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罗萨里奥完全没有理这个荒诞到可笑的提议。火种虽然珍贵，但好歹还是可以批量生产的东西。而圣贤这种珍稀物种，能否出现很大的程度得看脸，运气不好上百年也冒不出来一个，是真正的国宝，怎么可能说借就借。而且圣贤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思想，同时身份超然，就算是罗萨里奥这样的任务也只能向其发出请求，而不可能强行命令。
奥德里奇也没有对自己这个荒诞的提议抱有任何期待，继续接下来的话题：“从光明历1985年6月开始，在约两个月的时间内，星澜各地都出现了强烈的蛮荒活动。虽然其中大部分没有对秩序造成明显侵蚀，所以没有被判定为荒潮，但是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内，蛮荒的活跃程度的确都在加强。在那一段时间内，各国各组织的高层都将神经绷得很紧，一方面要密切注意蛮荒的情况做好预防措施，一方面又要让民众不至于陷入太大的恐慌。据统计那一段时间犯罪率急速上升，宣扬世界末日的各种邪教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从各个旮旯冒出来，简直要天下大乱了。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堪回首的一段岁月啊。啧啧啧，那时候的前辈们可真是辛苦。”
“随着时间的推移，蛮荒的活动渐渐平息了，大规模的荒潮爆发并未出现，全世界的领袖们都松了口气。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在那段时间还是出现了一些灾难性的事件，广为传播之下，世界末日的谣言似乎也有了点可信度。比如九州的那场大地震，比如迷雾海中的凶兽暴动，比如……若玛的那扇地狱之门。”
奥德里奇长叹一声，摇头晃脑：“啧啧啧，一扇地狱之门，那可真是一场了不得的灾难。回过头来想想，若不是依靠凯撒和伯伦希尔的卓越表现，以及血腥龙骑的浴血奋战，那座古都现在应该就只剩下一片废墟了，就像当初被七月的魔女所夷平的梵赛因一样。所以就算若玛的贵族们对皇位如何觊觎，也不得不对薇儿殿下表现自己的忠诚，因为她有那样救世主一般的父母啊。”
听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罗萨里奥的眼皮跳了一下，“特使是什么意思？本座年老，没听明白。”
奥德里奇双手合十，向着罗萨里奥背后的巨大神像祈祷。他平时说话的时候总是掩盖不住眉眼间的一股轻佻之气，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人居然会是真理教会的一位牧首。但是当他祈祷的时候，所有的世俗气息尽皆消失，如同超脱在世界之外。罗萨里奥耐心的等待奥德里奇祈祷完毕，看着他的眼光突然变得异常澄澈，刚刚的祈祷似乎将他的灵魂也洗涤了。
“二十年前那次活动的高峰之后，蛮荒陷入了一个长达二十年的平静期，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从今年六月开始，蛮荒的活性一直在稳定的增强，这也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我们现在再回过头来寻找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虽然蛮荒活动本身并未造成大规模的灾难，但是却发生了一系列的灾难。看似毫不相干，但是真的如此么？”
罗萨里奥严肃道：“继续。”
“根据破晓所提供的数据显示。在白银世代的末期，蛮荒的活动也出现了一系列的异常情况。一段时间的活动增强之后陷入漫长的平静，然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活动增强，接下来又是一段时间的平静。虽然每一次的活动都不起眼，但是突然有那么一天——白银世代就那样结束了。”
罗萨里奥眉头一跳，
“所以我们不妨大胆推测，蛮荒的活动加强与这些灾难之间是否有什么我们未曾观测到的联系？有没有可能构建世界的深层法则遭受了破坏，从而导致了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有没有可能，当这个破坏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一次新的大荒潮就要来临了？”
大荒潮，虽然只加了一个大字，但是与荒潮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在星澜有着数之不尽的蛮荒地带，有大有小。大的如同北极大陆的深处，以当年亡灵君主降临星澜的靑霜王座为中心，范围覆盖小半个大陆。小的则可能只是一个池塘，一座山头，甚至只是一个房间。蛮荒如果受到稳定的秩序场和文明活动的影响，总的趋势会是逐渐缩小，这是一代代的文明用数千年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它们会毫无规律的活动，可能突然扩大或者缩小，而当其扩大到吞噬秩序的时候，这个现象就可以被称为荒潮。每时每刻在星澜都会出现成千上万次这样的荒潮，有的甚至还来不及察觉就已经结束。
可是大荒潮截然不同。
历史记载中的大荒潮只有两次，带来了两次黑暗纪元，分别终结了黄金世代与白银世代。而在这记载之外是否还有另外的大荒潮则是一个永远难以辩明的话题，由于大荒潮的强大摧毁性，之前与之后的世界甚至基础法则都会发生变化，那么能否留下记载就成了一个纯粹依靠运气的问题。
如果真的如同奥德里奇所说，这一切真的是大荒潮的预兆……大教堂中一片寂静，两人沉默的甚至连呼吸都消失了。
良久，罗萨里奥说道：“这一切都是推测，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蛮荒的活动与平静和大荒潮有任何联系，也没有任何文献表明凡人有能够预测大荒潮的办法。”
奥德里奇一耸肩：“大荒潮的直接证据？这是个伪命题。大荒潮会导致世界法则的混乱和失效，当然包括数学定律。所以一切逻辑上的推断、证明、统计对于大荒潮的爆发而言都是无效的。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在蛮荒外围建立聚居区，由于女神庇护着生灵，我们可以通过有计划的社会活动逐渐稳定秩序区，从外而内一步步蚕食蛮荒的范围。从古至今，这都是最为有效的手段。”
罗萨里奥说：“也是唯一的手段。所以这个问题的讨论除了徒增不必要的焦虑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奥德里奇挠挠他的刺猬头，刚才那股超脱的气息一瞬间就消散了，他吊着眼不满的对着罗萨里奥说道：“喂喂喂！这可是关于世界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诶！一般出现这种情节的话过不了多久主角就该去拯救世界里啊！到时候天使降临，女神现身，重新创世的情节都是有可能出现的！身为推动情节**的重要配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啊？”
很明显的，罗萨里奥跟不上奥德里奇的节奏，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但是他不能将这茫然表现出来，于是决定转移话题：“既然辉耀牧首要在梵赛因寻找深渊之剑，本座也应该聊尽地主之谊。还请将深渊之剑的特征相告，梵赛因会出动全部力量鼎力相助。”
“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奥德里奇抬头望着天花板，屋顶上透不过一丝光，“哦，对了，我想起来来的路上在一家面馆点了一碗手工面，现在应该已经下好了。那个女服务生长得好可爱，胸脯又大又坚挺，身上还有牛肉汤的香气。正好肚子也饿了，我先回去吃面了！”
奥德里奇说着露出急不可耐的表情，一溜小跑的向着教堂门口。罗萨里奥站在布道台上困扰的揉了揉额头。今天这次会面开始之前他觉得接见的人会像是黄金一般耀眼，这才符合那个神圣的辉耀的称呼。但是现在他发现那个人的确是像金子一般耀眼，不过那是一坨成色上佳的愚人金。看着奥德里奇一溜小跑的向着门口跑去，简直像是一头欢快的小公马，罗萨里奥心想在神圣的圣石大教堂亲自接见他实在是一种错误，他应该派兰斯洛特那个酒鬼或者海柔那个非主流把他拽到酒吧去，一口气吹掉一箱酒瓶子，说不定还能问出更多的东西来。
这简直是一种亵渎。但是奥德里奇的身份是与他对等的，所以他也不能像对待不尊敬教堂的普通信徒那样开口训斥他，只能咽下胸中那股无名火。
“愿神的荣光与你同在。”罗萨里奥对着奥德里奇的背影说道。
“啊，你也同在！”门口传来奥德里奇轻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