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突然克伦威尔的眼前一闪，一个俏丽的身影凭空出现，对着他静静的微笑。
“各位，您们从下路，我从上路，打一波试试吧。”琦娅对着克伦威尔伸出大拇指，颇有些黑道大姐大的豪爽气势。她手上托着基因大厦周围的全息图。一群人从下往上进攻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同时天空中有战机突破了云层，对着惊骇投下导弹。
克伦威尔一怔：“你找到了航道？”
“碰巧。”琦娅笑笑。
天空仍然被黑色的云层覆盖，云浪与漩涡在风暴中旋转，闪电在点点处处闪烁。也许是心理作用，克伦威尔隐隐约约看见翻滚的云浪之中，有一条长长的轨迹划破长空，仿佛一道开天辟地的剑光。
“明白。”克伦威尔点点头，不再多说。
琦娅和克伦威尔核对了一下细节便消失无踪。她此时承载着整个美第奇城区的运转，给城区各处的群众提供保护和指引，确保暴力拆除一个模块之后的城区不会沉到海里，负责翡冷翠海军和空军的引导，同时向梵赛因进行实时通信……现在还要组织一次空中打击，哪怕是她也难以分出更多的精力来和克伦威尔保持通信了。
克伦威尔将蛮蹄和狼狗打发出去，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阴影之中，加紧休息。片刻之后，蛮蹄和狼狗各自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回来。但是还是联系不上玉米他们，克伦威尔思索一下，决定开始攻击。
蛮蹄和狼狗将包裹扔在地上，是使用两面巨大的窗帘包成的。包裹中密密麻麻的堆着枪械、弹药和炸弹，散发出黑黝黝的冷光，都沾着新鲜的血迹，令人心惊胆战。
“跑了五个楼层，所有能用的全弄过来了。”狼狗说道，“见到了一个军火库，但是没有密码打不开，说不定会有反坦克火箭……”狼狗趴在爪子上，颇为怨念。
“够了。”克伦威尔走出阴影。
惊骇展开双翼飞翔在两栋支楼之间，位于七百米的高空之上。蜘蛛小队之中只有玉米拥有飞行的能力。克伦威尔可以像是蜘蛛一样在飞行亡灵之间灵巧的跳转，但是蛮蹄和狼狗可做不到这一点——而且他们都太重了，会把飞行亡灵直接从天上拽下去。所以他们都只能留在大楼里，当做是移动炮台和掷弹兵来用。
克伦威尔望着不远处的惊骇，可以明显看出空间裂缝又变大了一些，密密麻麻的视线拥挤在那一侧。也许是错觉，有一刹那他感觉从那一侧似乎传来了愉悦而期待的笑声，但转瞬即逝，再也听不见。
感觉到他的视线，萨拉纳低下头看着他，眼中充斥着皇帝般的威严。亡灵巨鸟振翅腾挪，挡住了克伦威尔的视线。两方的视线相交，如同冰冷的剑刃在大雪中交锋。无形的威压散开，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雪花纷飞。
这是新一轮的开战讯号。
克伦威尔调整着呼吸，阴影再度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身上，在他背上形成了八只锋利的暗影节肢。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余力去构造暗影蜘蛛的身躯了，便这样使用节肢站立起来。此时的他比蛮蹄还要高出一半，脑袋差点碰到天花板，像是远古神话中顶天立地的怪物，只要看上一眼便能够在噩梦中反复出现。
克伦威尔对着狼狗和蛮蹄点点头，便再度翻到了外墙之上，沿着外墙飞快的向上爬行。萨拉纳冰冷的视线随着克伦威尔移动，冷漠而残忍。
飞行亡灵都已经收缩到惊骇的身边，组成一圈密集的屏障，而霜炎又向下蔓延了一小段距离。两相叠加，双方的战线距离拉长了一大截。如果克伦威尔的弹跳力还是和刚才一般，那么他不可能够得到目标，只能从高空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这才是正确的战术。亡灵一方根本就没有杀伤敌人的需求。时间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无论对方耍什么花招，都只需要不断地防御再防御，坚持到惊骇打开了空间裂缝，将载体送进永亡净土之中就行了。获得了载体，随后便是那伟大的复生。与这伟大的目标以及今后更伟大的胜利比起来，眼下这些虫子的小命根本不值一提。
霜炎拦住了前进的道路，克伦威尔四处徘徊，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却全都被逼了回来。萨拉纳冷笑，看着克伦威尔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像是孩童将蚂蚁困在玻璃杯中，看着它们徒劳无功的向上攀爬，然后跌回杯底，眼中没有恶意，而是带着天真的快乐与残忍。玩腻了之后，孩童可能会将开水倒进杯中，看着蚂蚁在挣扎中死亡。萨拉纳也挺想看看要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要是真的不知死活到走进霜炎之中会怎么样。他身上有着白银之血的气味，若是转化为亡灵，实在是令人期待。
克伦威尔停下了脚步，抬头与萨拉纳对视，眼神平静如风平浪静的湖面。在火光的照耀下，暗影节肢腾起袅袅黑烟，一点一点的消散。暗影蜘蛛化身被生生破去，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损耗，现在再次凝固的化身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稳定了。
没有办法了么？要放弃了么？萨拉纳冷漠的想到，像是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克伦威尔调整一下方向，背部的八只节肢弯曲，像是一张强弓拉满。
萨拉纳眉头一皱，难道他真的能做出比刚才更强的跳跃？他指挥着亡灵们再度上升，进一步拉开与克伦威尔之间的距离。
克伦威尔面色冷峻，八只节肢突然弹开。积蓄着的力量全部释放，他像是箭矢那般飞射出去，气势如虹……然后速度越来越小，很快便归于零，而他与亡灵群之间还隔着十多米的距离。
自取灭亡。萨拉纳冷笑。
密集的弹幕从下方楼层向着亡灵们发射，几秒钟的时间便倾泻了数十公斤的弹药。先是风暴般密集的金属洪流，大口径的机枪弹扫过亡灵群，便像是铁犁犁过田地一般，外围的低阶亡灵纷纷向下坠落。紧接着是手榴弹前后不停的接连扔出来，快的像是用连发手枪打出来的一样。那个掷弹兵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一颗手榴弹都是在亡灵最密集的地方爆炸，秋风扫落叶一般扫掉一片片低阶亡灵。
一时之间，低阶亡灵像是下雨一般向着下方坠落，遮蔽了萨拉纳的视线。
萨拉纳用最小的出力支撑着护盾，庇护着脚下的亡灵巨鸟。至于那些更低阶的炮灰则完全没有去理会。基因大厦中存在着海量的尸体和变异生物。大楼顶层的霜炎此时已经熄灭了，全部变成了冰蓝色的晶体。但是霜炎仍然在向着下方的楼层蔓延，在那里不断有尸体或生命被霜炎转化为亡灵，飞舞着加入到这个防线之中。
一边消耗一边补充，低阶亡灵的队伍实际上还在一点点的增大。如果裁判员们真的想要用这种方法消灭所有亡灵……那时候惊骇已经将载体送进了永亡净土，这些炮灰全部灰飞烟灭又有什么可惜？
萨拉纳不觉得裁判所的精英会有这么天真，他冷冷的注视着爆炸的火光后方。
弹幕和炸弹只是障眼法吧，真正的攻击还是来自那只可恶的蜘蛛。
低阶亡灵的防线生生被削薄了一层，萨拉纳所搭乘的亡灵巨鸟已经暴露在克伦威尔的视野当中。克伦威尔伸出手，一道暗影蛛丝从他手中射出，直直的射向了亡灵巨鸟。只要再次登上亡灵巨鸟，有过一次经验的克伦威尔有信心打出更大的战果。
但是萨拉纳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一只亡灵吸髓蛾挡在暗影蛛丝前进的路线上，被缠的严严实实。克伦威尔丝毫没有惊慌，接着便是第二根第三根，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射出了十根暗影蛛丝。
于是便有十个小型亡灵挡在了暗影蛛丝的发射路径之上，被牢牢缠住。
克伦威尔的身躯向着下方坠去，暗影蛛丝也随之拉长。虽然没有缠住亡灵巨鸟，但十只小型亡灵也足够承载他下降的拉力。拉长的暗影蛛丝中积蓄着庞大的弹性势能，当这股力量释放出来，便能将克伦威尔再次像是炮弹那样发射出去。
“无聊的把戏。”萨拉纳摇了摇头，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嘲弄。
只见被暗影蛛丝缠住了十只飞行亡灵同一时间开始俯冲。暗影蛛丝之中积聚的势能反而加快了他们俯冲的速度，比克伦威尔下降的速度更快，两者之间的距离迅速缩小。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可以预见到克伦威尔非但不会被拉上去，反而会以更快的速度坠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被那个伟大的意志附体后，萨拉纳对于低阶亡灵有着绝对的控制力。克伦威尔一厢情愿的打算把飞行亡灵当做跳板，却没想到那都是些致命的陷阱。
克伦威尔看着天空，眼神依然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萨拉纳一怔，警兆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