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自通经脉（二）

端坐山巅的丹原决，经过数个时辰的静默，从外表上看，似乎他只是睡着了。

忽而，他睁开眼，拿手在空中又画又点，观摩一会，重又闭上。

忽而，他大着嗓门，念念有词，又自我否定。

忽而，他站了起来，往下面山坡跑去。

到了山坡，再去看地上的那些棋局，当真是不一样了。那些个无解的局突然都微微动了起来，一个个被画在地上的棋子也仿佛有了生命力，几欲漂浮起来。

丹原决看着，看着，原本毫无异样的身体——确切地说，因为高强度的思维活动，有些酸疼无力——突然传来阵阵痛感。

丹原决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但纵使上过天，入过地，死过，活过，也从没感受过这般古怪难耐的疼痛。这股痛感并不只来自于一处，而是从身体的许多角落冒出来，让他难以支撑，站立不稳。

奇怪的是，丹原决的心还是平静的。通过近日参悟棋道的努力，或许也是激发了过去的修行经验，他已掌握了观心的法门。也就是说，他基本能够了解他自己的精神世界。就像一个旁观者那般，去挖掘自身心智的深层结构。

“我的内心并不惊慌，也没有心悸等症状，看来，这是早晚要来的。”丹原决如此分析自己。

有此初判后，他顺势坐在地上。闭上眼，进入冥想状态。黑暗中，他看见，他的身体仿佛一片深沉的宇宙。天地间，构成了一面巨大的棋网。纵横间，停驻着黑白棋子，其中有一些棋子发出光，在黑暗中闪着白光，它们每闪一下，身体就传来一阵疼痛。没错，那些发光的棋子，就是身体疼痛的所在。

他凝精聚神，从大处着眼，观察了一会，判定目前的局势构成了《棋经》中演示过的“天罗棋局”。没错，他的身体内正有个无解的复杂棋局在对他发难。

这很奇怪，难道是此前被人种了什么毒蛊进去？印象中没有啊。难道我的身体就是个人肉棋盘？我得到这棋经也是天意？哎，不想了，当下，解开棋局才是要紧事。

丹原决将所有现成的棋路过了一遍，没有合适的。他只得在融通棋路中找寻合适的搭配。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一个句子闪现出来：“天之末，地起势”，他赶紧抓住这个灵感，寻着地角上的一个空隙，之后稳扎稳打，不断扩大阵营，渐渐就稳住了阵脚。他这招叫反其道而行之，以天罗的对立面为根据地，慢慢就找到了破局的出口……

丹原决开始吞食敌方的棋子，当他将发光的棋子从棋盘上抹去，他身上相应的经络发生微小的爆裂，原本堵塞的穴位就打开来了。当他将这个棋局走活了，其周身的各处经络就应势打通了，就如同重塑了一个丹原决一般。而重塑他的，竟然就是他自己！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局天罗死局被完全解开并取得完胜。丹原决睁开眼站起来，竟是身体轻盈，毫无预想的疲劳。他的呼吸也没那么沉重了，有点像回到过去呆在天界，当个司再日职的初仙那般，神采奕奕，精力充沛。

他这一高兴，就继续破起地上画好的棋局。他的手里没拿着树枝，但他由于记忆断片，忘了这回事，空手往地上一指，竟是一道真气由指尖疾泄而出，直飞往地面，撞出一个小坑。有一束细烟从地上腾起，可见丹原决使出的真气是如此之灼热。而那坑化作了地上的棋子，将棋局盘活开来。

丹原决看看自己通了经脉穴位，又通了遍地棋局，不禁感叹：“这就是棋道吧。棋道就是贯通吧。从未修棋道，而通棋道。未修神仙道，而重得法术。天地啊，你也算待我不薄了！”

地上棋局解开了，就没甚意思。丹原决挥手一抹，顿起一阵大风，飞沙很快将棋局抹平了，地上又恢复了本初模样。

通了经脉，又重新开发并驾驭真气，丹原决便直接以气化盘，点空为子，对着天空便下起棋来。

此时，刚好小飞虎正面飞来，正好下到丹原决臆想的天空对手准备下的那一个子。丹原决正沉浸在自己的棋道世界，哪认出远处飞来的是他的宠物小神兽。他虚夹起一子，双指向空中一点，两道真气便汇作一道，热度同时也增加不少，便是直往其所指方位而去，去完成丹原决走的下一步。

小飞虎更是不明就里，只看见主人在地上瞎点一通，没想到他指尖一团热气会喷将而来。直至火焰真气就要碰到脸面了，它才急急吐出一颗电球，一火一电，一红一蓝，相撞后发生一次小型的爆炸，立时迸发出红银相间的落落焰火，煞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