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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便胜却人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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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刀剑的士兵不断从山阳县城内各个角落里涌现出来,围住了陆双喜,还有他带来的那百十个军士,双方都是剑拔弩张,一副紧张的局势顿时出现在小小的山阳县城门口。

就在众人都小心的屏住呼吸之时,忽然听到哐呛一声,只觉得眼中银光一闪,却是沐晴空突然抽身从她的枣红马身侧拔出一杆长枪,这长枪通体银白,应该是用上好的木杆包裹白银制成,强身软硬适中,轻轻一抖便在她手中挽了个强化,那夺目的红缨,如一团艳丽的火焰在空气中肆意的飞扬。

长枪一横,沐晴空端坐马上,拉着她的枣红骏马在陆双喜等人面前走了两个来回,然后冷冷的说到:“陆双喜,这里可是山阳县,不是你的宜章县城,你最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

陆双喜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在沐晴空拔出银枪之前,他还有几分胆色敢和沐晴空对峙,但对方一拔出银枪之后,自然有一股常年征战沙场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他忽然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说更她眼对眼的发起争执了。

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陆双喜利用那股剧痛将自己从沐晴空营造的气势中挣脱出来,梗着脖子强撑最后一口气喊到:“臭……沐晴空,你敢在我面前放肆,信不信我爹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们两父女的头?”

“你爹?”沐晴空脸上挂起一丝不屑的冷笑,说到:“你爹只怕还在家里忙着搞他的儿媳妇吧,陆双喜,你们父子两倒是天生一对,一个色中饿鬼,一个浪荡纨绔,我看着山南陆家,迟早要把你们父子两除名的!”

她的话引来了周围的一片哄笑之声,初来乍到的顾正阳等人不清楚,可这里所有的士兵包括看热闹的百姓,都在跟着起哄,陆双喜的老子陆元春,还有他的寡嫂胡杏儿那点儿丑事,在整个宜章县甚至郴州府,都早已经流传遍了,简直是整个山南陆家最大的耻辱。

这陆双喜,原本还有一个大哥陆欢喜。陆欢喜从小就体弱多病,到了十八岁时已经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陆家为了替他冲洗,迎娶了当地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名叫胡杏儿,哪知道新媳妇刚进门,他大哥在成亲当晚就一命呜呼,从此新娘变寡妇,当真是苦不堪言。

陆家是整个山南最有权势的大门阀,据说从东汉末年开始就是这岭南三府的一方霸主,后来东吴时期的陆逊、陆亢,都出身于山南陆家。如此一个豪门巨阀,世代望族,自然是不会允许进门的媳妇又改嫁他人,所以这胡杏儿姑娘,便等于是做了活死人,从此被关在深邃似海的侯门之中,再无幸福可言。

一个刚成亲就守了寡的苦命女人,偏偏屋里有个噬色如命的公公,接下来的事情,便成了整个宜章县城乃至郴州府人人蜚短流长的一桩丑事,不止是在陆家内部,就连山南三府,只怕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所以那沐晴空的话语一出,陆双喜的整张脸立刻变成了一片猪肝色,有一股莫名的血勇促使他几乎毫不考虑的对着身后的众军士发出了怒吼:“给我杀了那个女人,全都给我杀了!”

陆双喜带来的军士们相互怯怯的望了一眼,却没人敢当真动弹,他们不是傻瓜,虽然被陆双喜拉来充场面,却也知道此时出头,那就等于找死。

山阳县红衣杀神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沐晴空拉着她的马儿,又在陆双喜面前走了一个拉回,轻蔑的望着他和他身后那群军士,扬起好看的鼻头嗔笑到:“陆双喜,看来你带来的人都没有种啊,怎么,怕了我一个区区的小女子吗?”

陆双喜回头狠狠的瞪了他的手下一眼,却无人敢和他对视,他的目光扫视之处,只剩下一颗颗低垂的头颅。

没人敢去应战,陆双喜却不能就这样认输,这不仅关系他个人的脸面,还有山南陆家的声誉,沐晴空居然敢当众说出他父亲的丑事,这种事,绝不能忍,所以他一咬牙,狠狠的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柄长剑,指着沐晴空咬牙切齿的说到:“臭婆娘,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陆家,今天我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厉害!”

沐晴空端坐马头,轻轻招了招手到:“来!”

陆双喜脸上挂不住了,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闷着头便冲了上去,闪烁寒光直取沐晴空的双腿。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顾正阳动了动,似乎想要上前阻止,身后的公孙羽一把拉住他,对他摇摇头到:“没关系,那个废柴不是沐姑娘的对手。”

果然,他的话语还没落下,沐晴空手中的银色长枪突然如凤凰盘旋,在空中飞快的舞出一道残影,枪尖正正点在陆双喜的剑柄处,陆双喜闷哼一声,手里的长剑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被吓得萎顿倒地,一双眼睛露出惊惶的神色。

沐晴空在马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摇摇头不屑的说到:“还真是没长进,吃了那么多次亏,也没见你涨过一次记性!”

陆双喜眼中又惧又很,怔怔的望着她,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咒骂些什么。

眼看着刚才还轰轰烈烈的一幕,突然间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局势,顾正阳顿时觉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这沐晴空还真有一身好本事,而那气势汹汹的陆双喜,简直就是个绣花枕头。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那陆双喜吃了瘪,就算心有不忿,也只能灰溜溜的带着他的人滚回宜章县城,没想到这陆双喜倒是坚韧,在沐晴空这里讨不到便宜,却把仇恨转移到了顾正阳等人身上,看着几人正在旁边看热闹似的盯着他,突然双眼一翻,恶狠狠的对着顾正阳吼到:“看什么看,你们几个,老子警告你们,最好别出这山阳县城,老子现在就叫人来看住你们,只要你们出了山阳县一步,老子马上找人来砍死你们!”

顾正阳一怔,却没想到他这么狠,找人来堵门?这举动全然不像堂堂一位守备之子,倒像是那些市井间的流氓泼皮,打输了架还要放下狠话,让人给他等着,等他来砍死你的全家。

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终于成功激起了顾正阳的戾气,一直以来,顾正阳都想着为了大事,能忍则忍,可却没想到,自己的退让在别人眼中变成了软弱,那陆双喜,本来只是芝麻绿豆那么大点儿小事,自己赔礼道歉他不听,死缠烂打还要追到这山阳县来,看来这人不是无法无天,就是完全已经闲的找不到事做,一天不干点儿坏事浑身的皮都会痒痒。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帮你老子来教教你怎么做人吧!

顾正阳心里这么想着,便再也不想用沐晴空等人来做挡箭牌,微微挺了挺腰,恢复了他在南京城厮混时那种浪荡无忌的气势,背着手走出人群,来到陆双喜面前,面带着慑人的冰寒笑容,冲他问到:“你要杀我?”

陆双喜双眼一恨,带着一丝嗜血的疯狂,高声道:“不错,你得罪了本少爷,非死不可!”

顾正阳眯起了眼睛,眼中寒光一闪,再问一遍:“非杀不可?”

陆双喜被他眼中那丝莫名的压力震了一下,无形中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可他在这宜章县里称王称霸惯了,哪里还会把顾正阳这样一个“商人”放在眼里,听了顾正阳似乎冰冷到骨子里的话,不但没有丝毫认怂,反而用更加残酷的笑容回应到:“你一定要死,不光你要死,那个臭婆娘也要死,所有得罪了我陆双喜的人,通通都要死!”

顾正阳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给过你机会……”

陆双喜听他自言自语,正觉奇怪,突然间寒光一闪,顿觉耳根一痛,左边的耳朵居然凭空飞起,在空中洒落一串鲜红的血珠。

一瞬间,陆双喜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似乎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直到确认那只飞上半空的耳朵真的是自己的,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猛地捂住自己的半边脸颊,开始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陆双喜带来的那群军士也呆住了!他们不光是陆双喜的老子陆元春的手下,其实也是山南陆家的私兵,在整个岭南三府呆了这么多年,他们何曾见过山南陆家的人居然吃过这么大的亏?

不但别人打了,现在连耳朵都被人割下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这些军士还没反应过来,然而等到陆双喜痛不欲生的哀嚎声响起,他们这才明白过来,自家的少爷耳朵都被人割了!

一霎那间,各种厮杀呼喝的声音不断响起,就算周围有山阳县那么多士兵重重包围,可这些陆家的私兵还是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刀剑,恶狠狠的朝着顾正阳冲了过去。

顾正阳没有傻乎乎的呆在原地等死,他自忖多少会点儿功夫,可还没狂妄到敢和上百人的军队硬扛的地步,割掉陆双喜耳朵之后,他立刻抽身飞退,一直退到了沐晴空的枣红马儿身侧,才语气生硬的说到:“沐姑娘,麻烦你的人善后!”

沐晴空此时也是一幅惊住了的模样。

她之所以不怕陆双喜,除了自身的武力之外,其实还因为他们父女一直镇守山阳县,是整个宜章县城前面最坚实的一道屏障,这些年来,陆元春之所以能够安心的在宜章县城里称王称霸,还要多靠他们父女两和这山阳县数百军士的浴血奋战,陆双喜就算再恨他,他老子陆元春也不会允许他动山阳县军士的一根汗毛。

而这看上去面相还很稚嫩的少年“商人”,居然敢一出手就割掉陆双喜的耳朵?他们凭的是什么,难道他们背后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靠山?

一眨眼间,沐晴空心头已经翻过了无数的念头,看着顾正阳的面色也是一变再变,然而当听到顾正阳让她帮忙“善后”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凭什么?“

顾正阳扭头微微瞥了她一眼,手腕一翻,一面令牌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令牌反射着银色的光芒,上面一个大大的“密”字印入沐晴空的眼帘,还未等她完全看清楚,顾正阳手腕又是一抖,那面令牌已经悄无声息从他手中消失,接着他直勾勾的盯着沐晴空问到:“这样可以了吗?”

沐晴空心头一凛,再看看这个少年商人,心里顿时泛起了无数惊涛骇浪,怪不得他一直如此冷静,动时则如烈火侵林,却原来他竟然是皇家密卫!

见到了顾正阳手里的这面令牌,沐晴空当然不会再袖手旁观了,连忙对周围的一众军士挥挥手道:“拦住他们!”

山阳县城的士兵虽然也是属于宜章县守备陆元春的辖制,但他们世代镇守山阳县城,可以说已经自成一个小小的体系,而且他们和陆双喜带来的那些军士不同,那些军士是山南陆家的私兵,而他们则是属于南陈的正规边军。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只听沐晴空的话,沐晴空让他们拦住那些发了狂的宜章军士,他们便毫不犹豫的出手把对方拦了下来。

一通混战,陆双喜带来的军士始终人少力寡,还是在别人的地头上作战,很快便被镇压下来,不少人受了伤倒在地上哼哼唧唧,没倒下的也被山阳县的军士扣了起来,手中的武器早早被缴下,垂头丧气的蹲在了一起。

看到这拨来捣乱的军士被制服,沐晴空这才松了口气,又将目光转会顾正阳身上,好奇的问到:“这位……大人,你到我们山阳县来有何公干?”

顾正阳冲她摆摆手,压低声音说到:“不要泄露我的身份,还有,帮我把那个垃圾处理掉,我们明天一早出关,我这次的目的是山越。”

听他这么说,沐晴空机警的闭上了嘴巴,皇家密卫的事,不是谁都可以打听的,她虽然充满了好奇,却不敢打破这规矩。

看到沐晴空脸上瞬时露出了拘谨的神色,顾正阳又突然觉得有点儿茫然,他震慑陆双喜的雷霆手段,来自于他常年南京城那群游侠儿厮混的结果,街头斗殴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自己不能比别人狠,那吃亏的就一定是自己。

可连他自己也有点儿奇怪,刚才削飞陆双喜耳朵的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酣畅和欢喜,那种感觉,就好像打破了某些禁锢在身体里的束缚,有那么一股难言的戾气,让他猛然间爆发出了过去自己一直都未曾做过的动作。

难道是因为顾家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其实一直压抑在他心里,导致他慢慢积累下了这样的戾气,今天一股脑在陆双喜身上爆发出来了吗?

顾正阳没空去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冷酷的事情,只是和沐晴空之间似乎因为那块皇家密卫的令牌而突然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让他一时觉得有点遗憾,于是连忙弥补道:“其实沐姑娘,我们也并不想惹事的,只是你看到了,那个家伙死缠烂打,实在是让人心烦……”

“我知道。”沐晴空点点头,接过他的话说到:“这陆双喜从小就仗着他们陆家的家世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在宜章县城里可以说是人见人恶,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有好几次忍不住想杀了他。只是……他终究是山南陆家的人,你这样做,恐怕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顾正阳叹了口气说到:“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要不是他一直死咬着不放,我又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不过没关系,这件事你就记我头上好了,他们山南陆家虽然位高权重,但却管不了我,如果他们找到你,你尽管把这件事推到我头上,让他们来找我就行了。”

沐晴空嘟起嘴不悦的说到:“你怎么说的我好像是个怕事的人似的?我可不像你认识的那些弱质女流,行了,这里有我来收拾,你们去休息一下准备过关吧,出了山阳县,山越人的地盘上凶险重重,你们可要当心了。”

“好。”顾正阳也不废话,点点头便从她身边告别。

回到公孙羽等人身旁,刚才几人也参加了和陆家私军的械斗,此时都是一脸亢奋,看到顾正阳回来,一脸贱笑的公孙羽翘起大拇指说到:“阳少,真是好样的,还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有狠劲!”

那贾文仁也诞着脸凑了过来,对顾正阳调侃道:“阳少,看来你果然对那位沐姑娘有意思啊,刚才一下子就蹿到人家马头前面去了。”

顾正阳笑了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轻声吟到:“有女蒹葭,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在贾文仁等人的哄笑声中,他悄悄的抬起头,正好看到沐晴空骑着她的枣红马儿,回头也在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同时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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