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初参棋道
《棋经》中的内容，都是由浅入深，逐一变幻展开。就说“《第八章发后制人》”吧，丹原决凭借自身的认识水平，依照经中棋艺原理，演示出了七七四十九种棋路。这么想来，这棋经很有点“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味道。
这部经，分明是道家做派。丹原决心里暗自揣度：“这部经不论是否为自枯木老师所著，可以确定的是一定出自正统仙界人士之手。这里面道家韵味也太重了啊！”
继而，他又有了新的疑问：“师父曾说，人间道变化多端。我观此经文，神仙道也变化多端啊……哦，对了，不是说神仙道发展至今，独立了好几个支系出去并且成为仙界敌人了吗。我看啊，不是神仙道变化不够，是仙界肚量不够才对吧。可笑。”
察觉到自己的分神，丹原决站起身来，揉揉发麻的小腿，见东方太阳初升，朝晖穿透层层云雾射向大地。山峰下，山谷低矮，鸟兽时隐时现，重重叠叠的树木都因此变了颜色。生机，安宁，美好，这些玄而又玄的境界，在这一刻，似乎轻易得到了。
丹原决挺直了背，尽管那太阳如今遥不可及了，尽管他只能远远地仰望它、向它渴求光和热、问它以时间和方向，他也不感到丝毫难过。经历了一次生死，他觉得，能像这样，卑微而平和地活着，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读经也读了几个时辰了，肚子饿了。他准备去找点吃点来垫垫，哪知一低头，看见了众多瓜果铺在树下。
旁边，小飞虎正翘着脑袋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你这是何居心！是要把我的觅食路上的散步都削减掉吗……你看你笑得如此淫邪，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快说！是不是偷偷去吃什么好吃的了！”
小飞虎面露笑意，但嘴巴闭得很紧。丹原决看出其中古怪，便从树上纵身跳下，想要去掰开它的短喙来看个究竟。
小飞虎笑得小眼弯弯，却是拼命扭头避开。它的主人现在可不同往日了，不再病怏怏的了。它主人虚晃两下，猛地揪住它的短喙，一下掰开来了。只见光芒四射，同时还伴随着滋滋声……
丹原决是有心理准备的，见有电球从小飞虎嘴里喷浆出来，迅速闪身避开。那电球擦身而过，击打在他身后地上，顿时传来一声爆炸声，黑烟腾空而起。
小飞虎已赶紧闭了嘴，扭过头去，假装生气，不理丹原决。
丹原决可不管它是何脸色，小飞虎不方便说话，他就自问自答：“啊哈，你小子倒好，飞来飞去爽得很，嘴巴里还含着闪电球。说，是不是跑到很远的地方，玩够了才回来啊……还这么贪吃，肯定吃得很饱了吧。既然你爱囤食物，那这些囤着的就是你今天剩下的口粮了。我命令你，从今天开始，一天只能出去觅食一次。听到了没有？”
小飞虎闻言，立马回过头来，眼含泪水，面露悲戚。
“听清楚了吧。还有，一次觅食只能一个时辰。”
话音刚落，小飞虎的眼泪的涌了出来。
丹原决只不过是逗它乐，见它这幅可怜样儿，就心软了：“好吧好吧，两个时辰……额，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最多三个时辰必须回来，不准再长了，啊。”
小飞虎又破涕为笑，刚要点头，小喙咧开，里面的闪电球争先恐后往外跑，然后是一阵爆炸声，“啪啪啪——”……
随着闪电球的消亡，小飞虎终于留下了悲伤的泪水，这泪水里，有埋怨自己没看好嘴的因素，也有后悔之前不把囤着的闪电球全部硬吞到肚子里。
“好浪费啊，好心疼啊，主人真坏！”小飞虎如是想。
丹原决解气得很，退到一旁偷偷乐乐会，开始大快朵颐，消灭起瓜果来了。
……
日出日落，云卷云舒，丹原决在南棋山中度过了二十多日了。有了小飞虎的服务，他一天中除了睡眠与进食，其他时间，全部用来研读《棋经》。
确切地说，是这半部经书中的前三章。后面几章，不是他不读，而是读了也无法领略。正如《第十章道法自然》的篇末所写：“以静制动，自然之法，融通者可臻棋道第二境界。”
丹原决认为大概是自己资质不够，他也不强求，只把后面两章内容一一背熟，便不再耗费时间于此，而是专心融通起前面四章的棋艺与棋道来。
过程中，丹原决时不时地会对没能得到《棋经。上》而感到遗憾，不然，他应该可以把前面半部的经文全部学通吧。当然，他是假设上半部比下半部更为简单。
遗憾不过是个遗憾，他能把握的只有现在。有那么一瞬，眼前又浮现了青丘山、北极宫，眼前模糊了一下，他抹抹眼角，确认没被小飞虎看见后，才又读起经来。
这两天，丹原决已经不满足于纯粹的阅读了，他在这座山峰的半坡位置找到了一片积土带，土质不算太硬，可以用来画棋盘。于是，除了睡觉，他就一直待在这个半坡上。
起初，他将每种棋路都画出来，之后细细品鉴个中优劣。不出三天，他已画了大大小小几百个棋局，小飞虎从天上远远飞来就能看见。这算是它跟随主人以来第一次看到主人这么用心做事，也是它第一次佩服起主人来。
各式棋路出来后，丹原决突发奇想，若是将这里面的某些棋路对抗另外一些棋路呢，是否会产生新的棋式?
最初，丹原决找不出各棋局的破绽，似乎各局便是唯一的对峙方式了。潜意识里，他是不信的，道派都能分出那么多个支派呢，何况偌大一个棋局！
丹原决心中不服，手上却又没招，学习的新鲜感过去，他就难免有些怠惰。一日黄昏，他呆呆地坐在山顶一块大石头上，此时小飞虎偷偷飞到千里之外去找闪电球去吃了，四周更显寂寥。他望着远处渐渐西沉的落日，觉得它也过得很无聊，每日被载日车拉来拉去的，有啥意义呢？
欸，还别说，这不就是它存遵循的道吗……在落日中央，丹原决仿佛看到了当年，在青丘山下，枯木老师与他的问答。
“道者正名为何？”
“道本无名。”
……
这些语句已然模糊，然而，却如一道灵感闪电劈开了他荒芜的思维，在其想象力的土壤上化作一团大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这些刺激传向四肢，化作巨大的力量。
丹原决蓦地弹立起来，大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我该怎么怎么创造我的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