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再出发
庞士元和庞降香一如既往地走街串巷,给人看病。
这几天走下来,他们倒也走出了一点点的名气,原本以为他们年轻而不敢请他们看病的,如今也开始请了。
这不,在他们前面疾步带路的少年,就是来请他们给他父亲看病的。看他那样子还真的有些着紧,经常回头看他们有没有跟上。
“士元哥,你和卜前辈他们的切磋,进行得怎么样了?”一边走着,庞降香一边问道。
庞士元笑容满面地道:“还不错。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庞降香就道:“我是觉得我们在历城也有些日子了,是不是可以再出发了?我想早点把路爷爷的嘱托完成。”
庞士元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惭愧。
这几天他在历城过得非常充实,充实到有些乐不思蜀,几乎忘记了灵犀指的事。
想想他能学到灵犀指,最终还得益于路老前辈,却不把他的事放在心上,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他就道:“那我们明天就继续上路!青竹帮的几位高手,我基本上也都领教过了。”
“好!”庞降香满意了。
这时,一直走在他们前面的那个少年拐进了小巷。
还不等他们跟上去,三个人就从小巷中走了出来,很是突兀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刚刚拐进去的那个少年,正从拐角处探出头,向他们做鬼脸。
一看这三个人的姿态和少年的样子,庞士元和庞降香都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他们可能进入了别人设置的陷阱。
再一回头,身后果然也有人走过来。
他们还是没有经验,被人一路跟踪却一直没有发现。
庞降香还想说什么,庞士元直接就道:“上房,走!”
庞士元根本不想知道是谁在这里埋伏他们,也不想知道这些埋伏他们的人的实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逃走。
兵法上说,决不再敌人预定的战场决战。
江湖上,也有同样的道理。
对方既然在这里设伏,那就表示有足够的信心对付他们。既然如此,他还傻乎乎地在这里和对方墨迹什么?
逃,才是最好地选择。
庞降香一听庞士元招呼,二话不说就腾空而起。
设伏的几个人明显没有想到庞士元和庞降香会如此干脆,一句场面话都不说就直接跑路。
一个措手不及,两人已经上了屋。再想追,一看两人的轻功,也就知道追上的希望有些渺茫。
更何况,他们这次是在青竹帮的地盘动手,动静太大了,他们自己也会危险。
于是其中一个人就对空喊话:“鸿兴堂向斐向两位问好。两位游经此地,鸿兴堂未能尽地主之谊,深为遗憾。鄙人和鸿兴堂都希望两位能好来好走,不相干之事,就请莫要参与。”
庞士元没有回头,直接就道:“向兄所言极是。小弟正好明天就要出城,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那向某就祝庞兄弟一路顺风!”
被鸿兴堂向斐这么一埋伏,两人也就没有了继续行医的兴趣,早早就回了客栈。
两人在客栈一阵无言,都觉得这江湖真的是变幻莫测,危机四伏。
他们这还没有主动参与江湖事呢,就差点着了别人的道。如果他们主动参与江湖纷争,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接着,关恩平就来到客栈,像两人表达了慰问之意。
在青竹帮的地盘,两位对青竹帮有恩的客人居然被鸿兴堂埋伏,这虽然说不上是大事,但绝对是打脸。
庞士元他们其实没有在意,正好顺便和关恩平告别。
关恩平很想挽留两人,不过他也知道他没有挽留的理由,只能祝两人一路顺风。
第二天,两人在关恩平的相送下,离开了历城。
一起上路的,还有一个去往锦城的大商队。这个大商队并不是历城的商队,他们只是经过历城而已。
像这样走远程的商队其实一般并不欢迎来历不明的人中途加入,他们会担心这个人可能是劫匪的内应。
再强的商队,再好的防护,到了野外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一个深藏于商队之中的人要是包藏祸心,其危害将会非常可怕。
不过青竹帮的诚信足够好,而庞士元他们游医的招牌,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最终他们还是被接纳进了商队。
人走在荒山野外,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个头痛脑热,或者伤痛什么的,有一个大夫跟随,绝对是一件好事。
历城城墙和城楼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两人在历城的这段经历随着他们的脚步,被一点点地抛在了身后。
江湖如此之大,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到这个城镇。至于城镇里的那些人,他们也可能再没有机会发生交集。
商队慢悠悠地前进着,庞士元和庞降香随着商队的前进速度,悠然前进。
他们各自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庞降香沉浸于医书的世界,而庞士元则继续调整自身的心境。
看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其他人也就没有过来说话。
不过在更远处,却有一中年和一少年正坐在马车里以他们两人为话题,说着话。
“致林,你看前面那两个人,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出身。”中年问道。
叫致林的少年看了庞士元和庞降香好一会儿,才道:“我感觉那男的身上,有一股霸道的气势,可能出身绿林。这样出身的人,习惯以霸道凌人,难免就传到子孙身上。至于那女子,我看着倒像是出身书香世家。只是,书香世家出身的人,怎么会成为江湖游医,我一时没有想明白。”
中年点了点头,似是赞同少年的说法,可说出来的话却基本否定了少年的观点:“你说这少年的身上有一股霸道的气息,因此出身绿林。那你有没有发现,当车队中有人看向他,或者点头示意的时候,他总是非常有礼貌地回礼。你说,这样有礼貌的少年,真的出身绿林?”
中年的话让少年顿时语塞。如果江湖绿林都有这么好的礼貌,这一路之上也不会这么危险了。
中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再说那少女。你觉得她一身书香世家的气质,其实我也觉得是。不过,我看这少女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副望闻问切的大夫架势。所以,我认为,这少女恐怕是医药世家出身。只不过她可能从小接受诗书的熏陶,这才有了现在的气质。致林,你认为我的看法怎么样?”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按照中年所说的去观察前面的少年少女,就觉得中年所说不差。
那马上的少年虽然身上透露这一股霸道的气息,但为人其实很平和。看人的时候,绝没有盛气临人的架势,反而有着一股平等的味道。
而那少女,由于她一直都在看书,倒是看不出更多来。
不过他这样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一些兴趣,就对中年道:“四叔,我想和他们说一下话,你觉得如何?”
“那就去吧!你们年龄相近,正好可以相交。”中年人马上答应了下来。
少年跨上跟在马车边上的骏马,就向着庞士元他们跑去。
他这一跑动,沉浸各自世界的庞士元和庞降香马上警醒起来,转头就看到了他。
看到是一个年龄相近的少年,两人放松了一些戒备。
少年很快接近,带着一脸明朗的笑容,道:“两位好,在下李致林,这只商队的管事是我四叔。刚才在马车上觉得烦闷,就想和两位交个朋友。不知是否有此荣幸?”
庞士元笑道:“当然。应该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接着三人很快通了姓名,再说话,就随意了很多。
李致林就问道:“士元兄,你们去锦城是要做什么?”
庞士元道:“我们其实到锦城坐船去黔州。”
“黔州啊!那可是有些远啊!这一路上可不怎么安全,难道你都不担心自身安全?”
“有些担心,不过应该还好吧!”庞士元就道,“我们只是两个穷游医,真有本事的高手,也不会找上我们。而没有本事的,我想我们也能应付一二。如果实在应付不了,逃跑应该没有问题。”
“士元兄果然豁达!”李致林就发现庞士元说起逃跑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其他人的遮遮掩掩,显得相当坦然。
他开始肯定,庞士元果然如他四叔所说,不是绿林之人。毕竟,绿林之人争的就是一口气,绝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地说逃跑之类的话。
“什么豁达!不过是有点自知之明罢了。”
“李兄,你说去黔州危险。能给我们说说,怎么危险吗?”一直安安静静地庞降香开口问道。
“当然。”李致林马上就说开了,“从历城到黔州的危险,要分两段来说。一是,从历程到锦城的陆路。二是锦城到黔州的水路。”
“陆路上,这一代时常有盗贼出没。不过以我们商队的实力,小股的盗贼也不敢打我们的主意。真正需要注意的是,进入荡邙山之后的那段路。荡邙山那里是有名的盗贼之山,上面大大小小的山寨有上百家。而有实力对付我们商队的,也有六家。这六家中,有两家做事很规矩,只收固定的买路钱,不用担心。而有两家,不在我们的行进路线上,也不用考虑。剩下的就是两家,虎啸峰,洪家寨。”
“虎啸峰的人历来猖獗,每次行动都不留余地,不但要钱货,还要人命,过往商家是深受其害。偏偏虎啸峰虽有其名,但却谁也找不到其真正的位置。让人想对付他们,都没有办法。”
“而洪家寨,倒是有固定的山寨,但却更麻烦。虎啸峰动手,那是偶一为之。虽然残暴,但碰到的几率毕竟小。而洪家寨却是只要看到能够下手的猎物就会动手,几乎从不放过。偏偏这个山寨做事非常狡猾,他们专门针对他们有能力对付的商家,对于那些真正厉害,有着大靠山的商家,他们又恭恭敬敬地放行。”
“结果,有实力对付红家寨的,懒得管他。没有实力的,只能忍受他们远超常理的过路费。否则,他们就会动手抢劫。”
听着李致林关于荡邙山山贼的介绍,庞降香就担心了:“荡邙山的山贼这么猖狂,难道就没有人管?”
李致林就有些不屑:“官府以前倒是管了。可惜,管到一半就停了。听说,是损失太大,无法承受。结果,这些山贼就更猖狂了。官府都奈何不了他们,他们当然要猖狂了。”
“至于江湖上那些名满天下的名门正派和侠客们,就更指望不上了。荡邙山的大小山寨,听说很多都是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大侠出行做事,也是要钱的。这些山寨,就是他们的钱袋。指望他们,母猪都能上树了!”
李致林显然对官府和名门正派、侠客们斗没有什么好印象。而相比之下,他对名门正派和侠客们的观感明显更差。
官府靠不住,这是共识。
可那些标榜正义和为善的名门正派和侠客们,却暗地里男盗女娼,为非作歹,却更让人齿冷。
庞降香这个江湖菜鸟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幸好,她就不是一个正宗的江湖人,对名门正派、侠客们也从未有过憧憬,也就无所谓偶像崩塌。
而庞士元,却觉得理所当然。
他看过的那么多的武侠小说,其中最卑鄙的,几乎都是名门正派和大侠们。而事情,往往也就坏在他们的手里。
因此他没有关心什么这些,反而问商队的处境:“荡邙山是去锦城的必经之路?”
“没错。”
“那商队要怎么通过荡邙山?”
“一靠运气。二靠钱!如果没有碰到我刚才说的这两家,那就最好。如果碰到了,就拿钱消灾。他们看到我们商队的实力不差,觉得拿下代价太大,就会同意拿钱。”
庞士元无话可说了,只是在心里想到:“古代行商,果然是难啊!哪里像现代,虽说也有种种陋习,但相比这个世界,绝对是商人的天堂。!”
“可惜,现实里的商人还不满足,依然想得到更多。不但搞一些害死人的豆腐渣工程,还想方设法的压榨人民的血汗钱!真应该让他们到这个世界走走,他们才会知道他们有多么幸福,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