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谋朝篡位,逼宫(4)
“元诩,你没串谋工部、吏部这些人?你没跟耶律漠合谋要杀父夺位?”洪德帝似笑非笑的看他,眉峰间全是阴冷,“敢做不敢承认?你确定你是我元峙的种?”
众人的眼睛瞪的越发的大,却无一人敢在这时出声。
二皇子的脸腾一下刷白,容妃的身子踉跄几步,噗通跪下,爬着到洪德帝脚下,泪眼婆娑,“皇上,您怎么能这样说二皇子!他确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洪德帝瞟了容妃一眼,轻嗤一声,“我元峙的儿子敢做就敢当,你瞧瞧你儿子现在是什么德行?”
“是我做的!这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那又怎样?!”二皇子露出血红一般的黑眸,额头青筋暴突,嘶吼道,“我受够了仰你鼻息过活的日子!我受够了你施舍一般看我的眼神!我受够了这所有的一切一切!我受够了!我就是要夺了你的皇位!抢走你的一切,看你像我和母后一样看我们的脸色生存!”
“好!说的好!”洪德帝仰头又是一阵大笑,被扣住的咽喉发出敲鼓一般的震动,带动二皇子手腕边的衣袍微微煽动。
屏住呼吸的殿内众人露出惊骇的神情,纷纷跪倒,几乎是匍匐在地,不敢动弹,不敢抬头。
“二皇子这是要逼宫吗?”卫朗大踏步上前,在二皇子疯狂嗜血的眼神下停在台阶下,扫了眼外面黑压压的士兵,回头看他,“末将还是劝二皇子一句,三思而后行!”
二皇子冷然一笑,“逼与不逼都难逃一死,我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卫朗点了点头,“二皇子所言甚是。不过……外面的刺客悉数被杀了,耶律漠逃了,几位大人中了毒,傅耿倒了戈,你只凭一人之力,如何逼宫?”
“舅舅!”卫九皱眉,他究竟在说些什么?这不是故意激怒元诩吗?
洪德帝却赞赏的看了卫朗一眼,“朕也很想知道,你……”扫了眼二皇子,“如何逼宫?”
二皇子一怔,垂眸往大殿内看去,入眼处,一片黑压压的头顶,无一人敢抬头瞧他,先前约好的几位大人更是将头低到地毯之上,恨不得他看不到他们!
定宁侯府与靖安侯府的人几乎是趴在地上,呵呵……
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目光往容妃看去,“母妃……”
容妃脸色发白,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他,眸中还蕴着水雾,“诩儿……”
一双手在袖子里险些将手帕搅断!
她该怎么办?
站到儿子这一边就是谋逆大罪,不成功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站到皇上这一边儿子就必死无疑,她也脱不了干系一样会被问罪!
谁来帮帮她如何抉择?
二皇子将她变换的脸色看了清楚,脸上蓦然升起一股凄然,“母妃……”
一心教导他成为人上人,将他定位在未来储君之上的母妃都不帮他!
“奴婢帮您!”容妃身后,玲珑站了出来,脸色郑然,目光中含着殷殷情义,看到二皇子的眼睛看过来,又重复了一遍,“二皇子,奴婢帮您!您让奴婢怎么做奴婢就怎么做!”
说着,低头看容妃,唇边露出一抹笑,“娘娘,您还在犹豫什么?您以为您不表态,皇上就会不怪罪与您吗?您信不信二皇子若逼宫不成,咱们荣坤宫和景曲宫的人都难逃一死!逼宫不成,只有一死!但若成功,您就是至尊无上的皇太后娘娘,天启皇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成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后,不成功就是一死!
她何尝不明白她站在哪边都是有罪之身了!
既如此……
那何妨照玲珑的话来搏一搏?!
容妃眼睛一亮,抬起手,玲珑露出微笑,纤瘦的胳膊伸出去将容妃扶了起来。
“诩儿,你说要娘帮你做些什么?”
高台之下的定宁侯和靖安侯浑身冒汗,身子有轻微的颤抖,偷偷互视一眼,看着对方如死人一般的脸,不由哭的心都有了!
二皇子和容妃到底在干什么!
殿外一万精兵,殿内禁卫军环视,卫朗和常远山虎视眈眈,他们哪里有胜算?他们这是在找死!这是要将两个侯府的人送上绝路啊!
靖安侯偷偷向定宁侯使眼色,定宁侯明白其意,偷偷抬了头去给萧妃传递消息,萧妃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唇角牵出一个看戏的嘲讽表情便扭开了头。
定宁侯愕然低头,两侯府的侯爷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完了,全完了!
定宁侯府和靖安侯府百年的荣耀传承今日一过,就全完了!
二皇子得意的猖狂大笑,声音竟有几分像洪德帝,“来人,准备笔墨!”他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凑到洪德帝眼前,“父皇,还请您高抬贵手,书写一份禅让诏书,将皇位禅让给儿臣!”
“嘶……”底下抽冷气声一片。
有人膝行至红毯之上,高喊,“皇上,万万不能写啊!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怎可被这样一个没有操守的人坐上!皇上若要写禅位诏书,微臣宁愿一头撞死在这太极殿上!”
洪德帝挑眉,卫朗露出一个不屑的神情,常远山则如看傻瓜一样看着那人,卫九冷冷提醒,“冷大人,这里是宴请宾客的庆华殿,不是召见群臣议事的太极殿!”
傅禺亦是皱了眉头,看了眼那个什么时候都不忘哗众取宠的人,撩袍跪地,“二皇子,逼宫谋逆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二皇子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身后的靖安侯府和定宁侯府的一百多口人着想才是!我皇雄才韬略,待人宽厚,二皇子现在收手,傅禺愿在皇上面前为二皇子陈情,保二皇子一命!”
“二皇子,回头是岸……”傅耿跪在傅禺身边,顺着傅禺的话劝二皇子,却被二皇子冷冷喝断,“闭嘴!你们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吗?父皇的手段谁人不知?宁可错杀绝不错放!你们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凭几句话就想让父皇放了我!呵呵……简直是痴人说梦!”
洪德帝意外的瞧了他一眼,二皇子却看也不看他,抓紧了他的咽喉,厉声道,“还不准备笔墨!”
玲珑上前,“二皇子,奴婢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去了偏殿,不多一会儿捧着笔墨纸砚走了出来,二皇子指挥卫朗,“你!去把桌上的饭菜都撤了!快!”
卫朗他大刀阔斧的走过去,将桌上拎起,桌上的酒菜稀里哗啦全被倒在地毯之上,瞬间脏污了大红的地毯。
二皇子眉峰间的皱痕又加深几重,瞪了他一眼,很是防备道,“放在那,你下去!”
卫朗看了洪德帝一眼,洪德帝点头,他哼了一声走到台阶下重新站定。
二皇子又指挥玲珑磨墨,一张脸兴奋癫狂的看着洪德帝,“父皇,墨好了,快!快些诏书!”
“我心情不好,不想写!”洪德帝冷眼瞟了他一眼!
二皇子一怔,眼中掠闪过一道迷茫,刹那便变成了狠戾,“那儿子就想个办法让父皇心情高兴高兴!”
说着,看了眼容妃,伸手夺了禁卫军手中的剑扔到容妃身前,笑着道,“母妃,去,杀了元庐!”
容妃瞬间瞪圆了眼睛!
“你敢!”萧妃尖锐吼道,撑着身子挡到大皇子身前,咬牙瞪着容妃和二皇子。
靖安侯和定宁侯额头的汗珠噼啪噼啪往下掉,却顾不得擦,脸上的表情直到骇然恐惧!
“母妃不敢?”二皇子瞪容妃,容妃牙一咬,弯腰捡起了剑,一步一步往萧妃和元庐身边走去。
“容采竺,你敢!”萧妃脸色苍白一片,恶狠狠的瞪着容妃。
容妃嘿嘿一笑,脸上的疤痕格外的狰狞,她挑起剑尖,缓缓滑过萧妃的脸,“萧姐姐,我是真敬着你是我姐姐,这些年一直礼待与你,可你不该毁了我引以为傲的容貌!你放心,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儿子死了后,我会杀了你去陪他,好让你们孤儿寡母做个伴!”她笑着,脸上那份惶然慢慢消失,看着锋利尖锐闪着寒光的剑,又去看惊慌的颤抖的母子,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快感!
“不!姨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母妃……母妃救我!”大皇子元庐凄声道。
“杀了他!”二皇子哈哈大笑,回眸看洪德帝,“父皇,这里坐着你的七个儿子,你心情不好不想写禅位诏书,儿臣就一直杀到你心情好答应写为止!”脸上是诡异到极点的笑。
大殿内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卫九冷哼了一声,坐看他们狗咬狗!
卫朗亮着眼睛,上下打量二皇子和大皇子,常远山皱了眉,也没有出声。
“哦?”洪德帝看了眼底下几位惶恐不安的皇子,淡声道,“你随意!”
“皇上!”
“皇上……”
底下几位皇子的生母噗通噗通跪在地,鼻涕眼泪一把的哭着,芳嫔哭声最高,一边哭一边断气般求情,“皇上,恪儿才九岁,他还小啊,求皇上求皇上……”
头磕的嘭嘭直响!
“母妃!”九岁的十一皇子元恪虚弱唤住自己的母妃,虽紧张的紧咬唇瓣,双眸间还带着些微对死亡的恐惧,面上却强装出镇定凛然之色,“他要杀就让他杀!儿臣不怕死!父皇曾为天启南征北战几历生死都不曾退却一步,儿臣亦不会退半步!”
卫九意外的看了眼十一皇子,眸中掠过怜惜。
洪德帝亦是意外的看了眼小儿子,眼中有着赞赏之色,自他出生,除国庆寿辰外,其他时间很少见他,眨眼间,这孩子已经这般大了,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着实是后生可畏!
芳嫔语不成句,“恪儿……恪儿……”
“啊!”
众人正心惊小小年纪的十一皇子竟有这般胆识,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吼叫,顺着声音看过去,众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容妃手上的剑斜着刺进了大皇子元庐的心窝,血汩汩往外冒!大皇子本人已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萧妃尖叫一声,抬手朝容妃抓去,容妃的身子被人往后一扯,入心的剑唰一下被拔了出来,血流了一地,而适才还能呼吸的大皇子蹬了几下地,伸手抓着萧妃的手松开——死了!
萧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张着口啊啊说不出话!
容妃也有些发怔的看着滴血的剑和死去的大皇子元庐,好半响,哈哈笑出声,“死的好!都死了皇位就是我儿子的!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后!”
“容采竺!我要杀了你!”萧妃劈手打碎一只碗,抓着尖锐的碗沿朝容妃冲了过去,容妃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剑,正中萧妃的腹部,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萧妃却不管不顾,拼命往前冲,剑刺透皮肉穿过肠胃,刺穿她的腹部,她手中的碗尖也抵上了容妃的脖子,反手一转划向她脖间的大动脉处,眉眼疯狂而狠戾,“容采竺,我死,你也别想活着!我要你给我们母子三人陪葬!”
“啊!”容妃惊恐的瞪大双眼,感受到死亡的来临,情不自禁的喊出声,却不想身子被人一推,跌倒在地,萧妃连带也跌倒在地,碗尖却失了准头,嘶吼着,“贱人!我杀了你!”
容妃惊吓的忘记了起身,狼狈的在地上爬着去躲萧妃的碗尖,直到萧妃失去力气,她被玲珑扶起,才心有余悸的踩了两下萧妃如死人一般的脸,“呸!你才是贱人!想杀我,没门!”
众人今日的惊骇已超出极限,几个官员家眷承受不住,昏厥过去。
位高权重的首辅、帝师、丞相等人面面相觑,不定时抬眼去看上位的洪德帝。
“父皇,你心情好点了吗?”二皇子面带微笑,问着,“若是没有,我让母妃继续如何?”
洪德帝看也不看他,还合了眼假寐,二皇子哈哈笑,“母妃,杀了小十一!咱们倒着来,父皇不松口,一个也别想活!”
“恪儿!”芳嫔高喊一声,身子一软,晕厥过去,身边的宫女忙抱起她,拼命摇着。
洪德帝却幽幽叹了一口气,“这小家伙我还是蛮喜欢的,死了就太可惜了!你要不换个人?”
二皇子露出惊喜的神色,“父皇,这可不行!您不答应写禅位诏书,他们都得死,又何必换来换去的!”
洪德帝垂眸思踌一番,摇了摇头,“罢了,今日这出戏就唱到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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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