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同意古薇莉亚的看法。”图拉真突然说道，“血腥龙骑很快就能赶到，我会下令让他们进入美第奇城区。布瑞恩代市长，你意下如何？”
“是是……”布瑞恩冷汗直流。连外来的血腥龙骑都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入美第奇城区，如果翡冷翠自卫队还不采取行动的话，这个编制从今以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布瑞恩一咬牙，在心中权衡一下，就要开口应允下来。
“空间震又开始了！”海柔惊叫道，让所有人心中一惊。
果然刚刚开始衰弱的空间震又重新变得剧烈频繁，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根据之前的情报来看，惊骇是维持空间震的主要力量，但是现在明明惊骇已经被击落了，那么这空间震又是怎么回事？
还存在着什么他们未知的东西，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布瑞恩倒是暗道庆幸的擦了擦汗，好在刚才没有贸然让翡冷翠自卫队突进，否则一定会出现巨大损失。他悄悄看了看古薇莉亚和图拉真，心中打定主意除非暴风雨彻底平息，否则绝对不会让自卫队出击。
在空间震重新加剧的刹那，突然一个小小的光点像是闪电一般从翡冷翠疾驰而来。光点在空中做出一连串匪夷所思的闪避动作，险之又险的在空间震之间擦了过去，进入了美第奇城区。众人赶紧将光点放大，发现那是一架蜻蜓形状的无人机，并不是军方的攻击型无人机，而是很常见的民用运输型，上面还写着“菜鸟快递”的字样。
“琦娅？”罗萨里奥沉声问道。
“不是我。”琦娅摇摇头。
“查一查这家快递公司和这架无人机。”
“编号ALI3902，蜻蜓XI型轻型民用运输机，标准载重一百公斤。隶属于一家叫做菜鸟商贸的大型商务平台公司。菜鸟快递的数据库显示它刚才正在执行送货任务，应该是在送货的过程中被劫持了，它之前携带的货物是一台橘子公司上个礼拜发布的新型个人终端，而目的地是……水晶四季大酒店！”琦娅轻声惊呼，然后严肃说道，“保存在大酒店的暗影纹章和掌上花园不见了。”
“监控呢？”
“没有记录，数据被动了手脚。”琦娅赧然的说道，“抱歉。”
“有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偷走了蜘蛛小队的装备？”佩菲诺惊讶道，“真是好本事啊！得把这人挖到裁判所来！”他的眼睛中射出小孩看见新奇玩具一般的目光，显得兴致勃勃。
海柔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
佩菲诺从激动中冷静下来：“那架无人机是要给蜘蛛小队送装备？”
“看来是的。暗影纹章和掌上花园都是专属装备，别的人拿到也发挥不了作用。”
“蜘蛛和玉米取回自己的装备之后能够消灭惊骇，消灭载体么？”古薇莉亚抱着一点点期望。
佩菲诺果断的摇摇头：“很难，应该说不可能。”
会场立刻吵了起来。
“那怎么办？”
“空间震再度恢复了，现在军队也不可能进去了！”
“果然刚才空间震削弱的时候就应该派军队进去，哪怕死掉九成有一成进去就够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那你有什么办法？！”
焦虑和不安在会场弥漫，与会人员你一句我一句，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们想到行动失败的后果，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一般。他们开始吵闹，互相指责，若不是这里是虚拟空间，说不定就要拳脚相向了。
“慌什么慌？！”古薇莉亚喝道，强大的气势强行压下了躁动，“就算载体进入了永亡净土又如何？亡灵君主会立刻复活么？就算他复活了又如何？我们在七百年前杀了他一次，七百年后难道还杀不了第二次？”
古薇莉亚的话平静了诸人心中的躁动，慢慢冷静的思考起来。不过除了要采取怎样的行动之外，他们更要考虑行动失败之后该怎么向全世界解释这件事情。把责任推到开物集团和大华头上是肯定的，翡冷翠估计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是要如何将自己从其中撇出来？
只是略微一瞥他们的脸色，古薇莉亚便猜到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她疲惫的捂着额头，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轻声问道：“星见那边有意见传来么？”
琦娅摇了摇头：“如果星见看见了什么，那也是在此之前就采取了行动，而不是现在才和我们说。就像之前将武器交给特派员……可惜失败了。”
“乐观点，嫂子。也许星见之前便预见了失败，做了什么后续安排。”海柔知道古薇莉亚真正烦心的是什么，小声安慰。
“但愿。”古薇莉亚的声音低沉，如同死灰。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么接下来的发展也就确定了。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在安抚众人，安抚自己，也是安抚罗萨里奥。她的潜意思是，既然亡灵君主复生也没什么可怕的，那就不用动用那个最终手段了吧。
罗萨里奥的话突兀的响起，会场诡异的一静。
“将美第奇城区周围的所有人员撤离。”
“瞄准载体。”
“发射普罗米修斯。”
终于来了。所有人想到。
还是来了。所有人想到。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最终选项，但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动用这个最终选项。损失一个美第奇城区无所谓，几个裁判员的死活也无所谓。但是那些滞留在码头，被暴风雨所困的社会名流就很所谓了。如果那么多社会名流身死，明天整个星澜上层社会就要变天。而更加要命的是在场的人要背负致使他们死亡的责任。
如果说到现在为止还都是大华和翡冷翠的责任，一旦他们发射普罗米修斯，那么就变成他们的责任了。
普罗米修斯从大气层之外发射，下落时犹如一颗耀眼的流星，全世界都将是这场“不可置信的惨烈屠杀”的见证者。虽然这牺牲是为了防止未来更大的灾难，但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的理解？
霜潮毕竟是七百年前的事情了。就算与会的这些掌权者，在今天之前，也不会觉得霜潮有多么可怕。就算七百年前席卷了大半个世界，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嘛！直到他们亲眼目睹了惊骇的滔天威势，目睹了无数亡灵形成的恐怖浪潮。
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人力有穷时，大多数人毕竟都只能关心自己周围的事情。哲人说民众的群体智力只有十岁，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可以想象，当美第奇城区毁灭在普罗米修斯的天火之下，舆论会是何等的喧嚣。首先那些社会名流的关联人必然会跳出来。父母兄弟伙伴仇人同事上司——无论他们平日里是多么热切的盼望着他们早点去死，此时一定都会扮演出一幅悲痛万分令人同情的嘴脸，尽一切可能占领到道德制高点，争取舆论同情。就算他们回头就要为了突然空出来的位置和利益同另外一批父母兄弟伙伴仇人同事上司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在那之前一定都免不了要众口一词的将脏水往这里的人身上泼。到时候肯定就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那会是谁呢？
与会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各异。显然都不希望自己成为不幸选中的那个人。但是也没有人敢贸然的站出来将自己摘干净，否则要是以后大家都不带着玩了，那就真的要完了。
所以大家都在等，希望有人站出来做那个出头鸟。
他们没有等太久。
突然有人站了起来，面色严肃的盯着罗萨里奥，眼睛中好像长着刀子，无比锋利的气息向着罗萨里奥袭去。她虽然竭力保持着镇定，但是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你真的决定要发射？”古薇莉亚缓慢清晰的说道，她说的很用力，如同刀剑交鸣。
罗萨里奥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脸色没有一丁点起伏。
咚！古薇莉亚一拳打在桌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她恨恨的盯着罗萨里奥，连说几个好字，带着满脸怒容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罗萨里奥问。
“你管不着！”古薇莉亚恨声道。
“不许离开梵赛因。”
古薇莉亚几乎要把银牙咬碎，轰的一声关上门，整个房间都抖了抖，墙壁上出现骇人的裂纹。虚拟空间的修正机制随即激活，将墙壁复原。
古薇莉亚！居然是古薇莉亚！
除了了解内情的海柔，所有人都被古薇莉亚离开会场的决定惊呆了。他们都知道罗萨里奥和古薇莉亚关系匪浅。事实上若不是《梵赛因教典》规定枢机主教应该将所有一切献给信仰，不得结婚，这两个人说不定连孙子都一打了。
但是这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