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再见子洛

赤玉发出的红光照亮了黑暗，确切地说，是驱逐了黑暗。在红光下可以看出，构成这些黑暗的是深浓的黑雾。黑雾很快散尽，丹原决发现他在这一片草地上，周围云雾缭绕，不远处是山阶，下不见底，往上去，远处的山门很是熟悉，是北极宫。而他最后还看清了红光的来源，是巨大的太阳发出的，它吊挂在西边天际。

太阳。西边。丹原决条件反射地去摸腰间锦囊里的日冕德符，一天的工作结束了，他想要把太阳拉回东边，等明天一早从东边升起。

终于，他什么也没有摸到。对了，他早已被解除了一切仙界职务，除了仙籍，与仙界已再无瓜葛了。他低头苦笑，笑自己的健忘。

再抬头时，太阳已消失不见，远处是个人影，还不时传来阵阵风铃声。是贝壳风铃的声音。

“你好吗？”

这句话再次响起，丹原决才记起就在刚才，他已听到同样的问候，怎么中间就完全忘记了，难道是被施了法而产生了幻觉？如果是这个人对他做的，他还是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惊喜！

“子洛，是你吗？”

那身影一震，缓缓转身，说：“是我。”

子洛来到丹原决的面前，如同一阵风。她望望四周，问：“决。你怎么会在这？这里是哪里？”

“是白羽都。”

“白羽都是哪？是昆仑虚吗？”

“不是。它在昆仑虚的东方，离昆仑虚很远。”

“哦。”子洛显得有些呆滞。

“真的是你！我……我是在做梦吗？”闻着子洛特有的清香，幸福来得太突然，丹原决觉得自己脑子都转不动了。

子洛想了想，说：“是的。”

“？”子洛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熄了丹原决的激动之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甚至自己也不清楚。我想，既然这里不是仙界，也不是昆仑虚，那么，这一切是虚幻的。我不是真实的。你也不是真实的。”

“为什么会是虚幻的？”丹原决不愿相信这是假的，尽管他也清楚，北极宫早已不是紫微门的道场了。这些熟悉的场景一齐出现，几乎就是回忆的重现。

“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太久，可就在前一刻，突然好想有什么东西撞醒了我。然后我就听到你在呼救，我就到处找你，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你。”

“我并没有叫喊啊。”

“有的。我听到了。”

“……我只不过坐在那里听雷的声音、看闪电的光啊。闪电。你是那道闪电？”

子洛点点头：“我好像变作了一道光，看到你就能到达你，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决，你说，会不会是你梦到了我，而我也恰好也梦到了你？”

“你是说，刚好我们都做着同一个梦。或者说，是这个梦梦到了我们两个人。”

子洛所说的，丹原决陷入了思考。可现在哪是思考前因后果的时候？丹原决抽出思绪，和子洛久别重逢，当然是要享受这份意外与欣喜了。

“我们好不容易再见上面，不管那些了。子洛，自从那天你闯天庭后突然消失，后来你去哪里了？”

子洛也很听话，不再去纠结是真是假。然而，仔细听丹原决的声音，让她的眼泪汹涌而出。片刻间，她已听出心上人的呼吸是如此的沉重。

她没有回应他殷切的提问，而是轻轻抓住他的一只手。子洛一手握着他的手掌，一手抓着他的手腕。手纹粗糙，脉搏衰弱。他确实已不是神仙了。

他不是神仙了。

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会落到如此地步？！

她长期受着孤独的煎熬，而现在，她最爱的人也受着苦难。

突然，子洛悲从中来，她抱住丹原决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丹原决手足无措。

子洛却只管哭，并不回答。她不说话，他只能任她抱着他哭。

又哭了好一会，子洛才松开他，她的脸上铺满了泪水。

“子洛，你为什么哭了？”丹原决傻傻地问。

“没什么。我就是太想你了。”子洛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活着就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丹原决仰头，望着沉浸的北极宫，觉得胸中的块垒消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