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连环计接踵而至
冷雪鹊对传这个词眼十分敏感,心潮一下子如水涌动起来,却突然埋头打了个恶心。
最近这十来天,她胃口奇特地大好。
每顿都得吃过饱,因而有时会感觉胃口像有块石头撑着,满满鼓鼓的。偶尔也会打上两个恶心,但她统统归纳于吃得过饱。
婉春还笑她照这样下定会变成大胖子,不讨月轩璞喜欢。而她并不在乎。却是因心里烦恼,化悲痛为食欲。
她好了些后反问闭月,“什么意思?”
闭月搓了搓手,向冷雪鹊道:“也许是奴多想了。老夫人不过想问问沉鱼的话。”
冷雪鹊斜睨两眼通往竹苑的小道,后大步朝那小道走去。
闭月一把紧紧拽住冷雪鹊的胳膊肘儿,蹙着眉道:“少夫人!眼下你与少爷关系紧张。还是三思而后行。”
是啊!眼看一个月了,月轩璞不曾来过鹊归苑。与她一直冷战。想来这事早在府中传开。历来看儿子面冷暖待自己的李飞絮定也早知道。冷雪鹊犹豫不决地驻足。
闭月眼珠子一转,“不如。少夫人回房等着。待奴偷偷去找云姑姑问问。”
依自己的脾气,此番前去若情况不对定与李飞絮有争执。而沉鱼被传了去也不一定就是不好的事。还是看看再说。冷雪鹊思索再三,觉得闭月的想法可行。也就叮嘱她小心,自个儿回了鹊归苑。
闭月还没回来,沉鱼倒是回来了。小丫鬟喜滋滋地端着碗红枣汤。
正在看书的冷雪鹊惊喜万分地上下打量沉鱼。
小妮子眼睛不红,脸上无泪渍。身上也无伤,想是被李飞絮着人传去不是坏事。但她好奇李飞絮为何会突然这样做。就问沉鱼被传去是为了何事。
沉鱼嘴角噙着缕美好的笑。她说。是她老家来人了,想赎她回家。老夫人是着她去问问可愿意?
这是件天大的好事!冷雪鹊心头疑惑顿释,接着高兴地问沉鱼可愿意回家。
沉鱼眼眶一下子红了。她一边把手中的红枣汤奉给冷雪鹊,一边道:“还请少夫人原谅。奴自是愿意回家。这也许是奴最后一次伺候少夫人。”
短短的时日相处,她们已经是主仆情深。冷雪鹊眼中有泪。激动地接过那碗红枣汤来一口气把喝完,把碗底朝沉鱼炫耀地一亮底,就豪气干云地吩咐婉春拿五十两银子来。
她把银子塞到沉鱼手中,道:“咱们主仆一场。这银子你收着。好贴补家用。”
“少夫人!其实奴舍不得少夫人。”沉鱼看着手中白哗哗的银子,小声地抽泣起来。
闭月突然从门外跑进。她一头汗水,直愣愣地盯着跪在地下的沉鱼。后紧张的目光闪向冷雪鹊,再落到放置在几案的小碗上,突然朝沉鱼大吼一声,“你看见你家人啦?”
沉鱼迷惘地摇了摇头。
冷雪鹊的心一紧,恰在此时腹部一阵剧痛。那痛来得太快。让她猝不及防。
她双手捂住小腹。怀疑的眸光闪向沉鱼,不相信地道:“你……那汤有毒!”
“没有没有!”沉鱼吓得脸色一变,慌不迭地分辩。
闭月大力地一把掀开沉鱼,疾步扶向冷雪鹊,而早憋在心里的话劈哩啪啦一下子倒出,“沉鱼你个笨蛋。我都听连城说了。她偷听到这汤被下了堕胎药。可笑你还当真是自个儿家人前来。想你家如我家一样一贫如洗。何来的银子赎你。”
剧痛之下,下面如水一般流出,冷雪鹊的裙子嫣红一片。满头大汗的她不解地抬眸望向手慌脚乱的闭月,“什么……堕胎药?”
“快快!快传彤大夫。”闭月没时间回答冷雪鹊的话,朝傻眼的婉春几人大喊。后又向冷雪鹊道:“少夫人!你怀了身孕。我们都还不知道。老夫人已经知道了。都怪奴。”
原来这十来日的反常不是吃得过饱。而是有了喜。可李飞絮一直都盼望有个孙子,她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此毒手?冷雪鹊凄凉地看着还在流淌的血水,剧痛与悲伤交织,她昏倒在了坐榻上。
当她醒来时,几个屋内的丫鬟跪了一地。唯少了沉鱼。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那里比平日里还平瘪。而身子虚空,十分无力。但不忍她们跪着,也就道:“起来!”
“少夫人!都怪奴回来晚了一步。”闭月试着眼泪道。
“不怪你。我也没想到自己有喜。更没想到他们对我如此关注。”冷雪鹊茫茫然地道。
十来日的反常。那打恶心的情形难免被苑中的其它下人看见。经验丰富的李飞絮要了解很是容易。
冷雪鹊心碎了,瞅着一屋子哭哭啼啼的人心更烦。就向闭月她们道:“都下去!”
闭月拖着不肯离开的婉春走到门边时回头道:“少夫人!你可别想不开。”
冷雪鹊唇角弯弯如月,笑得淡然。
这孩子来了都不知道,直到要失去才知晓,不得不说,很是嘲讽。
她在这个伤心绝望的时刻猛然忆起了杨逸白说的话。杨逸白曾向她说,太尉府根本不适合她呆。他要带她走。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半夜时分。屋外猝然传来几个下人的哭声。凄凄惨惨。因而她摸索着下了床榻。
院内的人相继向苑外奔去,她的出现只惊了站在门前翘首的婉春。
婉春一惊,忙扶住她,抽泣几声,好似憋不住,道:“小姐!沉鱼姐姐……”
“沉鱼怎么啦?”冷雪鹊顿时大惊,想起醒来就没见着沉鱼。
“她……她跳了池塘。”婉春道。
府中有几处池塘,而数那名为碧荷池的池塘水深。虽名为碧荷池,却实则是一处人工观赏湖。水面光光,湖底水草茂盛。能淹死人。
冷雪鹊的心一下子高高跳起,使劲地抓住婉春的手,“你怎么知道?”
“刚才护院来报。说在碧荷池发现了沉鱼姐姐飘在水面。”
如不出猜想,沉鱼不是被灭口害死就是内疚而自杀。冷雪鹊轻轻地磨了磨牙,挣扎着向台阶走去。
“小姐!你这身子……风冷。别去了。”婉春在后苦苦相劝。
“我得去送送她。”
梧桐叶落、枫火兰香诉秋凉。
碧荷池。远远地围着一干下人。而一块白布单盖住白天还欣喜万分幻想回家的小丫鬟。两个护卫正试图把她抬起来。
闭月等人见冷雪鹊来了,也就哭泣着迎上,嘴里也是劝她回去。
冷雪鹊木然推开闭月等人。伸手揭开白布单看向沉鱼。
小丫鬟此刻披头散发,脸若白纸。模样经池水一泡全变了样,浮肿而极其安静。可身上并没有伤痕。
冷雪鹊痛苦地紧闭了下眼睑。沉鱼此时此刻的模样永远烙印在心头。她扭头望向护卫,“老夫人可知道此事?”
“刚回禀了。老夫人让丢弃在后山。”护卫道。
冷雪鹊的手一下内敛收紧。太过份了。竟然要把沉鱼的尸体丢到山上。
都是人生父母养。怎么能这样?
她憋着一肚子的火,对两个护卫道:“把她埋了。回来到鹊归苑领赏。”
两个护卫互看一眼,片刻会答应。冷雪鹊又不放心,正好无叶赶来,就让无叶跟着去办这事。
冷雪鹊回到屋内。脸色青紫,久久不发一言。
婉春给冷雪鹊倒了茶水过来,嘴里道:“小姐!奴突然觉得好害怕。好怕哪天再也见不着小姐。”
这话让冷雪鹊刹时怒火高涨,她狠狠地瞥了眼婉春,低声斥道:“胡说什么?”
。。。
一夜未眠,两个大黑眼圈。冷雪鹊眼前总是沉鱼前前的模样。她漫不经心地喝着稀粥。
婉春把一支银簪子小心地放到梳妆桌上的一个小盒里,骄傲地向冷雪鹊道:“小姐!奴昨晚想到这招真好用。以后就用银簪子试吃的东西。”
药理很复杂。相生相克。相辅相引。有些药看似并无毒性。也很轻微。岂是一支银簪子就能解决的。
冷雪鹊淡淡地嗯了声,挟了块鱼肉给小白猫。
她刚放下碗。无叶走了进来。
他背着个灰色的包袱。一脸丧气,拱手向她道:“少夫人!无叶……来给你辞行了。你保重!”
她大眼微微眯起,“你被辞退了?”
“老夫人刚着了卑职前去。是的。”无叶道。
她喉头漫上一股腥甜。一掌击向几案角。“一连串的出击。是有意针对我。恐不是老夫人一人所能办到。看来,是铁了心的逼我走。”
“无叶哥!这可怎么办?”婉春当即就急了。
冷雪鹊望了眼婉春,这小丫头眼眶发红,显然与无叶感情发展得不错,留在太尉府太过危险,而正如婉春昨夜所说。说不定哪天就见不着了。
她三思之后问无叶,“少爷还不知道此事吧?”
“少爷昨日没回府。不知道这事。”无叶道。
“那好!你就带着婉春出府。还有伊剑。”冷雪鹊顿了顿招无叶近前。向他耳畔小声低语。
无叶一愣,随后满目担忧地又朝冷雪鹊拱手道:“多谢少夫人。只是少夫人一人留在这儿。无叶不放心。”
冷雪鹊冷冷一笑。“哼!我一生从未怕过谁。只是心中太多不忍。”
无叶拉着婉春的手恋恋不舍地向门走去。
婉春几度回首,泪滴湿了胸前衣襟。
冷雪鹊目送走婉春与无叶后,思虑再三,接着吩咐闭月、羞花等人除了吃饭时间,没事不要再来鹊归苑。晚间就宿在小茶园。而且对沉鱼一事也不要再提。以免惹祸上身。
晚间。那一个月不曾听见的熟悉脚步声响起。月轩璞挟着一股冷风迈过门槛走了进来。(未完待续)