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叉现
残阳如血，晚风似刀。
啸天帝国首都海城的近郊处，风景如画，行人如鲫。
一队四十多人左右的型男索女骑着各种蛮兽在缓步前行。这些人皆一身学生装打扮，男的威风神武，女的英姿飒爽。
走在队伍最前列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青年，他跨坐着圣兽诸怀，腰间系着双绝棍，满脸愁容。
此人自然是秦奈。
啸天帝都出现了夜叉，民间闹得沸沸扬扬。有目击者称，那些夜叉长着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几天以来，已经有好些无辜者遇害了。全城像被捅开的蚂蚁窝一样，骚动不安。为此，啸天学院成立学生猎捕小队，前往海城协助官军灭杀夜叉。
当然，武艺高强的秦奈被安排为这次行动的队长，而他的副手却是啸天帝国的皇家天女——马勒。
得知副队长竟然为马勒，秦奈当时不可谓不心惊，叫道：“不会吧？竟是她？”
伍超吹着胡子道：“大惊小怪些啥？这不正中你下怀了吗？”
秦奈道：“可是，她为公主……”
伍超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提高了声线，道：“保卫家园，责无旁贷！大敌当前，公主跟海盗能有什么区别？”顿了顿，又略带坏笑地说，“何况，本院长近来可是听到不少关于某个海盗和本国清晏公主的传闻。本院长顺水推舟，成人之美，让他们两个有机会弄假成真，可谓用心良苦啊，呵呵。”
“你……”秦奈扬起了拳头，“别逼我欺师灭祖！”
“说说都不行，真是小鸡肚肠！”伍超瞪了秦奈一眼，而后又自顾自地抚须吟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秦奈瞬间崩溃。这个世界真太******八卦了！竟然连德高望重的第一学院院长大人也听闻了关于他的流言。
人言可畏，他现在是有口难辩……
随后，伍超便以夜叉事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由，将秦奈赶到了帝都。
临出发前，龙在天前来送行，秦奈本来想叫上他一起前往。但是龙在天并没有在啸天院长编排的行动学生名单中，而且这次行动凶吉难知，秦奈最终还是决定不让龙在天去冒险了。
龙在天打了个哈哈，道：“老大，你能者多劳，举重若轻，我这种学渣就不陪你去了。祝你早奏凯歌哈……我回去和小武、熊轩他们搓麻将了……”
一路上，秦奈坐在马不群送给他的圣兽背上，不住地长吁短叹。
马勒和秦奈联袂而行，听着秦奈的叹息之声，风姿绰约的马勒掩口笑道：“怎么，你怕了？哈哈，原来小强是个贪生怕死之人，真让人意想不到。”
“呸呸，你才贪生怕死呢！”秦奈啐道，“唉，其实，我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经过简单考虑，秦奈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烦恼告诉了马勒。
因为自从得知了马勒的身世之后，秦奈和马勒的关系变得亲密了不少。这不，秦奈现在就把临行之前许柔垂泪惜别的情形对马勒说了一遍。
率领队伍出发之前，回春坊。
“秦大哥，你这次可以不去吗……师父大哥已经很多日不见影踪了，现在你又天天外出……”
许柔在栽满龙胆花的园子里黯然站着，垂下眼睛，话音低沉。
秦奈心头一震。自己和李哲确实有失职责啊。虽然许柔一直都有张德生夫妇照顾，但他总感觉自己和李哲的所作所为不对。他们两人名义上为许柔的大哥，却总是把许柔推来推去，转了再转，让许柔俨然成了一个棘手之物，也不知道此般对这个丫头的成长是否有害。
暗叹一口气，秦奈蹲下身去，与许柔一起给龙胆花浇水，同时轻声说道：“丫头，李兄专心于武学，抽身不得。大哥我也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向你承诺什么。但是大哥可以保证，以后回到石龙城的日子，大哥天天都陪你读书，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游历四方，采集更多的龙胆花，好不好？”
“当真？”许柔喜出望外地抬起眼睛，忽而想起了之前李哲对她不止一次的哄骗，不由得又缓缓低下了螓首，低声道，“其实你们不用承诺什么，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就行，许柔也不愿成为你们的负担。”
秦奈道：“怎么会？丫头知书达礼，又如此懂事，我和秦兄疼爱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把丫头当做负担？如果你不信，大哥这次去海城捉一只小夜叉回来，送给丫头做宠物，好不好？”
“夜叉那么恶心，我才不要呢。”许柔终于破愁为笑。
最后，把许柔交给了回春坊掌柜张德生夫妇，秦奈才依依不舍地别去。
说到此，秦奈叹息道：“柔情如许，如许柔情。温柔可爱的许丫头真的很善解人意，堪称善良的化身。我和李兄实在太对不起这个丫头了。”
马勒听到秦奈对许柔的夸扬，不无妒意地问道：“她是善良的化身，那我呢？”
“你？你与温柔无缘……”秦奈随口说了一句，当发觉马勒柳眉倒竖的时候，马上改口，信口雌黄道：“我们的院花小姐天生丽质，冰雪聪明，算是智慧的化身吧。”
“哼，口上说得那么牵强，心里肯定不乐意了。”马勒不满地嘟了一句，但是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顿了顿，又言归正传，为秦奈支招道：“本姑娘觉得，对于一个正在发育的小姑娘，最好是由一个人专门负责培养她。如果你做不到，还是尽早将她还给李天骄吧。”
“或许……也不至于如此吧，我相信事情总会有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的。”秦奈一字一字地说，随即又留意到了马勒话语里的问题，讶然叫道，“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堂堂金枝玉叶，竟然自称为本姑娘？”
“我讨厌宫廷礼仪，整套整套的，烦人至极，”马勒怏怏道，“皇城之内，我为天女。一旦出了皇城，我就不喜欢再做什么公主了。”
“好，有个性！”听着此话，秦奈再次违心地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不愧为我认识的那个刁蛮女。噢，似乎现在该叫做刁蛮公主了。”
“死色贼，你才刁蛮呢！”
马勒望着秦奈的嬉皮笑脸，无语得真想一顿秀拳打过去。
太阳西斜时分，两人率领着由四十余个学生组成的捕猎队伍来到了海城。
定了定神，秦奈把所有学生召集了过来，朗声道：“各位同学注意了。待会儿我们分组行动，每个小组负责一个方向，天黑后慢慢向城内搜索，最后在城中心汇合。如果哪个小组发现了情况，要第一时间发出信号，通知其他人过去支援，切勿擅自处理。明白了吗？”
众学生齐应一声。接下来，秦奈把所有人分成四个小组，每个小组十二人，分别驻守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天黑后同时进城。他和马勒两个队长则负责随机移动，协调和各小组的行动。
捕猎队的大本营就设在城外一块绿草如茵的空地上。秦奈分配好任务以后，和马勒一起走到大本营。
柳枝飘舞，鸟雀归巢。信步径庭，一路绿草如茵，花香清幽。小道旁为人工湖，假山孤立，波光粼粼，犹见鱼群畅游水底。虽时近傍晚，可城外风光无限，美不胜收，依然让行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不远处的城墙高高耸立，城中的百姓忙活着生火做饭。迷离的炊烟，袅袅升向蓝色的天空。
明丽的清风拂过，夹着玫瑰花的幽香。
“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花草悦人心。”一种淡淡的清静涌上心头，两人皆感到心宽惬意无比。
马勒眺望湖中小亭，问秦奈道：“这个世上莫非真有夜叉不成？”
秦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当然有啊。如果没有，我怎敢应承许丫头，给她抓一个回去作宠物？”
马勒奇道：“你见过？它长啥样子的？是否如民间传言的那样，长着青面獠牙和三头六臂？”
秦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晕死，”马勒逼问道，“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夜叉啊？”
秦奈慢吞吞地道：“见过，而且是个母的……”
“啊？”马勒惊呼一声，道，“母夜叉？你什么时候见的？在哪里？世上真的有这种怪物？”
秦奈眼球一转，道：“有啊，我的身边不就有一个？”言毕，拔腿就溜。
马勒楞了一下，随即如梦初醒，怒斥道：“啊——你妹的，你这个小强、色贼，竟然又耍本姑娘，我，我跟你拼了！你别跑——”
时光在两人追逐中飞快流逝。
不久后，暗夜之神悄悄降临，用黑色的帷幕遮盖住了人间。
夜色朦胧，苍穹似乎给人用黑色的幕布遮了起来，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天地寂寂，人世寂寂。
秦奈和马勒停止玩闹，向四个小组发出了开始行动的烟花信号。四个小组分别回应了信号，暗示他们已经按计划行动。
秦奈和马勒两人各自手持武器，也准备向城中摸进去。
“秦兄弟，等一等！”
秦奈闻声回头，见到多日不见的白面书生文昌健步而来，迅速追上了他和马勒。
来自西大陆的文昌和楚若雪自从跟随秦奈等人去到石龙城后，便客居啸天学院。文昌终日在这所第一学院内东游西荡，到处找一些文科教师坐而论道，探讨高深莫测的哲学问题。后来据说他还受邀在啸天学院开了几场学术讲座，不过秦奈对哲学兴致索然，因而未尝受教。
看到文昌在危机四伏的帝都出现，秦奈吃惊不小，喊道：“文兄，你为何在此？”
文昌苍白的脸色在黑夜中看起来充满诡异感。他快步走到秦奈和马勒身前，露齿轻笑道：“小生特意过来，与你们一起灭杀夜叉。”
“什么？”秦奈怀疑自己听错了，“文兄，我们今晚的行动凶险难测，你……”
一旁的马勒也道：“小白，莫非你嫌自己做寿星做得太久了？”
文昌淡淡地一笑，反问道：“怎么，你们都认为小生不能担当此任？”
“倒不是这个意思，”秦奈忙道，他可不想伤及这个书生的自尊心，“只不过我们因为有师命在身，才不得不参加这个行动。可是，你貌似没有这种必要。”
听到秦奈此话，文昌也如啸天院长伍超一般，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拍拍胸膛道：“传播正能量，人人有责！小生就不信，所谓的夜叉还能吃了小生不成！”
秦奈见文昌态度坚决，明白已然难以阻拦之。他知道文昌亦为一个修炼者，只是从未见过其显露身手，因而难以判决高低。鉴于今晚的战斗性命攸关，他遂慎重地对文昌道：“我知道文兄通晓修炼秘法。敢问文兄使用什么武器杀敌？”
对此，文昌没有回话，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马勒道：“看来小白打算赤手空拳对付夜叉了，还是小白最有自信。”
文昌自然听得出马勒的弦外之音，但他并无对这种挖苦进行辩解，只是一笑置之。
秦奈把一个信号递给文昌，道：“我相信文兄的能力。那么，文兄是跟我们携手行动么？”
文昌轻轻摇头，道：“不必，分开搜索的效率会更高。发现情况之后，再使用信号弹联络就成。”
“那好，文兄保重。”
“秦兄弟、马小姐，保重。”
与文昌别过之后，马勒疑惑不解地道：“这个小白，难道是神经搭错线了？”
秦奈道：“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文兄胆识非凡，绝非不知轻重之人。他既然来了，就有他来的理由。”
马勒嗤之以鼻，道：“什么胆识？分明是一个小白。依我看，你们两人都这么爱装深沉，真可谓物以类聚，臭味相投。”
秦奈：“……”
海城闹夜叉，城中的百姓事先收到了官府的通知，天黑后都早早关了门。街道上只有少部分胆大的居民还敢正常外出，一如既往地享受着他们的夜生活。
这是秦奈的二次进京。两次进京的时间相差十日不到，繁花似锦的海城一下子荒凉冷清了那么多，前后两次的所见简直像是两座有着天壤之别的不同城市。
秦奈和马勒两人齐步并肩，穿行人迹稀少的大街小巷，每隔一刻钟就发信号与四个小组的队员们联系一次。夜色加深，转眼间已经到一更了，还没有异常情况出现，马勒困意难忍，已经显出了疲惫之态。从其他小组懒洋洋地回应的信号来看，大部分人都已经出现了不耐烦的情绪。
然而身为队长的秦奈可不敢有任何的放松。
他乘风破浪十余载，多少次站在生死边缘，深知有时候愈是平静就愈意味着危险。在与无数次危险打交道之中，他锻造了一种越是危险越是镇定的心态。这种心态曾经无数次助他度过了险境，相信以后也会让他受益无穷。
根据院长提供的线报，海城的夜叉一般是在深夜里出来伤人，已经连续出现了几晚，所以今天晚上很可能也会出来。如今夜色正浓，伸手不见五指，正是最危险的时段，秦奈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发信号提醒所有的队员切不可分毫懈怠，继续打醒精神，仔细搜索。
星光满天，帝都陷入了深度的沉睡。
一场暗战在酝酿着。
当再一次发出联系的烟花时，负责在东边搜索的小组竟没有发出回应的信号。秦奈一惊，但又不确定是否那个小组的人在偷懒，于是再度发了一次信号进行确认。最终，情况确定了，东边的小组依然没有回应。
秦奈脸色大变，立即发信号召集所有人赶往城东。然后，他全力施展轻功，一马当先地朝海城的东门方向冲去。
困意朦胧的马勒见到出现了意外情况，马上变得精神抖擞，跟在秦奈身后狂冲而去。
两人一路疾进。跑出一里之后终于听到了一场动静，立刻循声来到了事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