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公主失踪了。龙剑问您该怎么办？”五十五的声音机械而呆板，而月司正的回应却饱含惊怒，像是爆发的火山。“怎么回事？！”
萨拉纳与西斯塔亚也凑了过来，他们同样是一脸的严肃，甚至说的上是沉重，看来那个“公主”的失踪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个惊天的噩耗。
“公主的状态一直都很稳定，龙剑便稍稍放松了警惕。结果公主突然失控，杀死了控制室的安全锁。”五十五不急不缓的说道，三位听众则是倒吸一口冷气，“变异体从各处牧场逃脱。它们都是没有神智的半成品，缺乏基本的自制力，只有对血食的渴望。龙剑抽调了所有预备队对它们进行镇压，否则一旦他们冲破防线进入大厅，会杀死所有人。现在已经分不出人手再去寻找公主。”
“应该是同化进行到了脊椎，所以公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西斯塔亚急促的分析道，“但是太快了，不应该会这么快的……难道是因为她体内的霜咬碎片与永亡净土产生了共鸣？”
“西斯塔亚工程师。”月司正一拍墙，砰的一声响。
“在！”西斯塔亚吓了一跳。
“我希望你能尽快查清楚状况，尤其是要计算出公主的活动时间，活动路线。”
“我这就去！”西斯塔亚连连点头，在一台掌中雀的陪伴下走进了升降梯。
“掌中雀去支援龙剑，将变异体封锁住。”
“主人，数量不够。”五十五投影出大厦的结构图，中间部分已经被染红，并且正在飞速扩散，“工程机被分散到整个城区，控制所有游客并占领重要据点，保证八门金锁阵的正常运作。留在基因大厦中的工程机只有二十台，还有一部分要用于控制人质。这样数量的工程机无法彻底封锁住变异体的扩散。”
月司正陷入了沉思之中，将视线投到了舞台之上。那里还有二十五台原型机，只要他下达命令，随时都能动用。但是他承诺过，又如何能言而无信呢？
从霓裳羽衣舞结束的那一刻，零就一直在注视着月司正。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走到舞台上，沐浴在金辉下时，却仿佛回到了当年，翩翩美少年的岁月当中。零尚未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思维核心中就牢牢刻下了这个念头：她是为了这个男人而存在的。二十年来，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会为他去办，无论什么难关，她都愿意陪他度过。现在他又有难题了，零从月司正的眼神中看了出来。无助，脆弱，悲伤，歉疚，渴求。只有零能从那仿佛镜子般光泽凌厉的眼神中读出这些情绪。
这一次，她该帮他吗？
零回头看着台上惊慌失措的舞姬们。掌中雀的数据库是共享的，所以她们已经知道了情况，只能讲无助的眼神投向零。
可是她承诺过。
“司正先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萨拉纳说道，“一个小时之后，靑月的会进入天穹的中央，轮回之海的潮汐会达到最**。错过了这个时间点，仪式的成功率就会大幅度下降。八门金锁阵只能阻挡创世神教两个小时，我们也没有时间等待下一次涨潮了。”
“我明白。”月司正从零身上收回目光，垂下头，再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凛然。那是信仰者的眼神，为了他心中的目标，所有的一切阻挠应该被碾碎，只能被碾碎。他会跨越所有渊壑，打破所有壁垒，只为了到达那应许之地。
“所有原型机激活士兵模块，输入命令：阻拦变异体，找回公主。”
每一台掌中雀都有着数个人格，目的是为了能够承担不同的工作。舞姬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体中潜藏着一个嗜血的人形兵器，她们有时候休眠的时候会觉得嗜血人格在梦中突然醒来占据了她们的身体，她们会因此惊醒过来，惊恐的不敢进入休眠状态。于是连续数天思维核心一直超限工作，直到因为过热而被迫休眠。对于已经有了自我意识的舞姬们而言，第二人格就像是潜藏在她们身体中的魔鬼，这些魔鬼平日里沉睡者，只等待一个命令便会醒来，高声欢笑着以血腥的舞姿舞蹈，留下一地的尸体，而脆弱的舞姬只能在血泊中哭泣。
月司正的话语好像寒风吹进了零的思维核心，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如果存在的话，已经被冻僵了。那条命令在她的眼前闪烁，两个选项摆在她眼前：接受，驳回。作为所有原型机的母体，零具有管理员权限，甚至能驳回主人——也就是月司正的命令。这是月司正给予她的馈赠，或者说是给与那个人的影子的馈赠。只是二十年来，零一次也没用过。
这一次，要使用这个权限吗？
舞台上的气氛骤然改变了，叽叽喳喳，惶恐不安的舞姬们双眼中亮起红光，眼神变得冰冷，浑身散发出铁血的气息。
在零犹豫的时候，时限已到，命令自动激活。
“人格切换完成，载入任务参数：阻拦变异体，找回公主。任务确认，开始执行。”舞姬们整齐划一的说道，向着四面八方离去。
月司正闭上眼，从肺中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走向电梯当中。零站在舞台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无限的哀婉。
她不被需要了吧。因为今天，那个人就要回来了。所以她，不被需要了吧。
————
云风一步不停的冲出了基因大厦，托那身COS服的福，顺利的超乎他的想象。他此时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念头：眼镜！他的眼镜还在更衣室里，只要拿到了眼睛他就能联系琦娅，联系梵赛因！
轰隆的响声从头顶传来，仿佛怒雷暴起，狂暴的气压差点将云风掀翻在地。基因大厦的中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喧嚣的火焰在奔腾气流的推搡之下射入空中，如同高山般的巨大火舌。几个火球从楼上掉下，砸在云风面前。奔腾的热浪将云风吹飞出去，火焰烧尽了周围的草地。火焰熄灭，那是燃烧的支撑梁和被撕碎的人体碎块。仿佛是被某种猛兽咬碎的，碾碎的骨渣混在黏稠的鲜血中，烧焦的血肉散发出难闻的臭气。
“什么东西？”云风感到背脊发凉，抬头看见在火舌之后，似乎有视线如同利剑刺进他的眼中。他倒吸口凉气。
破口处再次传来爆炸，似乎是剧烈的交战，夹杂着巨大的吼声和微弱的惨叫。云风吃痛的站起来，他的脚扭伤了，但还是快步向着之前更衣室的方向跑去。他被十八拉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这时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像只没头苍蝇到处乱窜。
所有进入美第奇城区的游客都被控制了起来，掌中雀对待这些普通游客和对待那些社会名流一般待遇——一样的简单粗暴。将它们聚集在一起，老老实实的不乱跑，不听话的就直接打晕捆成粽子然后码到墙角，就像是对付货物一般。至于游客们谩骂也好，哀求也好，掌中雀全然不在乎。
转了一大圈之后，云风总算找到了之前的更衣室。几个身材不错的COSER被绑起来扔在墙角，有个穿着红白色的露肩巫女服，有个打扮的像是铠甲骑士的金发呆毛，还有个穿着仿佛紧身衣一般的绿色长发，全都被困得严严实实的堆在一起——还是龟甲缚。云风走进来的时候，她们都用惊恐而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让云风的心情非常复杂。云风笔直的冲进更衣室中，谢天谢地，那个提琴盒子还在。没有被服务员收起来，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他可不愿意费时间去翻失物招领处的保险箱。
那一瞬间云风就想起了那份三十页的学习报告，他曾经祈祷上天能把那该死的学习报告干掉……如今真的被干掉了，但是云风宁愿写一份三百页的。云风将眼镜戴上，验证身份，进入桌面，显示附近没有网络信号。他用手势切换，进入连线界面，直接将菜单拉倒最后一页，按下卫星通信的按钮。一连串的信号从眼镜上传输出去，穿透了屋顶试图去寻找天空中的卫星。眼镜上显示着“连接超时”，再按，“连接超时”，再按，还是“连接超时”。
“可恶！”云风一拳打在更衣室的墙壁上，咬牙切齿。他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卫星通信也被完全切断，这个人工岛现在成了一个信息孤岛，他无法呼叫来自外界的支援。
该怎么办？云风冷静下来。他孤立无援，一人之力能做什么？他只能靠着这身伪装潜入敌方的核心，实行……斩首行动。但是他没有武器，这是一个大问题，他必须首先夺得武器，并且不能暴露行踪，否则随便一台掌中雀就能将他秒杀。云风下定了决心，于是便不再迟疑，他仔细的检查了自己的伪装，就要开始行动。
他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猫叫，喵喵喵，软绵绵的。提琴盒子上投影出一只Q版的布偶猫正在摇着尾巴卖萌，它长着一对阴阳眼，一只如翡翠一只如樱花。
“喵~~~，锁定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