇难杂症更有研究。所以有些药王无法医治的特殊顽疾，他却能折腾好了。”苏青珃笑道：“我那师父，最多算得上是个偏门医生。”
“孙药王说，尊师想出了一套用内力治疗顽疾的法子，对那些先天不足之人很有帮助。”花吟夕目中闪过一丝热切道：“不知是真是假？”
“练武本就是强身健体，内力可以锻炼人的五脏六腑。习武之人本就比常人的身体要健康，也更加长寿。”苏青珃道：“若是些养生的功夫，前人已经创出了不少。如神医华佗所创的五禽戏，还有太极八卦门祖师爷所创的太极拳。这些流传于世的大多是残谱，不过无涯阁中倒是有完整的孤本。你说的是这个？”
“不。”花吟夕摇了摇头道：“这些养生功夫最多让人强健身体，延年益寿。对那些身患绝症之人并无用处。”
“身患绝症？”苏青珃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心下却是隐隐有些担忧，从药王续命丹，再到竹和菊所说的只字片语中，她早就已经察觉到一些东西。
“我只是打个比方。”花吟夕顾左右而言他道：“逆天而行，孙药王曾说那门功夫足以称为‘神仙术’。不知道你师父，有没有提起过。”
“没有。”苏青珃摇了摇头，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丝片段，让她面色一怔。
“师父，这是什么地方啊？以前我怎么从来也没来过。”小小的苏青珃偷偷从草丛中走出来，吓了皱眉沉思的骆无涯一跳。
“你这小丫头，师父不是说过，这东峰后山的地方是门中禁地，任何人不许过来吗？”骆无涯板着脸道。
“师父也说过丹房、剑房，还有无涯藏书阁是禁地，还是不是随我们进。”苏青珃撇了撇嘴，浑然不怕。
“小丫头，胆还真大！今日师父就要用门规处罚你！”骆无涯凶相毕露道。
“咱们无涯山有门规吗？”苏青珃难得瞧他，一个劲儿盯着那奇怪的石洞道：“这个石洞好奇怪。”
“都是平日里惯的，你们一个二人都这么没大没小！”骆无涯叹了口气，转眼便又大笑道：“不过，这才是我骆无涯的徒弟。我骆无涯的徒弟，本就该天不怕地不怕！”
“不准进去！”骆无涯一个不注意，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丫头便迈着腿往洞里去了，吓得他赶紧提溜着把人抓回来。
“为什么不准进！”苏青珃手舞足蹈，气鼓鼓道。
“以你这丫头三脚猫的功夫，走进洞口不过五步，必定爆体而亡。”骆无涯认真道。
苏青珃似乎被骇住，终于停止了叫闹。
“嘿嘿，怕了吧！”骆无涯一脸挪揄道，有种诡计得逞的得意。
“唉哟，唉哟，你这逆徒！还不快放开我的胡子！”骆无涯忙不迭的将苏青珃放到地上，将自己的宝贝胡子抢救出来。
“臭师父！”苏青珃脆生生道，满脸忿忿。
“瞧你那小气样儿！”骆无涯摸了摸被扯疼的下巴道：“居然不相信师父的话，也不想想，为师这么多年可有骗过你？”
苏青珃双手抱胸，斜着眼瞧他，那眼中的鄙夷有若实质。
“嗯，咳咳。”被一个孩子用这样的眼神瞧着，骆无涯脸上终于有几分挂不住。咳了两声道：“就算，就算为师偶尔给你开了些小玩笑。不过这次，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
苏青珃将信将疑。
“你知道这个山洞叫什么名字吗？”骆无涯叹了口气，坐在一块光秃秃的石头上，对苏青珃娓娓道来。“这洞名叫无涯神仙洞，便是这无涯山的由来，也是我的由来。”
“这里头住了神仙？”苏青珃眼睛一亮，好奇道。脑中已经出现了那些飞剑如天，移山填海的新奇场景。神仙是什么模样的呢？是长长的白胡子及地，一看就仙风道骨的老头儿。还是衣袂飘飘，月宫之上美艳绝伦的嫦娥仙子。
“这我可不知道。”骆无涯扫兴道。
“师父又骗人！”苏青珃嘟着嘴，闷闷不乐道。
“这里头没有神仙，却有可以让人成仙的东西。”骆无涯笑道：“为师这一生最是好斗，与人斗、与己斗，斗无可斗了，便要与天斗上一斗！成仙，便是逆天而行，与天相斗！”
“师父已经是武林神话了，还不满足吗，为什么总想着斗来斗去的。还有这世间的人，若少了几分争斗，便能少了更多烦恼。我倒宁愿与世无争，看看书，下棋作画。只要有喜欢的人陪着我就行！”苏青珃眨了眨眼睛道。不知是不是因为骆无涯的话，让她想起了淮南王苏宗越。要不是爹爹为了东齐，常年都要带兵打仗，那么他们相聚的时光恐怕要多得多。若是三哥不是总想着找人比剑，就有更多的时间陪她玩耍。
“你这丫头，倒比世间许多人要豁达得多。”骆无涯摸了摸苏青珃的头，六七岁的小丫头，便恁的早熟，世情通透。“不过这世间多是无趣之人，无趣之事，师父一生争强好胜，总要论个胜负，定个输赢。不争不斗，人生就算平静安然，但匆匆百年未免寡淡乏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