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离开
煤窑的小院落里面,两帮人互相对峙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弥漫于空气之中。
张勤眯缝着眼看着陈墨的父亲,心头盘算着要不要出手,毕竟一出手就代表事情彻底没了缓和的余地,而且今天两边人都不少,万一打出好歹来可是要赔钱的。
陈墨的父亲也没有率先动手,狠话是撂出去了,其它都还好说,但是自己的妻儿都在这里,万一伤到了他们,自己就要追悔莫及了。
张勤和陈墨的父亲搁这没有说话,张勤身后的壮汉不干了:“老张,是打还是干嘛快给个话呀!”:“就是,晚上我们还要回去呢!”
听到身后壮汉的鼓噪,张勤犹豫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狠戾的神色,就待要出声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院落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警笛声,一辆警车停在了院门外,却是镇子上的派出所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三个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走进了院落里面,正在鼓噪着的壮汉都是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皱眉看着张勤说道:“老张,你这是干什么?闹事么?”
见警察介入了,张勤心头没来由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是气呼呼的说道:“我可没闹事,是这群外地人先欺负我们本地人的,我们只是自卫而已!”
见张勤说话颠倒黑白,幺舅第一个按捺不住出口讥讽道:“我们欺负你们?貌似这里是我们的宿舍区吧,你带这么多傻大个过来让我们欺负?你当警察是傻子么?”
其它工人也是鼓噪了起来,而张勤身后的那群壮汉不干了,领头的壮汉怒道:“你说谁是傻大个?”
看着两边又呛声起来,中年警察吼道:“都闹什么?是不是想去我那蹲几天?谁在闹我就不客气了!”
见中年警察发怒了,两边都是消停了下来。
中年警察指着张勤和陈墨父亲说道:“你,还有你,跟我去派出所一趟,协商解决事情,其他人都散了,从哪里来的给我回哪里去,不然以聚众斗殴的罪名将你们都带进去!”
待得两边的人都散开之后,陈墨父亲和张勤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询问起事情的经过来。
了解完事情真相之后,中年警察开始试图缓解两人之间的矛盾,无奈两人现在已经撕破了脸皮,谁都不肯让步。
张勤叫嚣着陈墨父亲一天不离开这里,他就每天带人来闹。
陈墨父亲的脾气也是上来了,脸红脖子粗的表示随便张勤怎么干,自己就是不会离开。
在劝了几次之后中年警察终于是没了耐性,拍着桌子冲着张勤怒吼道:“闹,闹,闹,你要是再敢带人来闹,我全部抓紧局子里面来,看你能闹多久!”
见中年警察发怒了,张勤闷着头没有再说话,事情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张勤也没有表态,只是阴沉着脸走出了派出所,带着围拢在外面的壮汉回了县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陈墨的父亲沉默着没有说话。
再继续开采了半个月后,随着矿坑的往下而去,地下水再次渗透了出来,慢慢的往矿坑不断的溢上来,这让陈墨父亲的心沉了下去。
在思索了一阵之后,陈墨的父亲心头一动,叮嘱工人们不要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然后给张勤打了电话:“老张,我觉得我们这样闹下去没意思,这样吧,你明天过来一趟,我们谈一下关于解除合同的事情!”
接到陈墨父亲的电话,正准备再次聚众闹事的张勤心头一喜,以为对方终于撑不下去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早这样说多好,老陈你想通了就行,放心,我会补一部分钱弥补你的损失的!”
第二天一早张勤就带着两个哥们兴冲冲的跑到了煤窑的小院落里面,和陈墨父亲简单商谈了一番之后,将剩下半年的承包费用合计6万元退给了陈墨父亲,陈墨父亲干脆利落的应承了下来。
将合同解除的张勤明显很高兴,在镇子上请陈墨的父亲吃了一顿饭,心情大好的他喝的醉醺醺的,拍着陈墨父亲的肩膀说道:“老陈,其实我也知道我这样做有些不仗义,但是没办法,谁叫这个矿坑是我的呢,嘿嘿,不怕老实告诉你,我原本是打算出钱请人废了你的,我老张别的没有,道上的朋友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听到张勤带着几分得意的炫耀话语,陈墨的父亲心头冷笑了一下,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默然不语。
当天张勤取了4万块钱拿给了陈墨的父亲,声称余下的两万等他赚了钱再打给他。
看着张勤信誓旦旦的模样,陈墨父亲却是知道对方多半想要赖账,不过他也没有计较,而是在拿到钱之后带着工人们离开了煤窑矿区,搬到了隔壁县城的一个村子里,安顿下来后开始四处寻找起新的煤矿来。
两天后,张勤带着招募而来的十多个本地工人喜滋滋的搬进了那个煤窑小院落,一向抠门的他破天荒的买了好酒好肉,招待了工人一顿。
席间气氛很是热烈,每个人都喝的红光满面的。
觥筹交错间,张勤豪气云干的说道:“哥几个跟着我老张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大家的,我们一起努力赚钱哈,有我老张一口肉吃,就少不了你们的汤喝!”
众工人哄然应诺。
一顿酒肉下来,花费了张勤300多块钱,这让他心疼不已。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有源源不断的煤炭出来,他就淡定了。
当天张勤并没有下井去,而是先在宿舍区休整了一天。
第二天带着工人下了井道。
进入坑道没多远,地面就开始潮湿起来,这让张勤心头一沉,快步往前走去。
走了几十米后,看着没过脚脖子的地下水,张勤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
跟在他身后的工人都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前方被淹没的坑道,一行人就这么呆呆的矗立在坑道里。
张勤并没有就此死心,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花钱买了一个水泵,开始日夜不停的抽起地下水来,头几天形势还不错,地下水慢慢的消减下去,这让张勤心头一喜,来了干劲,又多买了一台水泵,准备加快抽水的速度。
眼看地下水一天一天的消退了下去,却不料在第8天,地下水再次回涌了回来。
这一次回的很汹涌,不仅淹没了坑道,而且更是连水泵一起给吞噬掉了。
张勤已经没有退路了,之前陈墨父亲承包矿洞预付的12万元,再退还了4万元之后,余下的8万全部被投入了抽水工作之中。
但是煤窑这东西就像个无底洞一般,很快的,8万元就没了,张勤不死心,思想钻入了一个牛角尖,既然陈墨的父亲能够开采出煤炭来,他不相信自己就不能。
张勤把心一横,将家里的修理铺子当掉了,换了几万块钱继续往里面投入着填坑。
眼见出煤无望,工人们一个一个的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张勤带着三个儿子在日夜不停的徒劳工作着。
张勤的矿洞坑道和煤层之间隔了一层地下水,虽然并不深厚,但是却架不住源源不断的补充,其实要解决很简单,以陈墨父亲多年煤矿的经验,只要挖掘一层防水坑道就行。
只是这个工作至少要进行3个月左右,陈墨的父亲在张勤的胁迫之下没了耐性继续耗下去,所以选择了离开。
当然他也不会好心的告诉张勤如何去做,本来应该赚钱的煤窑被张勤这个门外汉的自私给毁掉了,这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
直到很多年以后,提起那个本该赚钱的煤窑,陈墨的父亲都是叹了口气,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